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现在还记得他那时的模样。脸上沾着鲜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疯狂神色。还好在砍伤那个试图阻止他的僧人之后,释一没有继续向我们进攻,而是继续追击那些四散逃走的敌人。
秦叔迅速安排:“留三分之二的人帮助寺僧做好防守,剩下的跟我来。”
我和朱厌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跟在秦叔身后,可他看到后,却不同意我们与他一起去,言辞强硬地命令我们留下,随后迅速带着一队人马向着释一离开的方向赶去。
我们当然没有听从他的命令,但是也没有直接同他们一起去,而是远远地跟在后面。
释一前进的速度非常快,但是想要跟着他却是非常容易的,因为一路上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和尸体。只是我可没什么兴趣同情这些人,毕竟是他们主动袭寺在先,也不算无辜丧命。现在释一身边的只是一些溃逃的散兵,如果遇到的较多的敌人,虽说他现在非常强大,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他现在的状态,即使遇到危险也不懂得逃命,恐怕会很糟。同时我担心鲜血会刺到他,使他的魔性被进一步激发,如果真的到了完全失控的状态,秦叔一定会迫于无奈杀了释一,这是我不愿看到的。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或许是那些人是向他们原先的驻扎地溃逃,所以一路上遇见的敌人数量越来越多,仅凭释一一人已经无法对付,秦叔带人用远距离的攻击方法在不被释一注意到的情况下帮助他解决敌人,只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逃窜的小股敌人慢慢聚集起来,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对手。释一看起来已经丧失了意志,想要带他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我们又怎么能抛下他一个人?
终于还是到了要做选择的时候,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敌人,秦叔右手一挥:“退。”他还是选择放弃释一以避免牺牲更多人,这无疑是正确的选择,只是我却不愿意跟他们一起离开。我转向朱厌,他笑着比出留下的口型,很好,如果不能救释一,那么至少陪着他战斗到最后一刻。
我们二人留在与释一有一段安全距离的地方帮他对付源源而来的敌人。
“奶奶的,刚才看这帮家伙逃走的时候根本没几个,现在怎么越来越多了。”朱厌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额角。
的确,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最多再坚持一刻钟,不,或许连十分钟都很勉强。
“要不然你先走,我来挡住这些人。”现在让朱厌离开还来得及,再过一会就不好说了。
“你敢让我走?你当我朱厌是什么人,能抛下自己的兄弟先逃命?”朱厌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朱厌,你还是……”
“闭嘴!”这家伙从来没有那么凶过:“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即使知道完全不是对手你也来救我,现在想让我一个人逃命,没门!”
“死在一起也好。”我太了解他的脾气,也就不再勉强。
“谁要跟你死在一起,说的跟殉情似的。呸呸呸,真不吉利。”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别吵别吵,我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方法?”
方法?除非能让释一乖乖的跟我们一起逃走,否则就只能留在这里。
“你先帮我挡一下,我找个东西。”朱厌说完,也没等我应声,就停下动作,在他挂在腰上的小包里翻来找去。
他不断掏出东西再丢出去,我很怀疑那个小小的包里怎么能装下那么多东西?
“找到了。”他大叫一声:“不过以后不能再这么乱放东西了,找起来太麻烦。”
我转头一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跟泥丸子差不多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猜想着这或许是能够大幅度增强灵力的药丸。
“这是我从张草帽那里拿来的药!”
我动作一滞,觉得不如干脆自杀好了。张草帽是村里的怪人,满脸胡子拉碴看不出岁数,不过从我有记忆起他就是这个样子,估计不会太年轻。原名叫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因为他常年戴着一顶破破烂烂的草帽,大家都叫他张草帽。这个人的精神似乎有点不太对,我从没见他修炼过,甚至连吃饭也要靠族人一人给他一点。无论什么时候看见他,他都围着丹炉不知在捣鼓些什么,不过因为他那里曾发生过两次小规模的爆炸,再加上时不时传来的各种极度刺鼻的味道,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的正常生活,朱大伯让他搬到村子边缘的地方。一般情况下,除了给他送吃的,没有人会去那里,毕竟一般人恐怕对没什么兴趣和疯子打交道,而他自然也不会主动与别人接触,久而久之,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如果是朱大伯或者其他什么人给朱厌的药,还有可能帮助我们摆脱困境,但是那药是张草帽的……我简直怀疑朱厌因为压力过大有点神志不清。据说张草帽有时会抓一些兔子老鼠什么的去试他的药,这些动物的结局大多是以各种怪异的死状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
我正在想着是不是需要开解他一下,就见朱厌将那个可疑的东西扔到嘴里。他怎么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敢吃,难不成是眼见没有活下去的机会,所以想吃这种东西提前结束自己的性命?
“喂,给我一颗!”他可不能就这么丢下我先走了。
“给你一颗?你想变成谁?”朱厌一脸疑惑。
“变成谁?”我比他还要疑惑。
“是啊,这颗药的效果是能改变外形,可惜药效只能维持五分钟,而且不良反应很麻烦。”
改变外形?还有这种东西?我更加坚信朱厌此刻神经有点不太正常了,只是还没等我发表任何意见,他的身体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变化。只见他的头发以诡异的速度生长着,直到长至腰部才停下,皮肤变得很白,腰身变得很细,个子比之前矮了不少,脸……脸!朱厌的脸!
我看着他的脸,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对着我妩媚一笑,随后一个纵跃跳到释一面前,柔柔地唤了一声:“和尚。”
释一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清明,再不似之前完全疯狂的样子。朱厌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就跑,释一略一迟疑便追了上去,我傻愣片刻也急忙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