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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子新兵低头抹着眼泪,跟龙云跑到侦察连连部外面的ic卡电话亭旁边,已经有几个老兵在排队打电话了,见到龙云,连忙闪开,纷纷说道:“排长,让新兵们先来吧。”
“谢谢大家!”龙云谢过老兵,将自己的ic卡插进去,故做轻松地说道:“今天我请客打电话哈!不过每个人不能超过5分钟,得给我留点儿时间。”
李大力抢着过去,播通了家里的电话:“喂爹?爹啊!我是大力啊……爹,我在部队过年呢,我现在挺好的,刚才听战友唱想家的歌儿,我就想家了,嘿嘿,现在班长拿电话卡让我们给家里打电话呢……嘿嘿,爹,你和妈都好吧?奶奶好吧?……知道了,知道了,恩……”
李大力磨磨蹭蹭地打了五六分钟才算是打完,其他新兵轮流上去,轮到钟国龙的时候,他有些犹豫,把电话让给了刘强和衬立华。
“钟国龙,你小子发扬什么风格?不想家吗?”龙云问道。
钟国龙嘴角抽动了一下,低声说道:“不……不怎么想。”
龙云笑道:“想就是想,你还害什么臊啊?你要是不打,我可省钱了!”
这个时候刘强打完电话,把话机塞给钟国龙,钟国龙不是不想打,只是感觉不知道说什么,自己来部队这么长时间,训练上没什么领先的地方,好不容易参加一场战斗,还捅了那么大娄子,心里又开始犯嘀咕,陈立华知道老大的心里想什么,代替他就拨了电话号码。
钟国龙只好走上前去,电话已经接通了,里面传来钟妈妈略显期待的声音:“谁呀?”
钟国龙听到母亲的声音,心中一股热流涌了上来,眼泪差点没下来:“妈,是我,小龙。”
“小龙啊!诶呀,是小龙!”钟妈妈激动地声音有些发颤了,“小龙,你是在部队上吗?我和你爸爸一晚上都在等你的电话呢!小龙,你在那边冷不冷啊?吃过饭没有?”
“妈,我在部队呢,连里组织看春节晚会,看完还要集体包饺子吃。”钟国龙努力轻松起来,“你们做什么呢?吃饭了吗?”
“还没有呢,我和你爸也在包饺子呢,小龙啊,想家了没有?”
“想……了,妈,你想我没有?”钟国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在家的时候整天让父母操心,也从来没有这样打过电话,心中虽然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想,想,我们都想你呢!小龙啊,你在部队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千万可别生病了,还有,冷的东西可不能吃,你胃不好,晚上多盖被子……”
钟国龙眼泪流了下来,妈妈永远是这么罗嗦,而此时此刻,这些曾经让钟国龙不厌其烦罗嗦,是那样的亲切,是那样的温暖,又是那样的让钟国龙感动,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钟国龙机械地应允着,他的心早已经飞过几千里的地域,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妈,爸爸,还好吗?”钟国龙又想起来父亲,这位生性梗直,又内心火热的老人。
“你爸爸好,我把电话给他。”钟妈妈说完,把电话给老钟,“老钟,快来,小龙要跟你说话呢!”
早已经按奈不住的钟月民此时还是碍着面子说道:“你和他说不就行了?我这手上全是面!”
话这么说,人却不由自主地走了过来,钟妈妈瞪了老头子一眼,把电话递给他,自己去旁边擦眼泪去了。
钟月民接过电话,心情有些激动,仍板着脸说道:“小龙啊,最近表现怎么样?”
钟国龙听到父亲的声音,也有些激动,说道:“爸,我还好。”
“要好好表现,可不能给我丢人!”
“知道,爸,你最近烟抽的凶不凶?”钟国龙叉开话题。
钟月民心头一热,说道:“还那样儿,还……还好。”
“少抽点儿吧,酒也别多喝了,你身体不太好……”钟国龙跟父亲说道:“你可得保持身体健康,我回去还要孝敬您呢!”
钟月民被儿子的话感动了,这番话要是别人说出来还好,可出自钟国龙的嘴里就不容易了!这小子在家的时候可没有这个觉悟!钟月民欣喜地感觉到,儿子是变了!
