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人馆没有来,不过大家对此并没有什么不解,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按照赵武和红月的性格,根本不会把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
于是,各方势力的代表,都对此次吸纳新人有着极大的信心。
门开了,也许是这一期人字院的弟子比较优秀,亦或许是人字院内新老混杂的原因,来的新人比较多。
这可乐坏了各方势力的代表,这样一来,他们能淘到的金子可见更多了。
比如,现在他们的眼神便落在了新进弟子为首的那个女孩身上。
起先,他们便注意到了那个女孩一头刚过耳垂如墨的短发。
——东华大陆之人皆以长发为美,而这女孩偏生留了一头极短的头发,干净利落,却也很吸引人的注意力。
紧接着,他们看到了那女孩的脸。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脸颊,比红月的还要美上几分,跟赵武那煞神的几乎可以相提并论,那皮肤就如同汉白玉脂一般,吹弹可破。
让人只是一眼,便觉得不能自拔,陶醉其中。
最后,他们的目光落在了那双眼睛上。
他们此生都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孩子,眼里有一片玫瑰海。
这女孩子的眼神,会勾人。
各方势力代表,看得是神魂颠倒,沉醉其中。
这大概是他们此生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了。
就在各方势力代表欲要上前说话的时候,那女孩子先是迅速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在没有找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张面孔时,流露出淡淡的失望来。
不过只是一瞬,这一缕淡淡的失望便从那一片玫瑰中消失了。
她微微偏了偏头,问:“我问你们,赵武师兄,可在地字院城中城?”
那些各方势力的代表纷纷虎躯一震,那是来自灵魂里的战栗,那些鲜血,那些被杀死的人,那一副副激斗、狠辣的场景,仿佛又被这美貌无双的女孩从尘封在心底的记忆里勾了出来。
女孩看着他们那一张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有些不解:“怎么了,难道赵武师兄已经不再地字院了?”
没有人愿意说话,就像在东华大陆的漫漫历史长河中,当朝的人总难以启齿某位暴君先帝。
见那些人只是脸色越来越白,女孩有些生气,鼓起了那微红的腮帮子,气呼呼地说:“你们都是一群木头呀,问着都不会说话。”
“因为他们不敢说!”
随着一个清冷的女声,有人策马而至。
那各方势力的代表纷纷让开了路,分侍两旁,头低得低低的,不敢多言,生怕一句话招来杀身之祸。
在这修道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修道是为了更强,然后长生。
失去了生命,便什么都没有了。
一席红衣飘飘,一杆银枪闪闪。
来的是红月和韩星。
短发女孩眯了眯眼睛,看向骑着高头大马的红月和韩星,问:“为何他们不敢说?”
红月说:“都是被公子杀破了胆的人,又如何敢直言公子名讳。”
各方势力的代表闻言,头低得更低了,两颊燥热无比,但是一想到那位一言不合就杀人的魔鬼,他们心里确实生不出什么反抗之心来。
可短发女孩不知道这些,她偏着头,咧嘴笑道:“你口中的公子,是不是赵武师兄?”
她笑起来更好看了,有一口很白的白牙,让人过目不忘。
很多人在低着脑袋不经意瞥到她的笑容时,便都痴了,可他们却不敢抬起头来看,谁知道红月是不是如赵武一般,也一言不合就杀人?
“是的,”红月点了点头问:“你就是虞阿冷?”
短发女孩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看得出,她很开心。
“你真漂亮啊!”
这时候,一个傻傻的声音响了起来。
红月忍不住蹙了蹙眉头朝旁边一看,说话的人正是韩星。
原来他刚刚并不是保持沉默,而是因为看着虞阿冷竟然看得失神了,因为红月看见了他那正滴答滴答往下滴的口水,犹如一痴儿!
“丢人!”红月一脸嫌弃地转过脸去。
虞阿冷却是冲着韩星眨了眨眼睛:“你们是不是赵武师兄让你们来接我的啊?”
韩星早已被她一个动作便迷得神魂颠倒,再也说不出话来。
红月点了点头,说:“正是,你们有多少人?”
韩星的口水已经滴湿了衣襟,不过他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依然沉迷在虞阿冷的美色中。
虞阿冷拍了拍手,以他为首的那些人全都走了出来,其中还有一些曾经跟随王乐的弟子,比如那名叫做符邦的沧桑少年。
他虽然是少年,却看上去像个久经风霜的男子,而且在他的眼里弥漫着浓浓的痞子气,就像一个匪头儿。
红月吃了一惊,并不是因为这位叫做符邦的人,而是他没有想到,虞阿冷竟然带了这么多人来投奔公子。
看来,在自己走后,公子在人字院也做了很多事情。
她当然不知道,赵武只是当了几天的小先生而已。
半晌后,她回过神来,蹙了蹙眉头,觉得好生麻烦。
虞阿冷是个心思敏锐的女孩子,在察觉到红月的神情后,她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在她看来,也许这位跟随赵武师兄的师姐,是觉得自己这一群人去了,这么多张嘴,开支很大。
只要一进入地字院城中城的弟子,都会知道,城中城内什么都不缺,可是偏生就最缺楚币。
未等红月开口,韩星又回过了神来,他擦了擦口水,痴痴傻傻地笑道:“哪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美若仙子,我们家公子求之不得呢!”
