南亦因为头疼,又吃了药,即便他不想睡觉,但也因为药性上来,眼皮沉重,不得不沉沉地睡了下去。
睡前,他眼睛里还有微微的笑意,拉着白言尔的手不放撄。
白言尔想要走。
最终还是因为他苍白的脸色,心软了。
等到南亦熟睡后,南瑾夔才跑进来,“白姐姐,爸爸睡着了啊?”
白言尔摸了摸他的头。
“是。”
闹腾了一早上,现在也已经10点多了。
南瑾夔拉着白言尔去了他的房间,他动作迅速地爬上了床,眼睛亮晶晶的,“白姐姐,我们也来睡觉吧。”
他又找出了书偿。
白言尔犹豫了会,脱下鞋子,坐上了床。
落地窗前的地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阳光,夏天的烈日照射了进来。
空调悠悠地转动着,冷气倏然。
耳畔是南瑾夔读书的声音。
白言尔也觉得眼皮有些困顿了,不知道何时,她熟睡了过去。
南瑾夔看白姐姐睡了,他也躺进了被窝里,躲进了白姐姐的怀抱里,两人抱成了一团。
南亦的病来得凶狠,但因为身体素质很好,睡了一觉,基本就恢复了元气。
他睁开眼睛,卧室里一片沉寂。
也没有白言尔的身影。
微微凝眉,下床,穿上了拖鞋,走了出去。
南瑾夔的房门没有关上,他透过缝隙,隐隐约约看到床上的两个人影。
动作不轻不重地打开了房门。
光线透过玻璃窗,穿射了进来,空气里有起浮的灰尘。
床上的母子俩,面对面睡成了一团。
南亦觉得胸口有些隐隐的疼痛,这是三年来,他无数次梦见的场景,却又无数次被这样的场景惊醒。
因为他清晰地知道,那都是一场梦。
而现在,他胸口的空缺似乎填满了。
南亦走过去,南瑾夔一下就睁开了眼睛,他没怎么睡熟。
南亦对上儿子清纯漆黑的眼睛,脸色未变,面色淡然地弯腰抱起了白言尔。
白言尔睡得很沉,这些日子高强度的工作已经让她很疲劳了,眼睛下隐隐可见黑眼圈的痕迹。
但她还是因为南亦的动作,轻轻地嘤咛出声。
然后下意识地靠近了那坚硬的胸膛,磨蹭了两下脸颊。
南瑾夔不高兴,他的唇刚刚张开。
南亦的眉间就流露出了浅浅的褶皱痕迹,眼睛里也有几分不满。
南瑾夔就不说话了,他知道爸爸的意思,不可以吵醒白姐姐呗,爸爸可真坏,白姐姐明明是和他睡觉的,现在却要被爸爸抱走。
所以,白言尔睁开眼睛的时候。
一眼看到的就是穿着黑色睡袍,敞开着的胸膛。
刚醒来,她的脑子有些迟钝,呆呆地看了那个胸膛好久,还觉得肌肉的肌理线条优美流畅。
然后才反应过来。
她不是和南瑾夔一起睡吗?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个男人的胸膛。
她抬起了黑眸,望了上去。
直直地撞上一双幽深如海的黑眸,还有那高挺的鼻梁,以及明明很薄,却带着莫名性感的唇线。
南亦。
她怎么会和南亦躺在一张床上,还这么亲昵?
白言尔感觉到了,自己的双腿缠在了南亦的腰上,勾得紧紧的。
因为她平时就有抱娃娃睡觉的习惯,可能是把南亦当作娃娃了吧?
