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过几天,突厥再次卷土重来,陈兵大唐西北边境,声势比任何一次都浩大,战争一触即发,一时人心惶惶。
这天世民过来找阿璃,声音疲惫不堪,“突厥两日前已经入侵泾州,他们选这个时候大举进兵,一是看现在大唐国力虚空,二是因为我刚刚即位人心未稳,尉迟敬德只怕抵御不了多久了,因为论实力我们还是不能长久与之一战。一旦战败大唐危矣,所以我打算举全国之力痛打他一顿,然后议和,为表诚意我打算亲自前去,但是我想带一个人一同前往。”
阿璃忙问:“带谁。”
“楚云熙。”
“阿兄!”阿璃想了想阿兄之前确实与突厥关系不错,有他在从中周旋调停的确可以事半功倍,“那陛下还不快点去请他过来商议。”
世民摇了摇头:“此事非同小可,他心中心结未解,只怕我是请不动的,所以我想劳烦你亲自去一趟。”
阿璃嘀咕道:“阿兄早就解开心结了,是陛下多虑了。”
世民仍旧摇头道:“还是你去一趟吧。“
“好。”正好她也好久没有见阿兄了。
次日阿璃到达云熙的医馆,她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里面却不见人影,只是案上放着一个包裹。
“阿兄。”她大声喊道。
云熙慌忙从里间走出来,“阿......璃,你怎么来了?”
阿璃指了指案上的包裹,“你这是要出去吗?”
云熙愣了愣,道:“我准备去看看阿原。”
阿原,阿璃想她确实有好久没有听到阿原的消息了。便道:“那你快去快回,但在这之前,我还有件要紧事先同你说。”
她将世民想请他一同去与突厥议和的事讲了,没想到云熙一脸淡漠,“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当然。”
“不可能。”连着他的声音都很冷漠。
阿璃一脸惊讶,世民居然是对的,她问:“过去的事你还没放下吗?”
“要是你,你能放下吗?”云熙声音有些激动,“作为楚云熙,我对李墨白个人没有任何意见,但作为刘黑闼,对李世民以及他背后的整个大唐却是不共戴天之仇,他们杀了我的父亲,亡了我的国家,今天却要我为他去与突厥议和,这怎么可能?”
“但是,你也说过成王败寇,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阿璃万万没有料到仇恨还留在阿兄心里。
“刘黑闼是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是楚云熙,以楚云熙的身份无法和突厥那边扯上任何关系,他们认的只有刘黑闼。”
“那......”阿璃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无论如何刘黑闼是不会帮大唐的。
“算我求求你行不行?”
云熙坚定的摇了摇头。
阿璃纠结了半天,心想,算了,就让他安安静静的做楚云熙吧,她拿起案上的包袱想要递给他,让他先去看阿原。但是,这个包袱比她想象中的要重得多,她看了一眼,似乎也大得多,去一趟西郊外的陈杨寨哪里用得上准备这么多东西。
她将包袱往前推了推,道:“阿兄,我想喝口水。”
“好。”云熙转身去倒水,她则迅速解开包袱,里面有几件很厚的衣服,不少的银两,还有几封书信,看来这是打算出远门啊。
她心中冒起了冷汗,问道:“你到底要去哪里,阿原真的在陈杨寨吗?”
云熙回过头,笑了笑,“你说呢?”那笑容似乎别有深意。
如果阿原不在陈杨寨,那现在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阿原的下落了,那么今天他到底要去哪?他究竟想干什么?
云熙端着水走过来,阿璃则已迅速拿起了几封信握在手心。
“给我。”云熙伸手过来。
阿璃摇了摇头,灵巧的躲过他,跑到一旁飞快的打开信,信上密密麻麻她却一个字也不认识,因为那上面没有一个汉字。
她颤抖着手,直视他:“你一直在与突厥通信?”
云熙知道已经瞒不住了,便索性摊牌:“是,要不然你以为我一直留在长安城是为了什么呢?”
“那突厥进兵也与你有关喽?你们一直在暗中勾结?你不是说你现在是楚云熙吗?”阿璃的心在滴血,全身一阵冷如寒冰,一阵热似怒火,这是她最信任的人哪。
“我是楚云熙但也是刘黑闼,这是变不了的事实。我与他们本来就是老朋友,叙叙旧,说说长安城所发生的事这有错吗?决定要开战的人是他们。”
“但若不是你通风报信,他们又怎会知晓大唐的真实情况,今年屡次进犯,而我和世民却曾未对你设防。”
阿璃望着他惊怒加交,只要他愿意他是能够拿到宫中第一手绝密信息的,如果真的让他参与了议和,他岂不会把大唐给卖了。阿璃想到这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可未必。”云熙道。
阿璃盯着那个包裹,问道:“你这是要去投奔他们吗?而且带着阿原。”因为她在包裹底下发现两件小孩子的衣服。
“别忘了,前太子曾经救了你一命。”
“所以我不是也救了他儿子一命吗,现在还要带他去享荣华富贵啊。”
“这么说,你承认了。”阿璃心如死灰。
“是,你打算怎么办吧?”云熙紧紧盯着她,声色冷了几分。
“怎么办?”阿璃一个箭步上前,愤而拿起墙上一柄剑,锋利的剑锋抵住自己的喉咙,“我能怎么办?”
“阿璃,不要。”云熙失声惊叫,跨步上前,“来,把剑给我。”
“不要过来。”阿璃的剑锋又贴近了皮肤一点,声音悲切:“阿兄,你要去哪里,你要做什么,我不会阻止,也阻止不了,但我曾经向人许诺,我的阿兄绝不会再反,如若再反我便自尽在他面前,现在我便履行我的诺言。”
她没有迟疑,冰冷的剑锋割破了她薄薄的肌肤,她感受到了一丝带着寒意的疼痛,但转瞬间她的剑被夺去,云熙单手握住了剑锋,鲜血淋漓从他指缝间流出,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她如此绝决,这比他预料的还要可怕。
他扔下剑,一把扶住阿璃的双肩,颓然道:“我不去了,阿璃,我不去了。”
两人渐渐平静下来,互相包扎伤口。他向阿璃吐出了实情:
他原本确实打算和楚长风好好学医的,但这次回长安,李世民他们三兄弟的内斗日臻白热化,使他看到了大唐致命的弱点,他心动了,试着写了一封信去问候颉利可汗,结果两人一拍即合。
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等待机会。
这天,机会终于来了,阿璃如此的信任他,将阿原这个天选之子、这颗最关键的棋子亲手送给了他。李建成已死,他想阿璃也不可能去向一个已死之人履约,他也本应该在得到阿原之后,趁着混乱之际带着他立刻前去河北,与太子和齐王的旧部汇合。
有了太子嫡子这张大旗,他们便可占领舆论制高点,打着为太子报仇的旗号,声讨秦王的罪行,引发更大的内乱,与此同时突厥大举南侵,他们内外勾连、里应外合,必可将大唐置于死地。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