“知道了,你也注意身体,要好好表现,在部队不要违反纪律。”钟月民最担心的还是纪律。
“知道,爸,我不多说了,后面还有战友要打电话呢……如果可以回家,我有机会就回家看看。”
钟国龙挂掉电话,眼泪再也止不住,又怕被战友笑话,快走几步转到电话亭另外一头去了。
新兵们纷纷打完电话,一个个泪流满面的,心情都比较沉重,龙云站在那里,皱了皱眉头,将新兵集合起来,站在队伍前面,龙云感慨地说道:
“战友们,兄弟们!我理解你们此刻的心情,我龙云当新兵的时候,比你们强不了多少。就是现在,每当过年过节,我还是和你们一样想家。我父亲去世的早,大哥在外地工作,家里就一个老母亲,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我也无时无刻不再想家啊!可是,我还是那样说,谁让我们是军人呢?是军人,就得有一种舍小家为大家的精神,我们在这荒凉的隔壁滩上,不是来旅游来了,也不是来做普通工作来了,我们大到来,说心里话,更是一种使命!正是因为我们每个战士为了祖国的安定富强奉献出自己的那个小家,甚至是我们的生命,才能换来千千万万个小家的安康与团聚!
同志们,想想在上次战斗中牺牲的那五位边防团的战友,还有我给你们讲过的我的老班长,他们也有家啊!他们也想家啊!谁家里没有父母,谁家里没有兄弟姐妹?可他们为了国家的安全,已经把自己的生命留在了这千里戈壁滩上,从此永远留在了这里!再也回不去了!和他们相比,我们这些暂时回不了家的人,是多么的幸运?”
龙云说到这里,自己也激动了,湿润的眼睛看着这些新兵,动情地说道:“我们其实并不孤单!部队就是你们的家,我、虎子,就是你们的兄长,你们每个战士,都是亲兄热弟!今年是你们第一次在部队过年,我希望大家都高兴起来,咱们就在部队,过一个快快乐乐的春节,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新兵们听班长这么一说,刚才那股思乡的情节暂时放开了,龙云满意地点点头,带领着新兵们回到俱乐部,春节晚会已经开始了。
钟国龙坐在俱乐部里面,丝毫没有被晚会上精彩的节目所吸引,脑子里回味着班长刚才说的那番话,心中
始终无法平静。
想家,是每个远离家乡的人都经历过的事情,原本很普通,却很少有人能不为止动情。钟国龙从一个小混混到来到部队,成为一名战士,短短三个月不到,他的转变是显而易见的,正是因为这种转变,更使钟国龙感觉自己在家的时候,对不起父母的地方真是太多了!自己的任性、不上进,自己不断的惹事生非,游手好闲,不知道曾经怎样伤过父母的心啊!此时此刻,钟国龙想的,是怎样才能让父母脸上有光,是怎样才能让父母放心,也是怎样才能孝顺自己的父母,这看似简单平凡的问题,钟国龙认真想起来,可是破天荒的事情啊!
龙云观察到钟国龙神态的变化,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扰他,他感觉,有必要让这个个性的新兵就这样的想一想,铁血的士兵,更应当有浓一些的亲情!只有让战士对亲人对战友有更深的亲情,那才能培养出对敌人无情的铁血士兵啊!
晚上12点,新年的钟声敲响了,战士们纷纷起立高呼,整座军营沸腾了,震天的吼声赶走了寒风,驱散了严寒,振奋了战士的心!
“新年快乐!过年啦!”
龙云站起来,偷偷拍了拍新兵的肩膀,这帮小子立刻会意,背起赵黑虎就溜出了俱乐部,龙云刚要走,身后一把大手把他给抓住了。
龙云一惊,居然是连长许风。
“干什么去?”许风笑嘻嘻地看着龙云。
龙云笑道:“嘿嘿,连长,我带着大伙会宿舍开个会去!”
“开个屁会!酒会吧?”许风笑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龙云私藏‘军火’!”
龙云着急了,低声说道:“连长,今年过年,少喝点儿!我这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出不了事!”
许风笑道:“谁说不让你喝了?等一会儿连里面组织到食堂集体包饺子,到时候全连都在,就你这新兵连不在,还不露馅儿?”
“那怎么办?”龙云为难了。
许风凑过来小声说道:“先包饺子,吃完再喝,我和指导员也去!我这里还有两瓶好酒呢!”
“好啊!”龙云笑道:“欢迎连首长一起违章!”
“什么话!”许风假装生气,恶狠狠地说道:“到时候你小子负责警戒!出了事儿我饶不了你!”
“放心吧连长!”
龙云笑嘻嘻地又把新兵们招了回来,大声说道:“接下来到食堂集体包饺子!都会不会?”
“会!”新兵们笑着回答。
“钟国龙!你小子躲什么躲?你会不会?”龙云盯着躲在刘强身后的钟国龙。
钟国龙被班长发现,硬着头皮说道:“会!我可会呢!我包饺子那是湖南一绝!”
龙云笑道:“你少他娘的给我吹!一会儿我专门检查你的湖南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