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些苍老的奇恩·戈衣随着把脉的时间越长,额头上的冷汗越多。
突然,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回王爷,您所中的天蚕毒过深,草民无力解毒,只能延缓毒发时间。”
时间缓缓流逝,奇恩·戈衣只觉得两股战战。随后就听到了一个较为苍老虚弱的声音说道:“起来吧!你尽力而为,本王不会怪罪于你。”
奇恩·戈衣连忙站起身来,“谢王爷。”
元祁盛摆了摆手,“下去吧!”
奇恩·戈衣连忙离开房间。奇恩·戈衣心里后悔极了,早知道他就不来趟着蹚浑水,一生籍籍无名也好比过丢了命要强。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啊!
四十多岁的元祁盛两鬓间都有了些许白发,一脸病容,两颊有些凹陷,再也不见曾经的风采。
元祁盛心想:自己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日渐虚弱,但其他大夫却一点也查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原因。他那皇兄啊!将他赶到这疾苦之地,也仍然不放心他。
元祁盛盯着一个方向愣神,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皇兄啊!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本王从来都不是兔子!
“郑东,进来!”元祁盛喊道。
郑东进来后,凑到元祁盛身边,低语一番。郑东领命出去后,便策马离开了。
不久后,京城就出现流言:是元承帝害死的元安帝,诬陷了永盛王。而且元承帝心胸狭隘,容不下手足兄弟,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后来在各地又开始流传出童谣:元承帝,不孝帝;毒害父亲,又毒弟;永越王,仁慈善爱,堪为君!
此童谣一出,元祁承原本怀疑元祁盛的目光,立刻转向了元祁越。毕竟童谣贬低他而夸赞元祁越,他怀疑这个童谣是元祁越派人编造流传的。
再有,元祁盛放出他中毒的消息后,元祁越是第一个派人前往慰问的人。而且元祁越手握明家重兵,不满元祁承为帝已经很久了,很难不让元祁承怀疑他。
只不过俗话说得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元祁承和元祁越两人争斗,弄得两败俱伤。元祁盛在后面支持元祁恒,最后元祁恒登的大典,称帝——元恒帝。
元祁盛再次打发走元祁恒派来的使臣,他这副残躯败体不值得在大动干戈回到京城了。待在这疾苦之地也没什么不好,总归也没几天活头了。
元祁盛再次昏昏沉沉睡过去的时候,梦到了那个让他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合适的女子。但是他怎么看也看不清她的脸,只能感受到她的气质,感受到她似乎在回头对他盈盈一笑。
可惜啊!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
元祁盛没想到他还能重活一世,他原本只打算将元祁承从太子之位上拉下马,让宋家不在沦落到流放的地步。不再去见她,放她去过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清明节踏青那次,林辰缠着他去踏青。元祁盛为了避开宋菀,特意挑的齐云山。但是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她,这与原来发生的不一样了!
元祁盛见到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看着她与江霖谈笑只觉得心中涌现无尽的酸意。
元祁盛想明白自己这是动了心,与前世不同的。他既然重活一世,便不想留下遗憾。他慢慢接近宋菀,得知她也曾梦到前生,即心喜又心酸。
元祁盛看出宋菀对他的抵抗,但也见到了她的纵容。元祁盛就借着这点纵容一点一点的步入她的生活。
两人相处时虽然也曾产生过矛盾,但不妨碍着生活中处处充满是甜蜜。
元祁盛曾两次牵着宋菀的手走过太极殿,每一次的感觉都不一样。
第一次元祁盛欣喜极了,他终于将菀菀娶回了家。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安定下来了,不再是重生后的惶恐不安。
第二次元祁盛心定中又带着担忧,他成为了帝王,他所担心的事都可迎刃而解。但是他也带着菀菀进入了这座黄金囚笼。
每一次元祁盛感到疲倦时,来到坤宁宫见到宋菀,后来还有两个孩子,他只觉得自己满血复活一般。宋菀在的地方就是他永远的家。
当朝臣们逼迫元祁盛选秀纳妾时,虽然宋家兄弟能抵回一次,抵回两次,但是抵回不了永久。元祁盛想着,如果菀菀生下儿子,天启皇朝后继有人的话,他们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再逼迫他选秀。
但是宋菀生产那日,元祁盛在外面等了一天,只觉得仿佛过了一生一般。元祁盛心想: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幸而宋菀生了龙凤胎,儿女双全。元祁盛仍然记得当他向太医提出要他配制男子避孕的药时,太医那惶恐不安的模样。可那又怎样,他只想要菀菀平平安安的与他度过此生。
元祁盛能察觉到宋菀对他许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不信任,她的不安。没关系,他会用他的行动让菀菀看到自己的决心。
越到晚年的时候,元祁盛就期盼着能与宋菀下一世,下下世,生生世世的在一起。
元祁盛能察觉到宋菀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他开始惶恐的度过每一天。宋菀察觉到还在安慰他,元祁盛慢慢的就想开了。毕竟,得到这一世的欢愉就是他的幸运……
宋菀去世的前一刻,元祁盛拉着她的手,泪流满面。
元祁盛的嗓音沙哑,“菀菀,,这一生你的父母兄弟丈夫结唤你闺名菀菀,极少唤你小字从安。我只盼往生我名为从安,菀菀在奈何桥上走慢一些,那时只盼我还能找到你。”
宋菀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最后一次抚过他的脸颊,元祁盛只听到了极轻又极重的一句——好!
宋菀走后,元祁盛的身体每况愈下。他的儿女们常常看望安慰他,元祁盛勉强支撑着活下去。
在宋菀去世的第三年,元祁盛终于挺不住了。
元祁盛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嘴角含笑,心里轻声呼唤——菀菀,我来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