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教跟血族两大阵营本就是貌合神离,被赵白城这么胡搞一番,险些就要擦枪走火。然而双方最高指挥官不约而同选择了克制,一场火拼被硬生生压下。赵白城原本也没打算能立竿见影,哼着小调跟尸良回到部落营地,却没想到自己这边倒是干起来了。
起因很简单,迦巴鲁手下一名万夫长灌饱了火酒,跟其他几个人边放尿边吹牛,话题扯到赵白城头上,说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软蛋的矮脚狗,要是不专门派人保护的话,只怕在营中摔上一跤都得躺尸。
万夫长撒完尿打了个哆嗦,一边大肆嘲讽,一边转过身来。
然后又打了个哆嗦。
一柄细而窄的刺剑已捅入万夫长的胸腔,剑尖从背后穿出,乌黑的血液滴滴答答坠落地面。他瞪大了眼,目光一分分沿着持剑者稳若磐石的手臂上移,最终看到了那张没有半点表情的脸庞。
是古羯。
万夫长从迦巴鲁口中听说过,这家伙是今年竞技日赤蛇死亡斗士副队长,正牌队长为尸烈之子尸螫,后来挂得毫无悬念。
就算软蛋领主是因为放水活了下来,死亡斗士却绝对没有这个可能,古羯突如其来的一剑无疑证明了他的恐怖实力。万夫长完全呆住,想不通负责跟着古羯的两个老兵去了哪里,甚至目光呆滞地四下看了看。
“怎么不骂了?继续啊!”古羯竖直的瞳仁仿佛森蚺,狰狞到了极点。
随着刺剑抽出,剑身在板甲破口上刮出令人牙酸的动静,万夫长立即如软泥般瘫倒。
“杀了他!”旁边几人这才反应过来,狂吼着向古羯扑去。
古羯连眼皮都没抬,一剑一个全部刺翻。同来流沙的其他赤蛇斗士正站在不远处看戏,而一支巡逻队伍恰好经过,于是双方立即开打。
在差不多以一敌十的状况下,菜鸟们把老兵杀得丢盔弃甲屁滚尿流。古羯等人出手阴狠,却留有余地。那名万夫长的伤势算得上最重了,实际上被刺剑从内脏间隙挤出穿刺通道,身上只是多了个透明窟窿而已,连稍大的血管脉络都被刻意避开。这种暂时令敌人失去战斗力的手段是赤蛇族人最擅长的,剑力的震荡足以制造一场扰乱风暴。作为库曼博士手术流水线上走下来的再造战士,古羯和同族轻而易举又放倒了第二批赶到的老兵,满地瘫软的伤者没有一个挂掉,也没有一个能爬得起来。
警号终于鸣响后,事态如滚雪球般越变越大。流沙老兵开始以正规军阵展开合围,最前列是手持一人高巨盾的刀手,缓步推进前压,第二排刺枪长矛密集如林,最后的弓弩手以麻痹毒箭压阵。
营地虽大,弓弩手真正想要拉开足够的齐射距离,还是相当困难,所以强弩的威慑作用要远远大过于实用。即便如此,这也是真正的刀兵相见了。蛮牙的好斗天性被酒精作用无限倍放大,一边被狂妄的菜鸟彻底激怒,另一边则早就满腹怒火,想要好好见识见识这帮连赵白城都不放在眼里的所谓前辈到底有几斤几两。
巴图原本一直没有动手,总觉得吃了对方招待的虫子肉,再去吃对方的肉,好像有点太过分了。但老兵一句**裸的叫骂让他再也坐不住了——“软蛋领主呢?连他一起弄了!”
要弄小不点?
巴图咆哮如雷,一次冲撞就将兵阵撕了个大口,数十名举着盾牌的老兵就像断线鹞子般高高飞起,惨呼声此起彼伏。没等对方将缺口填上,他已再次迈开大步,仗着浑身厚皮直接无视了刺枪长矛,仿佛排开积水的推土机,冲到哪里都是一片人仰马翻。
“就凭你们这帮废物也敢对蒙达领主不敬!”古羯趁机带人杀入兵阵纵深,刺剑如蛇游走,每次出手必有一人倒下。
近千新兵全都狂呼乱叫,活像是疯狗一般,爆发出的戾气就连老鸟们看了都不由为之心寒。迦巴鲁在赵白城之前赶到,命人推出四架刃车,调来重装骑兵强行分开双方,怒吼道:“谁先挑起的?这是要打内战吗?!”
“他们一上来就动家伙,万夫长快要不行了!***,老子活到今天,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狂的新人!”一名老兵沙哑着喉咙大叫,眼中全是血丝。
“你去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不行了,再来告状吧!”古羯冷笑。
迦巴鲁瞥向躺了一地的部下,立知对方留了手,连重伤都未必能算上,但仍旧无法遏制怒气,更有着一种被抽了耳光的耻辱感,“在前线作乱是死罪,统统给我抓起来!”
