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前面两人停下来,我还是有点懵。一切发生得太快,我相信对手也有些反应不过来。看到我们三人突然跑掉,有些人迟疑着追了几步,只是方才释一杀红了眼的样子积威所至,他们显然有些迟疑,因此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跑了很远。
朱厌这小子逃跑还真有两下子,刚才一气飞跑还没觉得,等停下来我才忽然双腿发软一下坐在地上直喘气。时间大概只过了三分钟左右,张草帽的药效还在,所以朱厌还没有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一个清秀的女孩像条中暑的狗一样趴在地上直喘气的样子实在让人目不忍视,我迅速转移视线。释一虽然也气息急促,但看起来没有太累的样子,我终于相信人类在体能上实在是弱了点。
“白。”释一开口说话了,虽然发音非常模糊,但仍能挺清楚他在叫白的名字。
趴在地上的朱厌完全没有承担起变身后果的自觉,直到释一单腿跪在他身边再次叫出白的名字,他才发觉那个被叫的人仿佛是自己。
是的,朱厌用张草帽的奇怪药丸把自己变成了白的模样,幸好即使是在入魔的状态,释一也能认得出白,否则我们今天真是在劫难逃。
“嗯。”朱厌及其勉强地答应了一声。下一个瞬间,他就被释一紧紧锁在怀里。
我看到朱厌扭曲的脸比出“救命”的口型,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应该过一会再喊救命,不知道释一发现他不是白的时候会怎么样?要是像刚才那样,估计我们没可能再逃掉了,我现在手脚都抬不起来,而且灵力也几乎用尽了。
“要不你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朱厌的眼睛瞪得老大:“你竟然要朋友出卖色相保住你的安全!”
“那随便你。反正大不了就是被他一刀砍死,很快的,应该也不会太痛。”我干脆坐在地上不动:“哦,对了,还剩一分多钟了。”
朱厌脸上的表情飞速变幻,我可不认为他会弃自己的生命于不顾。果然,他很快摆出一个甜腻腻的笑容,轻轻从释一怀里挣脱出来,用手指摸摸他的脸,及其温柔的说:“和尚,是我,我很想你。”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什么时候见过白这样说话,太可怕了吧。
释一愣愣地看着朱厌。
我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应该先考虑逃走而不是用这个方法,连我都明显看出来不对了,释一怎么可能相信?这和等死有什么差别?
我低下头,不想再看,否则在释一发狂杀死我之前就会被朱厌恶心死。
“白。”释一的声音有点沙哑。
“嗯,我回来了。”
咦?这个语气?朱厌的表演进步很大啊,这样不就对了。我抬起头,看见朱厌秀气的眉毛微微皱着,脸上的表情很淡,可是眸子里却满含复杂而浓烈的情感。
吓。我吃了一惊,如果不是知道真相,恐怕我都会被骗过去。
“和尚。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答应过我要陪我看日落的。”
修长的手指划过释一额角的伤口,眼睛里满是疼惜。
“安静下来,你需要控制自己的心,不能让魔趁虚而入。”
一滴眼泪滑落。
“我一直都在,永远不会离开。”
朱厌的演技也太好了吧,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一分多钟很快过去,朱厌的脸变回原来的样子。
“呀!”他受了惊吓般一下子跳开好远。
明明是他自己决定这样做的,干嘛这么大反应。不过我没空去管他的反应,而是迅速观察释一,如果他的情况没什么变化,我必须迅速带朱厌逃走,虽然成功概率不大,但是只能拼一把了。
刚才还站得很直的释一突然倒下,不过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身体脱力了。这实在是个意外的惊喜,而且敌方的人也没有追上来,我和朱厌休息了一会,等体力略略恢复,就抬着释一回到寺里。
等看到秦叔熟悉的面容,我终于坚持不住坐在地上,朱厌依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但是我实在没有经历去管太多,只想好好睡一觉,不管有什么事情都等睡醒了再说。只是我这个简单的愿望都没有达成,大概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就听见有人叫,我有点生气,只是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秦叔,他不会无缘无故找我,难道是释一出了什么事?
“释一他?”
“他没事,只是想见你和朱厌。”
我进房间的时候,朱厌已经坐在里面,秦叔和其他人并没有跟进来。应该是为了防止释一再次失控,他被术法束缚住,完全不能动弹。
“刚才是怎么回事?”
“你入魔了。”
“我知道。我能感觉到自己陷入一种模糊的状态,可是后来我听见白的声音,然后我逐渐恢复了一点意识。”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朱厌,考虑着要不要告诉释一他看见的其实是朱厌的事实。
“你会不会看错了?”我好心地提醒。
“不会。”释一语气坚定:“我确定那是白。”
顿时头大如斗。是要说清楚呢还是让他抱着虚幻的希望坚持下去?
“你的感觉没错。”一直默不作声的朱厌突然搭腔。
“朱厌!”我责备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还嫌事情不够麻烦吗?
“你怎么能确定?”释一也有些将信将疑。
“我通过某种方法变成白的样子,想带你远离敌方。”朱厌一脸认真,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谁知道我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然而意识还是清醒的。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动作和表情,也能听到自己的嘴巴发出声音,甚至能清楚觉察到眼泪滑出眼眶,可是这些都不是我做的。”
“所以说。”朱厌深吸一口气:“你听到的都是真的,白一直都在你身边。”
释一耳上红光微闪。
这件事也算是圆满结束了,唯一的不良后果是朱厌只有脸变回来了,头发没有缩回去,不过这不是问题,只要剪短就好,问题是身体也保持着女性的样子,这样他在身体变回前的两个星期张一直在为进男厕还是女厕的问题纠结万分。
“后来的释一,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为了长久活下去并且保持年轻的样貌,他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你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袁莫活动着坐了太久而酸痛的腿。
“我不知道。”小临没有办法回答,或许单纯的好和坏从来都不存在。
和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