有些尴尬。
白言尔不动声色地想把脚收回。
南亦的声音却沙哑着,从上方传来,“别动。”
他有力的大手拽住了她的大腿。
她今天穿着裙子,现在是夏天,当然没有袜子。
所以,南亦手上的热度直接传递在她的大腿皮肤上,她还敏感地感觉到了,南亦的变化。
太危险了。
她一咬牙,速战速决,猛地从他的大手里抽走了大腿,却还是蹭到了不该蹭到的地方。
一阵天旋地转,南亦的手撑在了她的两侧。
身体悬在了她的上方。
黑眸幽深,带着几分幽暗和不明的暗欲。
他低头就含住了她的唇,舌尖如同羽毛一般,扫过了她的唇,然后势如破竹一般,直直地探入她温热的口腔中。
扫荡着。
他动作娴熟,舌尖时不时地碰到她的上颚。
让她痒得身体微微泛麻,柔软得无力。
这几年,白言尔一直生活得很寡淡,也没有接吻的感受,这应该是她记忆里,第一次被一个人这样热情地拥吻着。
可是,她却有很强烈的熟悉感。
太阳穴猛地抽搐,而后又恢复了平静,脑袋里一片空白。
南亦注意到她的走神,眼眸一黑,透露着几分危险。
更猛的攻势来了,白言尔觉得自己像是在风雨里飘摇的花朵,不停地有雨水扑打在她的脸上。
她无力,只能紧紧依附着南亦。
南亦的意志力告诉了他,现在还不能做得太过分,到了最后的关头,他还是收手了。
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白言尔仿佛化成了一滩温热的水,她嘴唇红肿,眼睛妩媚,眼里流淌波光,潋滟又缱绻。
房间里似乎一下子安静极了。
阳光依旧在空气里散漫着,但更多的是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只听得到,白言尔娇弱的喘气声。
还有南亦略显得有些重的呼吸声。
南亦翻了身,克制着自己,再不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子的事情。
他平稳了下呼吸,声音温柔,问白言尔:“你还要睡么?要不起床?要吃午饭了。”
他的烧早就退了。
但他仍旧有浅浅的鼻音,感冒还没好。
忽然皱了眉,有几分懊恼。
忘记了自己还是病号,刚刚就这样亲了下去。
白言尔抵抗力不是很好,以前就容易生病感冒,今天被他这样亲,很有可能会被传染。
躺在床上的白言尔,脑海里乱糟糟的,似乎有很多的事情纠结成了一团。
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隐约空白。
她躺了一会儿,脸上滚烫的热度才消了下去。
她掀开了空调被,低头一看,脸又开始烧了起来,因为她的内衣扣子,已经被解开了。
是南亦。
王八蛋,色情鬼。
白言尔也想不起其他的词语来骂人了。
她磨蹭了好半天,才出去。
南瑾夔正在喝牛奶,手里的牛奶正是她代言的,他一边喝,一边低头看着瓶身上的她。
白言尔心里柔软。
撇开南亦不说,南瑾夔对她真的很好。
白言尔听到了厨房的声音,她走了过去,靠在门框上。
厨房里,南亦背对着她,身上穿着围裙,正在做饭,动作娴熟又温柔,在浅浅的阳光的映照下,还有几分动人。
白言尔是真的没想到,南亦会下厨。
因为他平时连南瑾夔都不怎么照顾,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工作狂和大男子主义者,怎么可能会下厨呢?
可是面前下厨的男人也的确是南亦。
他没有回头,淡淡道:“过来端一下。”
白言尔愣了下,“我吗?”
“嗯。”
南亦微微侧了头,白言尔这才发现他还戴着浅蓝色的医用一次性口罩。
他解释:“怕传染。”
然后顿了顿,“我给你煮了凉茶和姜茶,你等会喝一点,怕刚刚病毒传染给了你。”
这一次,白言尔连耳垂都热了起来,却强装镇定。
她皱眉,“南亦,我有男朋友的,我说了我有喜欢的人。”
南亦仿佛没有听到,继续做饭。
他在锅里炖了排骨,浓浓的骨汤香传递了出来。
“嗯,你有喜欢的人,我也同样拥有追求你的权利。”
说不通。
白言尔抿唇,直接端走了几道菜,就出去了。
没一会,南亦也出来了。
南瑾夔心情很好,小小声地哼着歌,晃荡着两条腿,“白姐姐,我真开心,白姐姐,爸爸做饭很好吃哦。”
白言尔没有说话。
南亦把所有的饭菜都摆好了,又单独在白言尔面前放了一碗姜茶。
“喝一点。”
南瑾夔好奇,“爸爸,为什么只有白姐姐有,白姐姐感冒了吗?”