他话音刚一落下,一道剑光闪烁,原来是红月的剑已经架在了韩星的脖子上。
感受着颈前那赛过万年冰雪的冷意,那死亡的触感,韩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怒瞪了红月一眼,在心里委屈地咒骂了一句黑寡妇,然后闭口不言。
当然,他是闭不了口的,因为虞阿冷太美,他一看见那张脸和那双蕴着一片玫瑰海的眼睛,便不自觉的要流口水。
红月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带了这么多。而且我想,公子也一定想不到。”
虞阿冷听到这话,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赵武师兄想不到的事情。”
红月想了想,说:“这世界上公子想不到的事情确实很少,不过这件事情,他一定想不到。”
虞阿冷越听越开心,就仿佛一个小孩得到了无数的冰糖葫芦那般,那一片玫瑰海的眸子里,压抑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红月见状,摇了摇头,暗道:看来,公子真的很会骗女孩子。
想到这里,她叹息了口气,挥了挥手:“带着你的人跟我来吧!”
虞阿冷点了点头,然后跟了上去。
符邦看着周围那些各方势力头目敬畏的面容,心里生出了些许向往来,大丈夫当如是也!
……
……
伶人馆。
赵武正在房间内看着那个浓如夜色的棋盘发呆,棋盘上散着很多光粒,宛如一片夜空中,挂着无数星辰。
见到这番情景,本该心情愉悦,可赵武却很是苦恼。
因为他的修炼,再次遇到了难题。
深广的灵海,的确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好处。
可他终于走到了那他曾偶尔推测出,却不敢相信的地步——他的体内,并不能孕育出一颗灵树来。
孕育灵树前,需要散播种子,而赵武现在却发觉他体内,无种子可散。
这特么的是什么情况?
就因为如此,他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境界了,究竟是聚气还是破气,亦或者更高?
整当他心烦意乱,懊恼不解的时候,红月推门而入。
一般情况下,红月接到了人,会直接开始着手安排布置,根本不会来找他,因为这种小事情,红月向来不会来打扰他的。
可惜今天不一样,红月竟然为这种小事情来了,那小事情自然便不是小事了。
于是,他卷袖收起了那棋盘,问:“出了什么事?”
红月苦笑道:“虞阿冷带的人太多。”
用剑的人自然不喜欢人太多,因为吵。
剑心清宁,自然不喜欢太吵。
在赵武看来,虞阿冷带来投奔自己的人数,应该不多。
但他决定推门出去亲自看一眼当初那个很有眼缘的小姑娘,然后顺便亲自安排一番。
于是,赵武跟着红月出了房间,来到了伶人馆外。
看着虞阿冷身后那三四十名新进弟子,饶是赵武再如何淡定自若,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想他一生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如此场面,还真特么没见过。
赵武转头看向了红月,苦笑道:“看来,人是真的多。”
红月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赵武转头看向了这些新进弟子,说:“阿冷跟我来,其它人,听候红月和韩星安排。”
他当然没有忽略韩星,即使韩星站在角落里,背着一杆闪闪银枪,在那儿看着阿冷流口水,宛如一个大大的痴儿。
也许,在被美色迷倒的情况下,只有赵武的话能够拉回他的心神。
在赵武声音落下的时候,韩星浑身一颤,如梦初醒,急忙擦去口水,一张无耻的脸上浮起了讨好谄媚的笑容:“武哥,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赵武点了点头,准备转身入门。
就在这时候,一个粗犷而带着几丝痞气的声音从那群新进弟子中传了出来。
“难道,神勇千古无二的武哥,眼里只有颠倒众生的美人,却看不见我等七尺男儿的才华。”
不去看,关听着这声音,便能联想到“匪徒”两个字,可是赵武还是回头去看了。
在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人面前,敢于毛遂自荐的人很少,因为需要极大的勇气,而拥有这份勇气的人,值得他回头去看。
听到的话,是匪徒的,看到的脸,是草寇的。
这个很有勇气的人,叫做符邦。
赵武说:“你想证明你自己?”
符邦斩钉截铁地说:“阿冷师姐很强,但我符邦也是个男儿。”
赵武说:“毛遂自荐,固然需要巨大的勇气,但若只有勇气,而无相匹的实力,就是螳臂当车,蠢!”
符邦点了点头:“我知道。”
就在这时候,赵武忽然衣袖一卷,一把抽走了韩星背后的银枪卷星,风驰电掣的朝着符邦刺了过去,如卷漫天星辰,银光闪烁。
这一刺,虽然不如当初击断豺狼血色佩刀那一刺生猛,但却也有一半的力量。
符邦不慌也不乱,只是十分认真地看着那如卷星辰一般刺来的一枪,看着那些闪烁的银光,前所未有的认真。
生死当前,若不认真,只有死路一条。
符邦一直是个很低调的人,虞阿冷没有见过他出手,和他朝夕相伴的那些兄弟没有见过他出手,甚至他当初怎么会跟随王乐的,都有些模糊。
就在那卷着星辰的一刺要到达符邦身前的时候,符邦忽然抽出了背上的第一把刀,他有三把刀。
火星四溅,这一刀斩得极快、极准、极狠,斩落了无数的星光,但却也不能阻止卷星银枪如猛龙一般的前进。
跟着,符邦抽出了第二把刀,刀光直接落下,“铿锵”一声刺耳、尖锐的金属撞击声,再次削落了一些星光。
在两把刀的阻挡之下,卷星银枪攻势开始变弱,星光散落,火星激射、但依旧未能拦下来。
就在这时候,刀芒再次闪烁,符邦竟然是用嘴衔着第三把刀横斩在了卷星的枪尖,三刀而至,星光终于是散尽,卷星银枪终于停了下来,寸步再难进。
那三把刀极其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市井可见,比起卷星银枪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那三把刀,便只是跟普通市井随处可见的砍柴刀差不多,而且锈迹斑斑,就算是那些砍柴人都嫌弃得慌。
就算是赵武,也微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那个草寇一般的少年,竟然能使出三把刀架住自己的枪,更没想到,这草寇般的少年,能拥有这样三把刀。
别人看不出来,他自然能够看出来,这三把刀是极其不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