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白依依刚来到教室坐下,燕舒然就踮着小碎步走来,递给她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依依,谢谢你昨天帮了我,这个送你。”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白依依略微惊讶:“没事,你不用谢我,下次自己小心点。”
燕舒然有点着急:“我是真心想谢谢你的,你收下吧。”
“好吧,那我收下了,谢谢啊。”
燕舒然见她收下,一脸高兴,正要张口说话,不料突然被人大声打断。
“哇!居然送巧克力!”
樊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就站在她身后。
燕舒然被他吓了一跳,尖叫一声躲在白依依另一侧。
“叫那么大声干嘛,难道我会吃了你?”樊皓不经过同意就打开了那盒巧克力,“喂,巧克力不是送给情人的吗,你百合?”
燕舒然气急败坏:“你才百合!”
樊皓瞪起两只小吊眼:“你眼瞎啊?老子是个男的!”
燕舒然以为他又想打人,颤着声音说:“你你你、你到底想干嘛!”
樊皓啧了一声:“我想干嘛需要跟你请示啊!”
咚咚咚,白依依用钢笔头敲了敲桌子,盯着樊皓:“她刚刚问的我也想问,你到底想干嘛?”
樊皓见她提问,竟支吾起来:“那个……那个……”他酝酿了好久,才一口气说出来:“我是来说不好意思的,昨天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暴躁老哥突然变乖,真让人意想不到。
“你要道歉的对象还有燕舒然。”白依依提醒他。
樊皓似乎直接忽略掉燕舒然:“你别看我昨天好像很凶,其实我不会下手的,我当时只是想吓唬你,绝对绝对不会砸你的,就算喻哥没来,我顶多只会把椅子扔到你身后。”
燕舒然冷哼了一声,樊皓没理她,继续对白依依说:“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冲动。”
白依依抬了抬眉毛:“口头保证就算了吧,最终还是得看实际行动。”
“就是。”燕舒然附和道。
“我跟你说话了吗,你插什么嘴!”樊皓说。
燕舒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白依依连忙帮她说话:“看你这种态度就是没诚意,你怎么就不能跟她道歉呢?”
樊皓这才不情不愿地对着燕舒然噘了噘嘴:“对不起咯。”
燕舒然收到敷衍的道歉,一点都不开心。
白依依知道拿樊皓没办法,只好下逐客令:“你还有什么事吗?你的影子落下来好大一片,我都看不了书了。”
“好的好的,我这就走!”樊皓低头弯腰,表情浮夸地退下了。
燕舒然一脸崇拜地看着白依依:“依依,你好厉害呀!”
“才没有呢,只是不知道他突然抽了什么风。”白依依拿出课本,“你呢,还有其他事吗?”
这回轮到燕舒然支吾起来:“那个,我希望以后能跟着你,可以吗?”
白依依听得脑袋都歪了起来:“你说得好像我是什么黑社会大姐大似的。”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燕舒然连忙摆手说,“我就是想做你的朋友。”
“这还不简单,现在就是了!”白依依又喜获一友。
没多久,铃声响起,白依依的同桌及时赶到,赶走了占她位置的燕舒然。
这节课的老师是个年纪较大的男教师,虽然会用电子白板,可上课时仍然在无尘黑板上写得满满当当。
刚好今天轮到白依依值日,下课后她走到讲台前擦黑板,但对于写在黑板最上面的字,她踮脚也够不到。
正当她打算搬个椅子来垫脚时,她的身旁突然刮起一阵怪风,手中的黑板擦随即被抢走了。
原来是樊皓。
“依依姐,这种粗重活儿就让我代劳吧!”他一边说一边迅速消灭掉头顶的字迹。
白依依皱起了眉头:“别叫我姐,我承受不起。”
樊皓连忙说:“受得起,绝对受得起,除了你,没人受得起这个称呼!”
这人虽然昨天一副想杀人的样子,但白依依知道他只是受了欺辱导致情绪失控,并没有认为他在发神经,可现在她真觉得他在发神经。
这不,上完两堂课后,他又帮她倒了教室的垃圾。
还好,到了中午,他就不见人了,燕舒然这才跟上白依依和高芸一起去饭堂。
吃完饭,燕舒然和高芸要睡午觉,白依依照常往图书馆方向走去。
她习惯走一条远离操场、两旁长着紫薇树的小路。此时的紫薇花已经凋零了,长出了一些绿色的小果子。
阳光穿过枝叶,在地面上洒落一半碎光。
在这条明暗交错的小路上,她迎面遇到了三个男生。
他们不紧不慢地向她一步步靠近,其中走在中间的那个人长得特别养眼,是那种扔进一百个帅哥里头仍然出类拔萃的人。
白依依挪开脚步,尽量贴到路边想绕开他们。遇上过于耀眼的人,最好就是保持陌生的距离。
然而,当她快要与那个帅哥擦肩而过时,毫无预兆地,一个淡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白依依。”
白依依怔了怔,不禁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喊出她名字的他。
他也停下了脚步,完美的侧脸慢慢转过来,眼睑低垂,懒懒地睨视她。
他身后的两个男生也跟着止步,好奇地看着她。
白依依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你认识我?”