“没有,怕传染。”
“哦,那我也要喝。”
“你不会被传染。”
“为什么……”
南亦眼神淡淡地略过了白言尔,带着深意,看到她红红的耳垂,露出了点点笑意,“因为你没被吻。”
白言尔恼羞成怒,“南亦!”
她小小地叫。
南亦哼笑了声,不再调侃,只说:“吃饭。”
南亦的厨艺还真的不错,不仅看的好看,还好吃。
几人用完餐,南亦还很自觉地洗碗。
这样一看,他还真的是居家好男人。
白言尔暗示自己,这个男人说是追求自己,条件的确很好,长的好,有事业也有钱,可是他很危险,她捉摸不清,而且他还有一个儿子。
她千万不能沦陷。
她站了起来,正准备走,大门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白言尔眉心一跳,大门被推开,走进来了三人。
其中的一人白言尔认识,是南瑾夔的大伯母,也就是南亦的大嫂,顾若。
顾若看到白言尔,眼睛里的惊讶一闪而过,而后的情绪就复杂了,她的脸色有几分苍白,勉强地勾勒起了浅浅的笑意。
“白小姐,您今天怎么会在这儿?”
白言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站在顾若身边的一男一女,她从没有见过,但是从南瑾夔的态度,就知道是谁了。
南瑾夔声音软软,扑了过去。
“爷爷、奶奶,瑾夔好想你们哦。”
是南亦的父母。
白言尔的手指紧张地蜷缩了起来。
南母看到白言尔,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们这次来,原本就是要来问罪的,因为南亦擅自和杜家的千金分手。
现下,她又看到南亦的公寓里,出现了一个陌生女人,火气越发旺盛。
南亦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所以才和杜家小姐分手。
南父看了眼白言尔,眼神有些怪异,微微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
南瑾夔没有注意到大人之间暗涌的情绪,兴高采烈地和爷爷奶奶介绍白言尔,“爷爷、奶奶,这是白姐姐哦,是一个明星,你看,我们家好多牛奶呢!都是白姐姐代言的!”
童言无忌。
他说的都是他认为的好话。
顾若却低头无声笑了,带着几分不屑。
南母不会喜欢明星的,南瑾夔越是这样说,越显得她廉价。
白言尔从来不觉得明星这个职业有什么,可是,她分明在南母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喜欢。
多少顾虑着颜面,南母脸上没有什么过分的表情。
心里的火气一下就窜高了。
小明星么?长得倒是挺好,也够妩媚,一下就让她想起了家里另一个这样类型长相的女人。
越发不喜欢了。
南亦竟然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小明星,放弃了杜家小姐。
她理了理身上的裙子,冷淡道:“南亦呢?”
南亦正好从厨房出来,他手上还拿着围裙,一看就是刚刚洗完碗的样子。
南母心里的火蔓延开来。
她把儿子养这么大,虽然知道儿子出国几年,可能学会了做饭,可也从没有吃过儿子做的饭。
南亦今天却给这个小明星做饭,不仅做饭,还亲自洗碗了。
南母脸色沉得仿佛要滴下水来。
南父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声音沉稳,“没事,南亦,你进来书房,我有事情和你说。”
顾若也握了握南母的手,柔声道:“妈妈,没事儿,让爸爸去和小亦说。”
南母抱起了南瑾夔,收回了视线,不再注意白言尔。
白言尔觉得浑身不自在。
所有人都有意地忽略她。
白言尔自嘲地笑了下,她原本就是一个局外人,何必在意呢。
她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包,就要走。
南亦眉头一凛,他快步走了过去,嘴里淡淡道:“爸,妈,你先等一下,我送一下她。”
他拉住了白言尔的手,拉着她出了门。
低声道:“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突然过来,言尔,今天没办法陪你了……”
白言尔甩开了他的手,勉强地扯了下嘴角。
“不用了。”
声音冷淡。
“我自己回去。”
南亦抿唇,“我送你。”
他还是坚持。
白言尔抬起了头,黑白分明的眼神里有讥讽,“你以什么立场来送我?我们俩原本就没有关系!今天是我糊涂了,才会过来找你!”
