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下了马,让驮马自行活动,他伸手一拂,将树下一个大木桩去掉一截,露出下面的细密年轮,这个树桩曾经有过至少不低于三万年的生命,细密的花纹映着洁白的木质华丽如诗。
叶白从皮囊里拿出了那本《百科经典》,躺在光滑的木桩上慢慢翻看,不知不觉,就有些出神。
“一转眼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我的功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叶白长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嘴角泛出一抹自嘲:“娘的,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接受那个任务,怎么就到了这个鬼地方呢!”
叶白把书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头顶浓密的枝叶白和旁边被雨幕阻隔有些朦胧的月亮,思绪恍惚到了若干天以前,记忆有些恍惚。
发生了很多事情,最后他就得到了《百科经典》,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白骨冰川。
一转眼间,他就在这白骨冰川里游荡了这么长的时间!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叶白躺在树桩上,闭着眼睛倾听雨的声音,突然,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那些脚步声很快就来到了大树下。
“公子,那里有个树桩,正好您可以休息一下!”
“那里不是躺着一个人吗?”
“公子,您在这儿,他算什么人呢?”
“哈哈,说的好,有本公子在这儿,他算不得人,那么你们呢,你们算不算得人呢?”
“当然也不算了,我们都是公子您的走狗,公子您的臂膀,走狗和臂膀好像都不是人吧!”
“哼,阿谀之辈,无耻。”
“哈哈。”
脚步声来到了树桩的旁边,叶白感受到了三个人的气息,还感受到了一个人挥舞一件冷兵器向他刺来,那冷兵器,应该是一件不俗的利器,能够拥有这样离锋利的人,如果他是一个奴仆,那充分说明了一件事儿,那就是来者的身份非常的不俗。
叶白的身形猛然向一侧偏移了三尺,同时弹身而起,双手大张如同鹰爪,凌空往刺他那人的面门和头顶抓去。
这是一个瘦高的老者,脸型奇长,说马脸长,他的脸比马脸还要长,一双眼睛狭长微眯,爆出阴险狠辣的光芒,如同一头豺狼。
叶白冷漠的目光罩定了老者,老者的嘴角突然现出一抹冷笑,身形猛然消失,叶白嘴角也浮现一抹冷笑,身体突然诡异的反转,双手指尖爆出幽冰漪的光芒,十道微茫射向老者。
老者不慌不忙,手中长槊一摇,爆出漫天的槊花,将叶白身周所有的空间都封死,与此同时,另外两名手持长枪的黑衣年轻男子也挥舞着长枪刺向叶白。
叶白的身周出现了无数幽冰漪尖刺,用力一震,无数尖刺顿时都爆飞出去,速度快得超过想象力,三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冰漪刺就已经到了面前,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
三人都已经惊骇欲死,瞪大了眼睛,脑海一片空白,就在这时,旁边忽然吹来一股柔柔的香风,香风过处,所有的尖刺都在瞬间被香风吹得反转,刺向了叶白,速度竟然更快。
叶白稍微有些小小的诧异,但却没有惊慌失措,他身形陡然化作一团虚影,消失了踪迹,瞬息又在某个美丽少女的面前出现,一伸手向她的脸面抓去。
少女冷哼了一声,伸出雪玉似的手指轻轻一弹,一蓬光雨挡在了身前,叶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在自己的面前,身体顿时如同风筝一样飞速后抛,狠狠的砸在大树上,落叶白纷飞,他镶嵌进了树干里面。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这个小东西很有意思,轻羽,你做得很漂亮!”
