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很快到了,阿璃的行装已打理妥当,门外的马车也已经久候多时,已是日暮,她没有理由再等下去了,心里也明明知道大王是不会回来的,她只是奢想与他道声别而已。
她跟在怀安身后恋恋不舍的向门外走去,青城宫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对她都有特殊的意义。
这时一人慌张的跑进来,摊倒在他们面前:“侍郎,不好了,大王被擒了?”
“什么?”怀安与阿璃对望一眼,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大王三天前才去的虎牢关。
很快,几名核心幕僚及高级将领都聚集在大殿,怀安吩咐来人:“苗进,把你知道的仔细说来。”
这苗进,正是秦王的一名贴身护卫,只听他道:“因为我们才占据虎牢不久,这些天一直在熟悉地形,防控布局,今日大王带了十几名骁骑前去东郊查探,途中发现了一队可疑人马,我们一路追击,随后进入了一座密林,不久,双方交了战,眼看着他们就要落败,突然后面传来一声高呼:“李大哥,别来无恙啊。”
他正描绘的有声有色,“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阿璃突然打断他,声音都在发抖,这世上有几个人是叫他李大哥的?
“李大哥,别来无恙啊。”苗进奇怪的望了她一眼,又重复了一遍,继续道:“我当时离大王最近,肯定没有听错,然后,大王便停下刀转过身去,一个年轻人窜到了他面前,手中的长剑正指着大王的喉间,几十名全副武装的铠甲武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都围在他了身边。
大王说了一声‘云’还是什么,我没听清,当时情况太乱了,突然那个年轻人身旁的一个魁梧大汉伸手在大王肩头一敲,大王便昏了过去,这时我才发现我身后十几名将士都已被射杀殆尽,我们中了圈套。
那个年轻人上前一步对我说:‘劳你给你们上司带个信,限你们三日之内退出洛阳及虎牢一百里以外,否则,你们大王的人头就将悬挂在洛阳东门的墙头。记住了吗?’”
苗进咽了口口水,望着一屋子目瞪口呆的脸,继续说:“这我能记不住吗,我立刻就将这个消息带回了虎牢营中,现在虎牢上下乱成一团没人敢作主,房公命我先回青城宫报信,他们随后就到。”
“那个年轻人是谁,长什么样?”屈将军问道。
苗进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态度非常傲慢,大约二十来岁吧,身材高高大大的,有......”他扫了一眼在座各位,指着一名将领道:“大概有他这么高,长脸,眼睛嘛,倒是有点像画像上的窦建德......”
“什么乱七八糟的。”屈将军打断他,“去,叫画师来。”
在画师画像的间隙,座中各位讨论起来,一人道:“难道是窦建德的人干的?”
另一人道:“怎可能是窦建德,他没那么快到虎牢吧,而且你刚才没听到吗,要将大王的人头悬挂在洛阳东门的墙头,很明显,是王世充干的。”
另一人反驳道:“如果是王世允,他为何不现在就将人绑在城门墙头,要挟我们退兵,还等什么三日后。”
“这......”众人犯了难。
一会儿画像画好了,阿璃死死盯着那张脸,相貌堂堂很有威仪,与她记忆中的少年相去甚远,但那眉眼与心中那人又有几分相似。
“这是何人,有人认识吗?”屈将军问。
众人纷纷摇头。
“传阅下去。”
不一会儿,一名探子前来报告:“这人倒是有点像窦建德新收的义子,刘黑闼,平常极为低调,外人很少见过他。”
原来他叫刘黑闼,阿璃叹了口气,若有所失。
“果然是窦建德。现在怎么办?”封将军问。
正好这时房玄龄领着一干幕僚也到了,众人一起商议。
玄龄道:“现在最要紧的是,除了在座各位外,这个消息要立即封锁,如果再传下去,恐怕会军心不稳。”
“那能解决什么问题,三天之后大家还不是一样知道了,那到时这仗还怎么打。”
“那是三天后的事,现在必须立即封锁,三天之内我们要找到解决之道。”
“那无非就是撤与不撤,我的建议是,撤,大王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我们这次先撤一步,以后再打回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此言差矣,我们谋划了那么久,如果这次就这么轻易的撤了,那将士气全无,将来要想再打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所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连第一次的气都没鼓起来,将来又如何能赢;
而且七八个月了,我们为了这场仗耗资巨大,损失惨重,如果就这么不战而逃,不就白来了吗?这如何对得起那些牺牲的同伴,如何向朝廷向圣上交差;
再说了,就算我们撤了,窦建德就一定会放人吗,如果他不放呢?”
“那,这怎么办嘛,撤也不也,不撤也不是。”
“那我们能不能想办法在这三天之内救出大王呢?”
“谁,谁有这个本事,我史大奈二话不说,跟着他干就得了。”
这时虎牢关那边的探子再次来报:我们已经在虎牢东郊三十里外的荥阳发现了窦建德的营地,地方不大,最多容纳一两千人。
程将军本已派人将他们包围起来了,但他们出来警告说,如果我们不撤走或是敢开战,他们就将带回来的那个人先砍下一条手臂扔过来。所以程将军不得以撤走了。”
“混蛋。”怀安怒骂了一句。
“你们瞧瞧,这窦建德可真是嚣张至极啊。”底下议论纷纷,一脸愁容。
探子又道:“所以,程将军请各位尽快拿出个主意。”
“大王,”屈将军屈身问一直未作声的齐王:“这事,您怎么看。”毕竟太子殿下说了,关键时刻,还得他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