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萧喻艰难地发出声音,“男的?”
白依依眨着眼睛说:“公的。”
看到他皱起眉头,她连忙纠正:“严格来说,也不算公的。”
萧喻意识到他们两人的对话可能不在同一个频道上:“阿乐是人吗?”
白依依乐了:“阿乐是狗!”
萧喻揉着太阳穴,跟她上了楼。
一进门,他就收到了阿乐热情似火的欢迎仪式。
用纸巾擦干西服上的口水后,他在屋子里走走看看,四处打量。
这是一个二居室,有独立厨卫,还有一个小阳台。两个房间中,一个是白依依的卧室,一个是她的画室。
画室是这个屋子里最乱、色彩最丰富的地方,里面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画作,以及随意摆放的画架、颜料盒、画笔、笔筒等画具。
屋子其他地方则色彩寡淡、简洁干净,没有什么杂物,也几乎闻不到阿乐的味道。
萧喻在大厅和房间走了一圈后,用一种不经意的语气问白依依:“平时也有异性来你家吗?”
“没有异性来过我家。”
这个回答让他十分满意,可他嘴角上的笑意还没消失,白依依又纠正道:“哦,来过两次,不对,是三次。”
萧喻扯领带的手停住,青筋微突:“三次?什么人?”
“一个是修空调的师傅,一个是修水管的师傅,”白依依边倒水边说,“水管师傅来过两次。”
萧喻的手无力垂下:“哦,这样子嘛。”
他接过白依依递来的水,喝上两口,眼角瞄到靠墙角的跑步机,惊讶地说:“你也玩这个?”
白依依摇摇头:“不是我玩的,是阿乐玩的。”
萧喻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有人告诉他机器狗会拉屎一样。
白依依解释道:“因为我不喜欢跑步,又要经常坐着画画,阿乐有拉布拉多血统,爱吃,运动需求大,所以我会开这个机子,让它上去跑跑,消耗体能。”
说完,她决定给他演示一下。
“阿乐,过来!”
阿乐醒目地跳上跑步机,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跑带一启动,它就协调地迈开四肢运动起来,一看就很专业。
萧喻不得不佩服起来。
“不错,只是有点浪费了。”他评价道。
“你想玩的话也可以上去的。”白依依说。
萧喻脸色一变:“不需要。”
看到他的神色,白依依心里咯噔了一下。
糟了,冒犯了,怎么可以让萧总玩狗玩过的跑步机?
还是快点切入正题吧。
“那个,我煎个鸡蛋饼给你吃好不?”
萧喻的脸色果然缓和了很多:“好啊。”
毛捊顺了,她早就猜到他刚刚在餐厅没吃饱了。
白依依换了身家居服,扎起头发,戴上围裙,走进厨房麻利地干起活来。
她切碎了火腿、西红柿和香菜,在蛋液里倒入些许面粉做成鸡蛋面糊,不一会儿,煎饼的香味就在屋子里弥漫飘散。
萧喻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窈窕的背影,闻着煎饼的香味,一个宏大的十年计划随即在满满的幸福感中诞生。
正当他思考着要让孩子学多少门外语时,他的腿边突然有异样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土黄色的狗头挤在门框和他的腿之间,上面一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厨房里冒烟的位置,口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他的眼皮跳了跳,他只得又去擦干净他的鞋子。
没过多久,香喷喷的鸡蛋饼就出炉了。
萧喻吃了一口,就笑着对白依依说:“你做的蛋饼比刚才的牛排还要好吃。”
白依依说:“那就别去那家吃了,反正也贵。”
他怏怏地看着她。
她一脸不明所以。
算了,下次还是说直白一点吧。
他叹着气,继续吃他的蛋饼。
这份唯一的蛋饼很快吸引了觊觎者。
阿乐正一步一停,一停一步地慢慢靠近。
白依依一瞅见它的鬼祟样子,就按住它的狗头:“这不是给你吃的。”
阿乐像撒娇一样,一头钻进她怀里,手扒拉着她的腿。
她顺势乱抓它的毛,跟它玩了起来。
萧喻看着他们玩耍,好奇地问她:“为什么叫它阿乐?”
“因为它刚到领养中心时就取名叫阿乐,”白依依说,“而且它确实是个很快乐的狗子。”
萧喻转动了一下筷子:“YoYo呢?”
白依依玩狗的手停了下来。
“坏了。”她低声说。
“什么时候坏的?”他马上问。
“刚去o国时坏的。”
她看起来很低落,还在为YoYo伤心。阿乐轻轻抓了抓她,她才慢慢揉它的脑袋。
知道她没有抛弃YoYo,萧喻又释怀了心中的一段意难平。
“它还在吗?”
