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一开学,白依依就看到了一大片穿着迷彩服的新生。
噫,她现在是学姐了!
上一年这个时候,她还在宿舍里养伤,完全没有切身感受到作为军训新兵的神奇体验。
如今在操场上站姿笔直、步态划一的学弟学妹们,总是让她忍不住多看他们几眼。
高二的学习实行走班制,白依依和燕舒然刚上完地理课,就一起转场去历史课的教室了。
至于高芸,她选了纯理,她们现在同课同班的时间变少了。
走进历史课教室后,一个新的同班同学走过来叫了白依依一声。
白依依一开始没认出她是谁,也没多在意,因为自从高一下学期参加艺术周后,她就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总有陌生同学跟她打招呼。
更别提后来萧喻当众宣布他是她的小弟,这让白依依不得不迅速适应跌宕起伏的校园生活,过早就有了一种太师祖阅遍人间、历尽苍生的淡然。
因此,第一眼看到这个圆脸的女孩子时,她只是淡淡回复了一句“你好”。
可对方没有被这句“你好”打发走:“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姜雪琪呀。”
霎时间,关于姜雪琪的记忆光速般地加载进来。
原来这是她的一个初中同班同学。
“哦,哈哈,是你呀,好久不见!”白依依强作镇定。
“才隔了两个学期没同班吧,怎么叫好久不见?”姜雪琪说,“上学期我也经常看到你,只不过你都没留意到我。”
“是吗?”白依依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不好意思的样子。
“不过你参加了那么多活动,又结识了那么多新朋友,一时间不记得以前的同学也不奇怪。”
她参加很多活动吗,从头到尾只有一次吧?
她结识了很多朋友吗,5个手指头都能数得出好吗?
等等,小弟算朋友吗?
白依依不想争辩,只得客气几句:“没有不记得,是我太大条了。”
姜雪琪仔细看了她几眼:“依依,你真的变了很多。”
白依依怔了怔,看着她走开。
燕舒然不解地问:“依依,她为什么说你变了很多?”
白依依装作莫名其妙的样子,耸耸肩:“也许是记忆偏差吧,之前在初中,我和她也没多熟。”
燕舒然想了想,忧心地问:“你们没见一年,你就差点忘记她了,以后高中毕业,你会不会也忘记我?”
白依依忍不住笑道:“你大可放心,我连你指甲上的图案都记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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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饭堂,萧喻仍旧给白依依打了饭,白依依仍旧等人齐了再动筷。
“你们现在都分开上课了,还要等一起吃饭吗?”萧喻有点不耐烦。
“你可以先吃,没人叫你等。”白依依毫不留情地说。
萧喻半眯起眼睛,不再说话。
眼看桌上饭菜都快凉了,白依依和燕舒然才等来了高芸。
“怎么那么晚呢?”她问。
高芸冷着脸色:“跟一个新生撞了道,明明是我排在他前面的,阿姨居然先做好了他的粿粉。”
“你们点的都是粿粉?那不是加个配料的事吗?”
“最后一撮粿粉,还淋上了牛腩汁,”高芸此时的眼神居然有点像萧喻,“我现在只能吃河粉了。”
高芸的火气似乎很难消失。
当她们吃完饭,走向饭堂后门打算倒残羹剩汁时,刚好遇到几个穿着迷彩服的新生。
两帮人同时走到后门门前,停下了脚步。
白依依看到高芸冷冷扫了那个为首的男生一眼,男生马上后退一步,让出了路,她和燕舒然便轻而易举地跟着高芸抢道成功了。
“你刚才好凶哦。”燕舒然在洗手时对高芸说。
“我怎么凶了,他抢道抢了我一次难道还想抢我第二次?”
“你吃饭时说的就是他?这么巧?”
“嗯。”
她们三个洗完手就走了。那个差点抢了两次道的男生站在另一边,远远看着她们的背影。
“喂,别看了,那是萧喻的老大。”他的一个朋友说。
“老大?不是女朋友?”另一个朋友说。
“你管她是他的老大还是他的女朋友,反正别看就对了!”
“你说的是哪个?”男生问。
“就左边那个呀,皮肤特别白的那个。”他的朋友指着白依依说。
“哦,我不是看她。”男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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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高一军训结束,校园里随即失去了一片飒爽风采。
适逢图书馆办起了书展,白依依和高芸拉上燕舒然,在新书和旧书之间徘徊选购。
白依依在艺术类书籍中,发现了梵高书信集,就像在大海中捞到宝物一样,迅速将它捞起抱住。
高芸选了几本跟生活科学有关的书籍,仍在不停搜索新的发现。
燕舒然则在一堆小说中随便翻翻。
在排队付款时,燕舒然忽然看到外语类书籍那边有个男生,长得特别眼熟。
她拍了拍高芸,示意她往那边看:“高芸,那不是抢你道的新生么?”
高芸看过去,刚好那个男生也抬头望向这边,两个人对上了视线。
男生对她笑了笑,她则淡淡收回了视线:“是又怎样?”
燕舒然说:“没怎样,就是想告诉你。”
白依依奇道:“你怎么认得出他?”
“那不是很容易么,他长得浓眉大眼的。”
白依依好奇地看过去。
重点立即出现:他的眉毛果然够浓,眼睛果然够大!