刃车宽达八米的巨翼立时转向,投射线路对准了古羯等人。这种威力巨大的古老秘器,是部落在流沙废墟立足的重要倚仗之一。三牙月刃上镌刻的符文法阵可以令它们获得最大的飞行动能,并引发黑曜能量爆裂,四架排开甚至已足以用来攻城。古羯却毫无惧色,手按剑柄瞪视着迦巴鲁,身边死亡斗士也同样将能力提升到了极致,只等对方发难便要一举擒王。
迦巴鲁反而怔了怔,没料到这帮家伙竟会无法无天到了如此地步。就个人实力而言,古羯身上隐隐约约透出的强横波动,显然是自己都无法比肩的。一旦翻脸动手,他们真要能舍得一身剐,事情必将会弄到无法收拾。自己就算站得再远,恐怕也很难逃过亡命刺击。
这股戾气究竟从何而来?迦巴鲁脸色阴沉,略略犹豫了片刻,抬手道:“各部准备……”
“爆你娘的,真要玩就准备收尸吧!”古羯等人瞬间展开剑阵,巴图的狂吼声让众多骑兵胯下坐骑都疯跳起来,场面混乱不堪。
“等等。”赵白城的声音远远响起,挤入人群后诧异道,“这是干什么?”
迦巴鲁冷笑,还未来得及回答,就看到原本狞态毕露的新兵全都跪了下去。古羯收剑伏地,大声回答:“老板,他们嘴里不干不净。我没有杀人,只伤了几个,请您治罪!”
迦巴鲁这才醒悟,必定是部下在背后说了傀儡领主什么,恰好被古羯听到,这才引发了冲突。“老板”这个古怪称呼和所有新兵强者此刻的恭敬表现,让他完全莫名其妙,想不通赵白城究竟是凭着什么本事,才能把众人弄得死心塌地,像见了亲老子一般连头都不敢抬。
“打架了啊?”赵白城明知故问,目光四下一扫,见自己人没吃亏,嘿嘿笑道,“打架比吵架强,娘们才比嘴皮子功夫……都是部落兄弟,不打不相识,没什么事就散了吧!”
“什么???”迦巴鲁像是在听笑话,厉声道,“蒙达领主,军营不比其他地方,谁坏了规矩都得治罪!你带来的人犯上作乱,当场格杀都不过分,什么叫没事就散了?”
“事情严重到要杀他们啊?”赵白城似乎有点吃惊,盯着迦巴鲁看了半晌,耸耸肩,“那就杀吧!”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全体老兵尽皆傻眼。迦巴鲁也不禁怔住,随即却看到尸良迈步上前,满头长发无风微动,一个血术大咒文已蓄势待发。
狂化能力的陡然爆发,让尸良身上的杀气更加浓烈,甚至笼罩了整个营地。惊呼声此起彼伏,老兵们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时至今日,早已从蛮牙血脉中消失的强大天赋,竟然再次被掌握,并出现在这么一个娘娘腔身上。
近距离下,谁还能挡得住这家伙?别说是他,就连古羯等人也是前所未见的蛮牙强者。真要开战的话,流沙正规军又将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将这批新兵统统杀光?
“你这个混账玩意,要打也等老子回来再打,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赵白城晃到古羯身边,压低声音痛骂,抬脚在他屁股上重重一踢,“滚起来,别老跪啊跪的,让别人以为咱们是神经病!”
“知道了,老板!”古羯站起身,咧嘴一笑。
近千菜鸟陆续站起,见到赵白城回来,个个腰杆硬到发痛,倒是盼着迦巴鲁早点下令,立马跟己方干上一场。
“将军,你也说了,我这些护卫挺厉害。其实他们已经厉害到我管不了的地步了,平时在部落就喜欢没事惹事,你要真能替我管管,实在是再好不过。”赵白城说完顿了顿,见迦巴鲁愣在原地,当即给他一个台阶下,“要是你也懒得管,那大伙儿还是散了的好。血浓于水嘛,自己兄弟再怎么打架,到了对外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抱成一团。这个道理没错吧?至于古羯为什么会动手,得罪了诸位,我大概也能猜到点原因。他说诸位嘴里不干不净,其实那也没什么,谁活着还不被人说?只不过下次要是再把我当成话题,直接到我面前说就行,背后不痛不痒的没多大意思。我对流沙前线的兄弟,向来佩服得很,为部落打了这么多年仗,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勇士。真要心里不痛快了,指着我这样的菜鸟骂上几句很正常,就算打我,我也不能还手啊!”
他这番话说得语气诚挚,人人动容。就连迦巴鲁也缓和了神情,觉得这软蛋倒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将军!秘教和血族派了人过来,说是有事找您。”一名士兵在远处大声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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