“在我房间里。”
“我帮你修好它。”
白依依抬头看着他,一时心情复杂。
希望和担忧、喜悦和疑惑、感动和感伤,同时出现在她的眼睛里。
她抓着阿乐的手不禁紧了紧。
“迟点再说吧。”
说完,她又低头玩阿乐的耳朵了。
萧喻默默地看着她,一时辨别不出她心中的想法,只好不再问这个事情。
鸡蛋饼被消灭掉后,白依依又洗了苹果,在削苹果皮。
她用小刀削皮的功夫了得,长长的苹果皮拖在小碟子上,还在不停地变长。
萧喻欣赏着苹果流畅的蜕变,竟吩咐道:“不要断。”
白依依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又小心翼翼地遵从指令,真的将苹果皮连贯地削到底,没有削断过一次。
随后,她把苹果切成四瓣,拿起一瓣挖掉中间的核,递给他。
萧喻满意地接过,咬了一口:“你削的苹果特别好吃。”
可白依依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是忙着给另一瓣苹果挖核。
至于剩下的两瓣,她就没再挖核了,而是直接拿起一瓣咬下去。
“你的不挖核?”萧喻奇道。
“我不用,我会吐核。”白依依说。
萧喻的脸色又不太好看了:“你这样显得我很矫情。”
你不是矫情,你是难伺候。
白依依嘴上没说,但她的眼神出卖了她。
萧喻憋着气吃完手上那瓣苹果,拿过小刀给最后那瓣挖了核,递给她。
白依依还没吃完手上的,就要接过他给的。
这时,一直看着别人吃东西的阿乐又委屈巴巴地走过来了。
看见它这副小可怜样儿,白依依于心不忍地把萧喻给她的苹果递到它的嘴里:“行啦行啦!”
萧喻看着自己亲手挖核的苹果,居然落到了狗嘴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今晚本来应该是个温馨浪漫的约会之夜,无奈心情一直大起大落,实在让他憋屈。
吃完苹果,赶走阿乐后,萧喻长舒了一口气,对白依依说:“我们去阳台看看风景吧。”
白依依毫无兴趣地说:“阳台没有风景看的,对面就是一栋居民楼,而且上面晾挂着我的衣服,搞不好,你一走出去就站在我的内裤底下。”
萧喻的耳朵一秒通红。
他手扶着额头,倒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坐直。
直到离开白依依家的时候,他的耳朵还是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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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白依依在工作室收到了一大束白玫瑰。
当送花小哥抱着花喊道“谁是白依依小姐”的时候,工作室所有同事都齐刷刷地转脸看向她。
顶着大家那闪瞎眼的目光,白依依接过花,用它挡着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行啊,白依依!”馨姐大声嚷道,“难怪不肯跟我表弟相亲,原来早就名花有主啦!”
“这花有99朵吧,好漂亮啊!”小安急匆匆地跑过来看花,“一定很贵吧,小林,这花你绝对买不起!”
“别说了,我已经心痛得干不了活了,馨姐,我要请病假!”
“滚一边去!”馨姐说完,叉起腰质问白依依,“依依,好好说清楚啊,你这男朋友是哪儿来的,年龄身高体重收入分别是多少,在哪里上班,家里有什么人,长得有我表弟帅吗?”
白依依无奈地说:“只是试用期男友,还没转正呢。”
“哎哟,不得了嘞,你们还玩这个!”馨姐惊道。
“试用期?那么我还是有机会的!”小林突然又活过来了。
“你省省吧,你连地上的草都没挖过一根呢,还想跟人家比送花?”小安不屑道。
“你们这些女人都太肤浅了,收个花就开心成这样。感情这种事,讲求的是实质性的东西。”小林说。
“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帅!”
“呕!”
小安吐出舌头,弯身做起了呕吐状。
就在他们吵吵闹闹时,白依依收到了萧喻的信息:收到花了吗?
白依依回复:收到了。
萧喻:喜欢吗?
白依依:喜欢。
萧喻:喜欢就好,我准备上飞机了。
白依依:拜拜。
萧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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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白依依每天早上都收到99朵的大束玫瑰,而且花的颜色不尽相同。
白的、黄的、粉的、红的、香槟色的都齐了,整个工作室淹没在一片五彩花海中。
女同事们艳羡之余,一直在打听她那试用期男友究竟是什么身份。
“白依依,那男的是不是富二代?”馨姐盘问她。
“我没问过。”她真的不确定他是不是富二代,也许他是富三代呢?
“他开什么车?”馨姐又问。
“我没留意。”
“他住哪个路段?”
“我不知道。”
“白依依,你怎么一问三不知啊,你怕不是被人骗了吧!”
“我只是没关注这些而已,他的人品是没问题的。”
“这些问题都不关注,你还能关注什么问题呀!”馨姐捶胸顿足地说。
不过,谜底很快就能揭开了,白依依收到了萧喻要在她下班时过来接她的消息。
“馨姐,我等会儿要早点走,他要过来接我。”
大家一听,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好啊,让我看看他到底是凭什么拐走我们依依的!”馨姐握住拳头说。
几个小时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离工作室不远的空地上。
小安一听到声响,就十分敏感地趴到窗边。
“依依姐,这是不是你男朋友的车呀?”
白依依走过去看了看,一时没认出来。
馨姐也凑了过来:“豪车哦。”
男主角没有让她们久等,很快就开门下了车。
车门开到一半,白依依就认出他了。
“是他,馨姐,我先走了。”
馨姐夸张地哦了一声,不知道是应答白依依,还是看见萧喻后发出的惊叹。
小安激动地叫起来:“哇塞,好帅呀,小林,你没戏了,人家戴着眼镜都比你帅十倍!”
“什么,不可能!”
小林急忙跑到窗前张望。几秒之后,他就默不作声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外面的萧喻本来打算打电话给白依依的,可他还没按呼叫,就看到她离开工作室走过来了。
他连忙帮她打开车门,接过她的包包放到后座,在工作室窗后众人的注目下,载着白依依把车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