除此之外,他的脸长得还蛮乖巧的。
付款后,离下午上课时间不远了,刚好前两节都是生物课,白依依和高芸别过燕舒然,抱着书一起往教室走去。
楼梯上满是赶着上课的学生,白依依和高芸只得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地走着。
突然,不知是谁撞了高芸,高芸稳住脚步,手上的书却哗啦哗啦掉到了地上。
“我的书……”
她侧身蹲下想捡书,却发现已经有人在帮她了。
白依依听到身后高芸的声响,转身一看——咦,浓眉大眼?
只见浓眉大眼拾起所有掉落的书,递给高芸。
高芸像审犯一样看着他:“是你撞我的?”
浓眉大眼似乎受了委屈:“不是呀,芸姐,我是刚好路过帮你捡书的。”
高芸眉头微蹙:“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刚刚你的书掉地上时,刚好翻起封面,我才看到扉页上写着的名字。”他略带调皮地指着她的书说。
“本来还想说谢谢的。”高芸说完,转身继续上楼梯。
“我叫李悦生。”浓眉大眼大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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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教学楼依旧灯火通明,但教室里非常安静,只有翻书和笔杆掉地的声音。
正当晚自修的学生聚精会神地做着习题时,一声闷雷响起,打破寂静。
没等大家从习题上抽出注意力,第二道和第三道雷鸣紧接而至,声音一次比一次响亮,一次比一次有压迫感。
很快,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凭借风力扑向书桌上的作业簿。
坐在窗边的学生马上起身关窗,雨点打在窗户玻璃上,噼里啪啦。
白依依看着窗户上蜿蜒的水迹,不禁有点发愁。
正在检查她作业的萧喻,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没带伞?”
白依依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萧喻轻轻笑了笑:“还好小弟随时准备了一把。”
白依依听到他这么说,转而问高芸:“你有带伞吗?”
不幸的是,高芸也摇了摇头。
白依依马上跟萧喻说:“你可以先送高芸到宿舍楼下。”
萧喻从作业簿上抬起头,沉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应道:“嗯。”
自习结束后,他们来到一楼走廊前。
雨下了那么久,雨势丝毫没有减弱。
萧喻拿着伞,嘱咐白依依:“站在这里等我,哪儿也别去,不要跟别的有伞的跑了。”
这话有点怪怪的,但白依依没有多想,只是乖乖地点头。
就在萧喻举起伞准备撑开时,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芸姐,你没带伞?我送你回宿舍吧。”
他们闻声回头,看到一个男生拿着一把长柄伞走了过来。
白依依一见到他的浓眉大眼,就对上了他今天自报的名字,条件反射地说:“李悦生?”
李悦生眨闪着眼睛对她笑笑:“依依姐好。”
白依依没想到高一新生也认得她,不禁怔了怔。
萧喻压着眉头看了看李悦生,又看了看白依依,脸上的乌云堪比天上的雨云。
旁边高芸也一脸不高兴:“你怎么知道我住宿舍?”
“前两天晚自修,我在回宿舍的路上看到你了。”李悦生说,“我也住宿舍,刚好顺路嘛。”
他撑开雨伞,示意高芸跟他一起走。
高芸心中不快,但跟这家伙走,总比让萧喻额外送她一程再回来找白依依好。
这样一想,她只得接受李悦生的好意,跟白依依道别。
她有意与他保持相当的距离,但她越是这样,李悦生就越往她那边靠,不知道是不是担心雨水会淋湿她的肩膀。
白依依凝望着他们在雨中并行的背影,心头悄悄蒙上一层愁雾。
“走了。”萧喻催促道。
白依依走进他的伞下,跟着他的步伐闯进了滂沱大雨中。
她每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高芸和李悦生愈发模糊的身影。
“走路认真点行不?雨都要淋到身上了!”萧喻说着,一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搂过来挨着自己。
“你说那个李悦生该不会喜欢高芸了吧?”白依依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也没有留意到自己被萧喻搂着。
“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他今天下午帮高芸捡书时说的。”
“哦,说一次就记住了?见过他几次?”
白依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些,但还是回答他:“三次。”
“第几次认出他?”萧喻继续问。
“在他捡书的时候,那就是第三次。”白依依回想了一下。
“呵,见过两次面就认出他了?”萧喻的声音越来越冷,手也从白依依的肩膀上放了下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白依依说,“你觉得他喜欢高芸吗?从男生的角度来看。”
“我才见过他几次,我怎么知道?”萧喻的声音冷到冰点。
“他刚刚说前两天看到高芸晚上回宿舍,不就是留意她吗?他帮她捡书时,特意看了扉页上的名字,还主动报了自己的名字,”白依依说,“这些是迹象吗?”
萧喻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她:“你对别人的恋爱迹象倒看得挺透彻的。”
白依依追问:“你也觉得这些是恋爱迹象?”
萧喻抿了抿嘴:“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白依依噘了噘嘴:“高芸是我朋友,我当然关心这个。”
萧喻觉得自己已经用眼神杀了她好几回了,可她毫不察觉,仍然心安理得地想着不该想的东西。
真的好想把她丢到暴雨下让她彻底反省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