慵懒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打量的意味逐渐加深。
“昨天才被我救了,今天就不认得我了?”
白依依又怔了怔,幸而一个意识在千分之一秒内进入了她的脑瓜子里。
“你就是拦住樊皓的那个人?那个萧喻?”她大声叫道,还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
作为跟班的石谨和方绪南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带着几分惊讶涌起了看戏的兴致。
萧喻的眼里发出一道居然让白依依感觉有点熟悉的冷光:“你欠了我两次,该怎么还?”
“两次?”白依依又糊涂了。
“你打了我的靶,忘了吗?”他的嘴几乎没动,话却冷飕飕地一字一字弹出来。
“啊?”白依依震惊地喊道,“那个人也是你?”
石谨和方绪南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两步,远离了浑身散发寒气的萧喻。
“见过我两次,都没认出我?”萧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让人发毛。
白依依感觉到那股低气压回来了,没错了,眼前这个人的特点跟记忆里那个人的特点像极了。
唉,但凡他脸上能长颗痣,她也不至于认不出他呀。
可他的脸白净光洁,毫无特点!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任凭谁发现自己被人见了两三回都没认出来,肯定不爽,更何况这人是萧家大少爷?
在他的世界里,大概只有他不认人,而其他人都必须将他的模样刻到海马体里吧?
“不好意思啊,其实我有轻微的脸盲症。”白依依只好老实相告。
萧喻挑了挑眉:“脸盲症?你糊弄我?”
白依依叹了口气:“不是很典型的脸盲,只是轻微的,大概就是认一个人要见他三四回才能认出来,这样子。”
“哦,”萧喻向她逼近一步,“现在你已经见过我三回了,想必已经认清楚了?”
“昨天的事我要向你致谢,不过严格来说我们应该只算见了两回,因为昨天我没来得及仔细瞧你。”
“我说三回就三回,”他又向她逼近一步,“如果下次你再认不出我,你将后悔莫及。”
白依依身后就是树干,几乎没法再后退了。
“那你让我拍个照。”她边说边往包里掏手机。
可萧喻发出了警告:“拍照?知道我一张照片值多少钱吗?”
白依依放下手机,忿忿地看着他。
她没想招惹他,他干嘛要故意刁难,不肯放过她?
怎么说,她只是运气不好而已,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凭什么要向他低头?
她本来想扔下一句“不拍照就不记得,谁怕谁!”,可她又想到,她跟他硬碰,不就是鸡蛋碰石头?
她的任务是活过25岁,而不是享年16岁。
既然这样,她就努力认出他吧,不过绝不能显得她理屈。他对她强人所难,她也不能让他舒服!
“好,那你现在一次让我看个够!”
白依依说着,朝着他向前迈步。
萧喻没料到她会反过来逼向自己,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听到她说:“别动。”
她声音不大,却是命令的口吻,眼睛直接对准他的脸,上上下下肆无忌惮地开始打量了起来。
萧喻完全愣住,一时间竟没有挪步。
没想到这人变得这么听话,白依依决定从额头开始扫描。
他的额型很好看,额宽额高和斜度,让人看了就舒服。
眉毛不细也不粗,秀气中带着几分锋利。
眼睛黑白分明,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清亮,也有着让人一眼陷落的深邃。
睫毛又长又密,落下的阴影又让眼神变得迷离。
他的鼻梁高挺,却不霸道;淡红的薄唇映现出主人冷淡的性情。
从下巴到下颌的线条优美流畅,如骨瓷一般,仿佛经由精密仪器所制,轻一分则柔,重一分则刚。
扫描总结——斯是杰作,应予描摹。
“好了,看够了。”白依依说完,不带一丝情绪,转身就走。
萧喻依旧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方绪南见白依依走远了,大着胆子走向他:“喻哥,你的耳朵红了。”
萧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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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依依在图书馆里找了一个窗边位坐下来,拿出速写本,回想着萧喻的模样,趁热打铁,开始动笔。
她只是个业余画手,凭着一点天赋,一向毫无章法地随便画画。
目前为止,临摹是她最擅长的了,按着脑海里的面容画像,虽然会失真,但她也没有其他办法。
她分区分块地抽取萧喻的五官,一点一点地落笔。
他脸上每一处的线条都很精致,不容许有一丝偏差。
有些地方画了一次不满意,她就擦掉画第二次,修修改改,经常从头再来。每次下笔,都如履薄冰。
最终,这画花了她一个多小时才完成。
她闭眼休息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尽量以旁人的角度,从整体上观看评价这幅画像。
可恶,只像了个六七成。
她自然知道,自己是画不出萧喻的神态的,但不到七成的相貌拟合度,还是让她有点小失望。
不过,不管她画得像不像,经过这一番反反复复的回忆和描摹操作,他的模样在她心里已经有了非同寻常的印象。
下回应该能一眼认出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