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举!”王氏不满瞪向他:“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芳儿一个女孩儿家,你这么问她能好意思作答吗?”
“娘,这里并无外人,有何不好意思?您太小看表妹了,表妹是吗?如果表妹也没有意见,这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一切听大表哥的,时家的生意自然比儿女情长些许小事要紧,芳儿不敢因自己的私事误了大事!大表哥放心去做理应做的事吧,芳儿不要紧!无论多久,芳儿都可以等!”顾芳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笑得勉强。
王氏见了又是心疼又是窝火,瞪着时凤举说不出话来。
“娘,既然表妹也这么说,这事儿您就别操心了!先等着吧!”时凤举听她半示威的表明心迹,心中更恼:当真跟他耗上了!
时凤举这话说完,便瞧也不瞧顾芳姿一眼,向王氏拱手退出。王氏张嘴欲言,终究化作一叹。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傻呢!”王氏转而说道。
“姨妈,”顾芳姿勉强笑道:“我真的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大表哥究竟对我有何成见定要如此,可我不想让他对我成见愈深……”
“唉!”王氏听了又叹气,“芳儿啊芳儿,你这么善良,叫我怎么放心啊!今后若我不在了,还有谁护得住你呀!”
“姨妈!”顾芳姿心头一跳,霎时涌上一股哀凉的寒意,姨妈说的没错,今后若她不在了,自己该怎么办?所以,一定要趁着姨妈如今还对自己有几分情义将事情赶紧定下来,否则,拖到了那一天,还有她的活路吗!
“所以,您可一定要长命百岁哦!”顾芳姿笑着来到王氏身后,轻轻替她捶着,“姨妈您一定会健康长寿的,芳儿会天天为您祈福!”
“呵呵,你呀!就会哄姨妈开心!”王氏笑了起来。
时凤举回到宁园,桑婉正坐在暖阁中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拨着茶碗出神,听见他打起帘子进来,她勉强一笑,搁下茶碗,“你回来了!”
时凤举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说道:“还有几日就是重阳了,等过了重阳,咱们上京去。”
桑婉的手微微一抖,她神情复杂的望着他。她知道他这是为她在推脱,可这样的伎俩能用的了几次?即便用了,也只会让王氏更加的厌恶她。
“婉娘,”时凤举柔声道:“我娘听不进我的话,我同她争执也无意思,既然她们要一意孤行那就由着她们吧!这府上容不得咱们,咱们避开就是!上回在邯郸我还说了带你去京城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了。京城里很热闹,有许多新奇的玩意,也有许多别样的景致,到时我一处处带你去,咱们逛到差不多过年再回来就是!”
“凤举,”桑婉心中五味陈杂,她轻轻依在他的身上,苦笑道:“可是这样一来,咱们和娘之间不是就——,凤举,你真的能安心吗?”
时凤举道:“别的事犹可退让,此事断断不行。可她偏偏是我娘,我也不能忤逆,这样最好了!反正她在府上安安乐乐,我也没什么不放心!”时凤举心里有点恼火和发酸,心道如果娘为了顾芳姿的事心生烦恼终日不得安宁,可见在她心里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倒比不上一个花言巧语惯会耍心计的外甥女了,若真是这样,他就更没有什么值得牵挂了!
“这几日好好把东西收拾了,省得到时候走得仓促!”时凤举轻笑,低头在她额上轻轻吻了吻。
“嗯,我听你的!”桑婉点头一笑,在这府中,她也越发的感到不自然,能离开一时是一时,得一刻自在那便自在一刻。横竖这一生都是赚来的,她并不吃亏!
转眼就到了重阳,照例是阖府三房人在一起用饭。这日气氛格外的融洽,时三老爷那边已经得到了往日上司的来信,据说来年开春极有可能就可以起复了,这一回就在中原地区任知府,很有可能就在江南,再也不用去那千里之外的川蜀之地了。
既然得到了风声是“有可能就在江南”那么很明显剩下的事情就是看谁的活动能力强大、谁更舍得下血本来竞争了。如此看来,时三老爷还是有七八分把握可以成事的。
这对整个时家来说都是好事,如果真的能在江南任职那就更好了。到时江南有他,北京那边有桑于飞,要打探什么行情消息,还是极方便的。
一家子喜气洋洋,和和乐乐的用饭,没想到的是,周静怡突然侧身弯腰捂嘴呕了起来。
时凤鸣正是得趣的时期,对妻子那是怎么爱、怎么疼都不够,一见之下大惊失色,一边轻拍着她的背后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吃到了什么不合胃口的东西?还是哪里不舒服?”又吩咐丫鬟们倒热茶的倒热茶、拿痰盂的拿痰盂,又沉着脸道:“今晚的菜是哪个厨子做的?是不是手脚不干净!”