白衣少年坐在一抬诸多美丽少女抬着的华辇之上,翘着兰花指,眨动着七彩的睫毛,苍白脸庞上带着一抹娇艳欲滴的胭脂红,其人妖孽之极,若不是他的服饰和声音,根本就不辩男女。
少年身旁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女,面容淡漠,安静的看着叶白,感觉就像他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叶白现在也觉得自己就是蝼蚁,本来还以为自己有一拼之力,可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少女的力量,虽然他早就感觉到她非常的强大。
不过,叶白也并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一声呼哨,瘦马腾空而起,迅疾远去,他随即身上冒出一股黑烟,少女扑至树前,却发现已经人踪杳杳。
少女冷哼一声,往远处的一缕拂过雨幕的轻风追去,刹那便追上轻轻印出一掌,轻风中闪现一抹亮光,迎上少女晶莹剔透的玉掌。
手掌和那抹亮光相遇,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一蓬鲜血出现在了空气中,叶白猛然一吸气,身形再度抛飞。
叶白退的很快,但是少女的追赶的更快,一双玉掌如影随形,又印在了叶白的心口处,心头一痛,叶白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已经破碎了,甚至,他都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心碎是什么声音,叶白以为那是文学爱好者或者小女生杜撰出来的东西,可是现在,他真的就听到了类似于气球被扎爆发出的声音。
叶白隐隐生出一股子绝望,这个少女实在是太彪悍了,实力也远胜于自己,绝不是自己所能比拟,她又这般不依不饶苦苦相逼,他除了歇菜,还会有第二种结局吗?
可是,那股绝望的感觉,又很快被他心头涌起的愤怒所湮没,他这一辈子似乎净剩下倒霉了,为什么偏偏就是他,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呢,难道是天老爷那个老乌龟跟他过不去吗?那个老乌龟又是凭着什么呢!
叶白愤怒的狂吼了一声,发出了无比恐怖诡异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的可怕,以至于白衣少年身后的驮马队都纷纷趴窝,倒在地上吐白沫。
只有叶白捡来的那匹瘦马,还坚挺的矗立在远处一个小小的水泡中,刨着土中的草蛇大快朵颐,偶尔抬起头看看那些倒下的同类,嘴角一咧,露出两颗发黄的大板牙,就像是抽烟多了的老头子。
叶白的吼声,不但把白衣少年身后的驮马队给撂倒了,把他身后的很多人也都给撂倒了,抬着他的那些美少女,也都是摇摇欲坠。
黑衣少女感觉一股无比强大阴冷的力量从这个少年的身上喷薄而出,下一刻,她的身形已经被狠狠的撞击,飞到了空中。
黑衣少女噗噗的吐了好多口鲜血,停下了身形,用手轻轻的一搭白衣少年坐着的华辇抬杆,所有摇摇欲坠的美少女都精神起来。
“哈哈,他这么厉害,轻羽,这个蝼蚁竟然可以弄得你吐血,真的是太不简单了,你不是一向都自诩是咱们玉阁的第一高手吗,怎么连一个蝼蚁都顶不住呢,你实在是太能丢我们的人了。”白衣少年的脸色突然一冷,愤怒的说:“小贱人,你不是总说我是个废物吗,你连一个蝼蚁都对付不了,你又比我强到哪里?凭什么你就敢对我指手画脚,对我爱答不理?”
轻羽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道:“玉惊风,你要记住一件事情,我不但是你的未婚妻,还是玉阁天罚院的院主,就凭你刚才对我的不敬,我可以现在就把你打残废,扔到天罚山上让你面壁百年!”
“哈哈,梅轻羽,你以为我会害怕你的威胁吗?说实话,我早就腻歪你了,不要以为我多么的希望你能对我有多好,我玉惊风堂堂的玉阁少主,坐拥万美,个个都对我千依百顺,我真的就需要你这么一个冷冰冰的木头吗?”
玉惊风俊美邪异的脸有些歇斯底里的意味,他冷笑着说:“若不是母亲大人非要给我安排这门婚事,我还真就是打死了也不会对你这样既不美,也不温柔的木头动心呢,哈哈。小小的蝼蚁,你做的非常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跟班了!”
