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高一阶段的学习接近尾声,选科的任务也就提了起来。
晚自修结束后,在陪白依依离开学校的路上,萧喻问她想选哪几科。
白依依想了想,说:“应该是历史、地理和生物吧。”
“为什么?”
“政治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至于物理和历史,我觉得对于绘画来说,多学点人文背景知识更有用,所以想选历史;然后,考虑到易学程度,我放弃了化学。”
“绘画?你想报艺考?”萧喻抓住重点。
“嗯,你呢,你是不是出国留学?”
“大概率是吧。”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
“mbA?”
“你觉得我应该读mbA?”
“我猜你要继承家族事业,应该会读这类专业吧?”
“就因为我是萧家的独子,所以我就必须继承家族事业?”冷气从萧喻的声音里散发出来。
白依依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之所以这么想,完全是因为9年后的他就是萧氏集团cEo呀。
“你不想继承吗?”她试探地问。
“我只是不想被束缚,从出生开始,每一步都被安排好。”
“可是你有什么明确的想法吗?”
萧喻没有回答她。
“我们很快就成年了,可是法定成年跟真正的长大,有时候差的不是一丁点儿远。”白依依说,“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也可以什么都做不了。”
萧喻诧异地看着她。
灯光下,她的眼眸里映着温暖的柔光,里面有一种超出她年龄的坚定,又有一种无法沾染的单纯,然而,一种带着孤独的忧虑感似乎在其中挥之不去。
他想靠近一点,看清楚一些,可是她的身上有一道屏障,无形地阻挡了他。
也许他曾窥见过她内心的一角,但那只是昙花一现,花开花合后,高墙更高,屏障更厚。
如果他不能抓住她偶尔不经意遗漏的闪光,他也许会逐渐忘记那曾经出现的一角,那曾经一现的花开,那曾经一闪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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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科定下来后,没过多久,大家就迎来了年级最后一次期末考。
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白依依又得到了来自她爸10万元的奖励。
她心里不禁暗暗幻想,要是学习考试能成为终身职业,也许她能赚出一套闹中取静的百平住房。
选了纯文科又考过期末考的燕舒然,有种从此学业压力骤减的感觉,无比快活地邀请白依依在暑假期间跟她一起去欧洲旅游。
但白依依更想抓紧一切时间积累美术专业知识,打好功底。她没有答应,而是报了个专门针对艺考的暑期美术培训班。
期间她哥白宇寻回来了几天,又在他的柜子里增加了收藏。
他检阅了一遍他的宝贝,看到每个手办都平安无事后,居然送了一个咕噜给白依依。
“哥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啦。”他说。
白依依惊喜万分,这才想起女主是8月上旬生日的。
她哥似乎认为放下礼物就完成了祝福任务,没过几天又消失了。
白依依怀疑,他这是有经验的逃跑。
因为没过几天,有一晚她父母难得在家,在大家吃饭的时候,张岚芝竟提起了一个让她无比惊悚的提议。
“依依,下个月你就要过17岁生日了,我和你爸爸打算给你办生日晚宴。”
白依依几乎吓掉了筷子。
发钱不好吗,办什么生日晚宴!!
再说,她一个高中生,办宴会要请谁来?该不是想让她的同学当她是动物园里的动物,前来观赏一番吧?
她抑制住生厌的表情:“妈,我觉得没这个必要,17岁又不是什么有特别意义的年龄。”
“怎么不特别呢,每个女孩都只有一次17岁的生日哦。”张岚芝眯眯笑着。
这算什么理由?按这个说法,生日宴会不得从1岁办到100岁?
白依依勉强支起一个笑容:“要不就随便在家里庆祝一下就好了,没必要专门开宴会,免得太浪费。”
“要庆祝就要办得体面,怎么能随便,我们白家连个小小的宴会都负担不起吗?”白竞航脸色不悦。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依依连忙解释,“我是说,17岁又不比18岁成年,或者20岁整岁,如果随便一个生日都搞个宴会,反倒让人觉得没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等18岁成年再办个隆重的生日晚宴?”张岚芝问。
呃,她是这个意思吗?不过他们连她的17岁都想搞宴会,恐怕她是躲不过18岁的吧?要不就索性依了这个说法,先躲过这次危机再说?