南亦眼眸一沉,“言尔,不要说气话。”
“气话?”白言尔冷笑一声,“南亦,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好了?总是自以为我们俩很熟悉,可是我对你,除了记得你曾经为难过derrick以外,没有任何的印象!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
南亦紧紧地抿唇,是一把锐利的刀锋。
身后,公寓的大门又被打开。
顾若探出头来,“小亦,爸妈已经生气了,你快进来吧,你想送白小姐吗?我帮你送吧。”
她声音柔弱。
白言尔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难得的,白言尔不喜欢她。
南亦才转头,白言尔就趁机把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按了电梯,幸好电梯就停在了这一层。
她立马进去,快速地关上了电梯门。
冷冷地看着门缝里顾若和南亦的身影消失不见。
南亦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用力地握起,他回头看了眼顾若,眼底的情绪复杂,漩涡翻涌。
淡淡启唇,“若若姐,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么?”
他这句话问的奇怪又突兀。
顾若心里咯噔一下,若无其事地笑,“什么事情?”
南亦平静地盯着她一会,收回了视线,走进了屋子里。
略显冷淡的声音传来,“没什么,关心一下你的身体健康。”
顾若垂下眼睛,南亦应该是怕她瞒着他她的病情吧,只是心里的不安缓缓地弥漫开来。
她想了想,按了电梯下去。
白言尔刚刚走得不远,顾若几个大步追了上去。
“白小姐!”
白言尔停了下来。
顾若绕到了她的面前,心跳有些快,因为私家侦探说,白言尔似乎失去了记忆,不记得南亦,也不记得南瑾夔。
自然,更不会记得她是谁。
顾若眉毛弯弯,妆容精致,“抱歉,刚刚在家里,没有好好招待你,所以感到很不好意思,才下来找你。”
白言尔也笑,“没关系,我不介意。”
她顿了顿,“顾女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南亦的大嫂吧?如果不是知道你是他大嫂,我还以为你是他妻子呢。”
顾若的胸口一窒。
咬咬牙。
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的白言尔,她都讨厌。
讨厌她的脸,也讨厌她的伶牙俐齿。
白言尔觉得自己无聊,她勾了勾唇,转身就走。
这一次,顾若没再追上去。
声音却从身后随着午后的风飘来,“白小姐,你是明星吧,你接近小亦是想要出名?还是喜欢他?”
白言尔的脚步顿了顿。
顾若没给她回答的时间,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回答。
“白言尔,你对南亦有意思吧。可是,你知道南亦最喜欢的人是谁么?南瑾夔的妈妈。”
白言尔心脏缓缓地跳动,有些疼痛。
瑟缩着。
她抿唇。
顾若继续道:“南瑾夔的妈妈其实是我,但是,南家这样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容许我和南亦在一起,也不允许我们结婚的。所以,南亦才瞒下了这一切,却又久久不婚。”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南亦身边最亲密的人是我,南瑾夔叫我大伯母,但我仍旧每天照顾着他,陪伴着他。”
“白小姐,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是不希望你对南亦用情太深。”
“小亦最近和我闹别扭了,所以才又是相亲,又是和你在一起。”
那些字,一字不落地钻进了白言尔的耳朵里。
震得她耳膜发疼。
全身的骨髓都难受,她胃里翻涌,觉得恶心。
南亦和他的大嫂……还有南瑾夔……
她脚步越来越快,想要甩开身后的顾若,却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十字路口的茫然。
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白言尔!白言尔!你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