时二夫人见儿子为儿媳妇忙得团团转低声下气的体贴伺候着,心里头十分的不痛快,便清了清嗓子训斥时凤鸣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话那!咱们府上的厨子都是二三十年的老人,做熟做惯的还能出错?别口没遮拦!我说儿媳妇啊,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着吧!如今儿媳妇倒是越发的娇贵了,从前也不见这样!”
“娘!”时凤鸣不满看向她,“您看静怡脸都白了,不知多难受,您还这么说她!”
时二夫人气得向两位妯娌诉苦:“你们看看,我连多说一句都说不得了!这儿子养大了果然就是白养了!养大了就成了别人的了!”
王氏深有感触,轻叹了口气,却是道:“弟妹别这么说,凤鸣这孩子好着呢!”
时三夫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己有好事发生便极其乐意以最大的善意来猜测旁人的喜事,眼睛一亮忙道:“我看二侄媳妇这样,莫不是有喜了吧!”
有喜?一桌子人都愣住了,瞬间静可闻针落地。
在这悄无声息的安静中,周静怡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真的?”时凤鸣大喜过望,眉开眼笑的道:“是是,一定是的!三婶说的一定不错,我要当爹啦!”
“夫君!”周静怡见他傻乐忙嗔他一眼低低叫道,心里又是甜蜜又是不安。若真有了孩子,那自然是天大的喜事,若消息有假,到头来一场空欢喜,却又令人扫兴!
众人见时凤鸣这样忍不住都笑了起来,饭也不吃了,七嘴八舌忙叫人去请大夫。
时二夫人此时注意力完全被孙子吸引了去,也顾不上同时凤鸣怄气、同周静怡喝醋,喋喋不休的问着周静怡这一阵子可有没有什么异常?有没有哪里不同?等等。
周静怡为难不已,只得硬着头皮含糊应答,今儿晚上她还是头一回有反应,这些日子真的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啊!每晚还与丈夫恩爱缠绵着呢,若叫婆婆知晓了,非要挨骂不可!
还是时三夫人看出了周静怡的窘样,便向时二夫人笑道:“二嫂这真是欢喜得糊涂了!二侄媳妇就算真有了,这也才一个月呢,能有多大的反应呀?还是等大夫来看了再说吧!”
时二夫人闻言好笑,“可不是,我可真是糊涂了!”
一桌子的热闹中,桑婉的笑容显得有两分勉强,看着傻乐的时凤鸣和满面娇羞的周静怡,桑婉心里难以言喻的涌上继续涩意。
时凤举察觉了,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一捏,凑近她低声道:“婉娘,咱们会有孩子的。再说了,她这个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桑婉听到那后一句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悄悄嗔他一眼小声道:“别乱说话!”
时凤举一笑,更紧的握了握她的手。
不一会大夫来了,众人都紧张的等着诊断结果。隔断中那大夫细细的诊脉之后又问了几句葵水可按时来了?是否感觉胸口发闷?等语,便出来向众人笑道:“如今才一月有余,喜脉尚不明显,不过大体应是不会错,等过半月二十天再诊断一次便可确认!”
“那就是真有了!”时二夫人大喜。
大夫为难笑了笑,“这个老夫还不敢肯定,只能说极有可能。”
“那就没错了!只不过如今月份还小!二嫂、二叔,恭喜恭喜啊!”时三夫人笑眯眯道。
“呵呵,谢谢,谢谢!”时二夫人和时二老爷都笑得格外欢喜,忙叫人厚厚赏了大夫,客客气气的送他出去了。众丫鬟婆子们亦一齐上前道喜,将二房众人更乐得眉开眼笑。
“爹、娘!我先带静怡回去了!”时凤鸣笑得嘴都合不拢,扶着妻子仿佛稀世珍宝。
“去吧去吧!”时二夫人笑眯眯道:“等会儿我叫厨房熬些清淡的粥送过去,这些时日你别累着她了,让她好好休息!也别同她争执拌嘴惹她生气!静怡啊,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就叫人去娘那边说一声,出入身边多带两个人,小心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