“嗯嗯,是的是的!”白依依迅速点头。
张岚芝看了看白竞航,见他没什么意见,才说:“那好吧,这次我们就在家里给你庆祝。对了,我见你很久没有叫初中同学来家里玩了,要不你生日那天就邀请他们过来吧。”
初中同学?白依依非常不乐意应付一帮对她来说,没什么感情也没什么利害关系的人。
“我跟他们已经很久不联络了,但我在这个学校有新的同学新的朋友,我请他们过来吧。”
以合理事由说服白竞航和张岚芝后,白依依发消息恳求高芸和燕舒然前来救场。
尽管对生日派对没什么兴趣,高芸还是答应来了。
至于燕舒然,她还在曲奇国海边坐着游艇,一收到白依依的消息,马上结束旅游,立即返程。
张岚芝获悉只有两个女孩来参加女儿的生日派对时,不禁大为失望。
当她发现高芸只是个普通中产家庭子女时,就更失望了,甩手就把派对的准备工作全部交给了管家瑞姨。
其实准备工作很简单,本来三个女孩就吃不了多少东西,加上白依依不打算订生日蛋糕,瑞姨只需要做点装饰工作就可以了。
关于生日蛋糕,白依依打算跟高芸和燕舒然一起在厨房里现做。
她之所以这么想,主要是考虑到三个人搞生日派对实在没什么好玩的,估计吃完蛋糕就只能玩小游戏或者放电影了。
况且高芸本身就比较寡言,之前也没有去过豪宅参加这类派对,可能不太适应,索性大家一起动手做点什么,可以充实时间。
白依依这个想法得到了支持,虽然高芸和燕舒然都没有下过厨,更没有做过蛋糕,但她们对白依依的厨艺非常有信心。
到了生日那天,白依依一大早就在手机上收到了姐姐白津津对她的生日祝福。
两个小时后,高芸和燕舒然一起来了。
高芸送了一盒千块拼图给白依依,燕舒然则送来了在曲奇国买的琥珀首饰。
她们得到了张岚芝的笑脸相迎,走进厨房撸起袖子忙活后,就只看到瑞姨时不时进来关心一下,再也没看见女主人的身影了。
当然,白竞航全程都不在。
她们做起了步骤简单又美味诱人的生巧克力蛋糕,经过各种搅拌,将巧克力糊放进烤箱后,白依依带她们走进自己的画室。
经过一年的美术选修,以及寒暑假的培训课,白依依创作了很多水平不一的作品。
对美术认知不高的燕舒然,自然觉得她画得非常好,俨然是个大画家了。
“我只是个初级水平的学生,学习绘画的路还很长远。”白依依冷静地面对她言过其实的赞美。
“可我真觉得你画得很好,我都想象不出来有那么好看的画作。”燕舒然真诚地说。
“那是因为你看得太少,了解得不多。美术生之间的竞争很大,而且美院附中还占用保送名额,这样一来,想考进优秀的美院就更难了。”
“有些学生是因为文化课要求低,才报艺考的吧?”高芸说,“真正有绘画天赋的人没有那么多吧。”
“绘画不仅仅靠天赋,再好的天赋也需要通过努力激活,有时候还比不上人家长期集训的成果。”
“要不你参加一些市级以上的美术比赛,看看自己在同龄竞争者中,属于什么水平。”高芸建议。
白依依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她知道学校每年都会组织优秀的学生参加比赛。
上一年她觉得自己画功粗糙,技不如人,所以没有报名。
今年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正当她沉思的时候,燕舒然突然叫道:“这是什么,好丑!”
白依依朝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她的画纸上,有一个瘦骨如柴、脸颊凹陷、秃头少毛、咧嘴缺牙、凸着灯泡大眼,眼神贪婪布满血丝的家伙。
“这是咕噜,指环王里的一个角色。”她哭笑不得。
燕舒然显然对这方面没有任何了解。
“啊,不行,太丑了!”
她们说着说着,瑞姨走进来告诉她们烤箱时间到了,而且收到了白津津寄来的生日礼物,就放在大厅里。
于是她们下楼回到厨房,把蛋糕拿出来冷却,再放进冰箱。
白津津送来的礼物是一本世界名画画册,非常贴合白依依的喜好。
吃过午饭后,她们三个在房间里拼起了高芸送的千块拼图。
拼图画面是白依依喜欢的梵高星空图,可好看归好看,真要拼起来,可不是一般的难。
她们拼着拼着,意识开始跟着画中的星星旋转了起来,脑浆像夜空一样被搅糊,身子像那棵丝柏树一样歪斜。
好不容易拼了一大片,后面却发现接错了几处,完全乱套了。
艰难地挣扎了好久,后来不知是谁提起“蛋糕冻好了吧”,三个人就迫不及待地扔下拼图,回到了厨房。
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后,卖相还不错。
装点了奶油和水果,插上生日蜡烛,她们把蛋糕拿到餐厅里,叫上瑞姨和其他佣人,一起完成切蛋糕的仪式。
蛋糕味道香醇浓郁,可口美味,第一次下厨的燕舒然都快被自己感动哭了。
没过一会儿,大家就分完了蛋糕,把碟子刮得干干净净。
当天晚上,白依依回到房间后,回想起今天的生日派对,觉得简单又有意思,非常满足。
她激起了斗志,拿起一些拼图,想再接再厉,让星空亮起来。
结果没玩多久,她就不得不放弃。
看着残缺不堪的星光和夜色,她把手办咕噜放在中间,给它们拍了个合影,发了个朋友圈,配上文字:
拼不完的星空,找不回的魔戒。
不一会儿,朋友圈下面就出现了几个赞。
燕舒然发了评论:祝我家依依生日快乐!
白依依刚想回复谢谢,不料看到萧喻发来了评论:这是你?
无名火起。
她长得像咕噜吗?还是说她被邪恶战胜了善良?
不理他。
她关掉屏幕,跑去洗澡。
洗完澡,吹干头发,刷牙洗脸,磨磨蹭蹭了好久,她才爬上了床。
在关灯前,她拿起手机习惯性地查看一遍未读消息,便看到萧喻后面又发来了一句: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