叶白这个时候已经骑在了瘦马的背上,吐了两口血,瘦马将他吐出来的血都十分珍惜的舔进了嘴巴里,如饮甘霖。
瘦马舔完了叶白的鲜血,露出一副十分陶醉享受的神情,这样的神情多少有些猥琐的意味,一声长嘶,瘦马绝尘而去,在瓢泼大雨中迅疾远去。
白衣少年望着叶白的背影,从华辇中抱出了一个胖乎乎的小东西,小东西毛茸茸血红红,仿佛一团正在燃烧跳动的火焰。
“烈焰,马上去把那个蝼蚁给我带回来,如果你不能完成任务,我就把你剁了烤肉吃,如果你完成了任务,我就赐给你十个美女,听到了没有?”
白衣少年的话音未落,烈焰就嗷嗷发出了狼吼,状极欢欣,一摇晃脑袋,嗖的一闪,消失了踪迹。
“梅轻羽,你说说你还有什么用处呢,你还不如一个宠物有用呢,养着你简直就是在浪费玉阁的粮食,给我滚远点,我不想再看到你这副臭脸!”
白衣少年的话显然是没有什么作用,梅轻羽连鸟他都不鸟,只是默默的上了她那批生着犄角的驮马上,用手一拍,驮马上生出了双翼,一呼扇,强大的气浪一下子把华辇掀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还有玉惊风愤怒的咒骂声中,飘然远去。
叶白感觉今天是自己的背运日,先是给妖孽假戏真做,现在又给这个名叫梅轻羽的小丫头一顿修理,打得他没有还手之力,若不是有那股莫名的力量保护着,还差点把命都给整丢了。
叶白也知道自己不够强大,可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弱到这种地步,随便出来一个小丫头,就打得他毫无招架之功,这实在是太窝囊了,比当戴绿帽子背黑锅还没有炮打的炊事员还郁闷。瘦马跑的很快,快到了周围飘落的大雨都无法滴落在叶白的身上,不过他身体中的痛感正在升级,他有些眩晕,感觉距离挺不住的时候不是太远,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还远远的飘来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叶白就算是不回头,也知道这香味的主人是谁,梅轻羽的气息很特殊,如果她不是个淡漠冷血的女人,估计他都会动心呢,他就喜欢这个类型的动人气息,嗅过一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瘦马发出了一声很有些得意的长嘶,四蹄更加飞快的踏动大地,如果刚才是阵疾风的话,它现在就是一阵旋风,速度提高的绝对不止几倍,一瞬间就把追上来不及十丈远的梅轻羽抛得很远。
梅轻羽微微一皱眉头,有些吃惊的看着那匹撒欢猛跑瘦骨嶙峋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瘦马,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异色,身形也陡然加快,疯狂的追了上去。
瘦马快,梅轻羽的速度却也不慢,一人一马较上了劲,速度不断的提升,渐渐就只能见到两抹淡淡的痕迹在雨幕中飘飞,看不清人马的行迹。
叶白已经晕了过去,趴在马背上,全仗着瘦马自己的掌握才没有让他掉落下来,身上一层薄薄的七彩光华在闪动,他身上的伤口正在迅速的被那些华彩修复,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
梅轻羽距离瘦马只有不到十步之遥,可是这十步的距离已经成了一种不可逾越的差距,她无论如何都追不上,她望着马背上的小孩,那闪烁的七彩光华让她心中的惊奇越来越浓重。
“难道,他身上难道有传说中的不死神气?”梅轻羽在心底黯黯想到,如果真的是那种传说中的彪悍存在,那么这个少年很有可能还背负着传说中的“无上兵典”。
无上兵典,那可是天下古今第一宝典,得之便是天大的机缘!
梅轻羽的心中有个秘密,除了她自己,只有一个人知道,遗憾的是,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所以现在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个秘密,那个关于无上兵典的秘密。
想到那个秘密,梅轻羽的美眸便有些失去了恬静安然,代之狂热渴切,在这个世界上,苦苦寻找无上兵典的人肯定不止她一个人,但是她相信,最执着最疯狂在寻找的人,必定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