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陷入思绪里，皆有些沉默，直到云岛之上出现旁人的气息，两人才同时打起精神来。
琼荧慌忙一拽凌霄老祖的袖子：“芥子打开！让我躲一躲！”
凌霄老祖这回却不依她，只勾了勾她的鼻尖：“怎么，心虚什么？”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那人的气息已经到了门外。
琼荧一咬牙，一挥衣袖变成了一支毛笔落在桌面上。
凌霄老祖抬手拿起毛笔，正襟危坐于桌后，一派温和模样，顺带还施法打开了书房门。
“老祖。”
“师父。”
本该‘死去’的泽熙道君对着凌霄老祖行礼，而他身边的云落已经越过他跑到凌霄老祖身边。
“师父，师娘呢？”
云落气哼哼地问，一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蠢事便委屈的红了眼眶。
看着泫然欲滴的徒弟，凌霄老祖面不改色地说谎：“在后院。”
云落应了一声，风风火火的转身欲跑，可余光却瞥见了被自家师父捏在手心的毛笔。
自家师父这书房她来了不知多少回了，怎么从没见过这支毛笔？
她顿时停下脚步，乖乖巧巧地站在原地未动，等着泽熙道君先说正事。
泽熙道君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又对着凌霄老祖一行礼，才道：“分界之事并非一日之言，只是……”
看着她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云落撇撇嘴，小声补了一句：“只是暗地里传播流言、撺掇那些仙门的，是千机楼。”
泽熙道君毕竟是一派掌门，哪里是心思简单地？
连在外的胭脂狐仙都能打听到的消息，他又岂会完全不知？
凌霄老祖眉头轻蹙：“千机楼……如今何人做主？”
“据说是楼主无妄尘仙尊，只是这段时间来从未露面。”泽熙道君轻叹，原本他想等将这些事情调查清楚后再做汇报，没想到这种腌臜消息竟还是传到了老祖耳中。
当真是罪过。
言及凡尘中事，泽熙道君的态度要理智地多，他只道：“弟子虽不赞同分界之事，但依弟子愚见，以如今的情况来看，将余下凡人迁入天河以南，确实是个良法。”
若是能将这些人集中救助，总比漫无目的地搜寻强。
正好那些憨了吧唧的仙门打算将人集中过来，他们便顺水推舟，还能节省些人手去天河以北救助他人。
泽熙道君面上疲态难掩，但调理却格外分明。
他细细的将凌霄仙宗如今的情况做了汇报，才转而道：“若众仙门和凡界不能合力，饶是移了凌霄仙山去堵也难平魇气之灾。”
凌霄仙宗尽力了。
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情说完这句话，泽熙道君还有些忐忑。
此事老祖早就给出预警，可未曾想，这个当初弱小的魇气，竟会在数月间成长到如今这种地步。
“嗯，”凌霄老祖应声，他看着疲惫的泽熙道君，颔首肯定道：“你做的很好。”
泽熙道君长松了口气，提了多日的心中竟多了点欢喜。
“稍后本尊要去趟镜月山。”凌霄老祖对着他说：“青莲教教主在镜月山中。”
泽熙道君忙应是，他又看了眼眼眶红红的云落，这才退下。
“唔？”凌霄老祖偏头看向自己的小弟子：“何事？”
云落又瞄了眼他手上的毛笔，才道：“师父，弟子想进阶元婴。”
进阶元婴，好歹便能有点作用了。
自从之前琼荧给了她一株冰蕊寒莲后，她已经碰到了元婴期的门槛，若非琼荧怕她根基不稳在她体内下了封印，她怕是早就成了元婴修士。
凌霄老祖抬手，隔着她的衣袖按住她的手腕，细细探查了一番才收回手：“可。”
“可徒儿体内还有师娘下的封印。”云落委委屈屈的伸手，悄悄戳了戳毛笔：“徒儿解不开。”
抬手将毛笔护好，凌霄老祖干咳一声，顺手在她眉心轻点。
“好了。”
云落慢吞吞地应了一声，才正色问：“师父，等到徒儿成了元婴，徒儿可以去凡界吗？”
就连不及她的那些金丹都出动了，为何她不能去？
若说因为身份原因，可正因为她是凌霄老祖的徒弟，才更应该以身作则啊！
况且山夙还是掌门亲传呢！不照样去犯险了吗？
凌霄老祖又看了她一眼，而后才点头：“可。”
从前不许她去，是因为她心有漏洞，容易被魇气钻了空子。
可如今，她心中憾事已除，当能独当一面才对。
云落由衷的笑了，她长松了口气，对着凌霄老祖说：“徒儿单恋掌门多年，原以为这一生都不会有表明心迹的机会，多谢师娘指点，才叫徒儿破除执念。”
捏着毛笔的凌霄老祖含笑看了她一眼，才颔首。
“徒儿告退。”云落规矩地行礼退下，离开时就连脚步都轻松不少。
眼看着云落离开，凌霄老祖才低头：“唔？听见了？”
琼荧闷闷不乐的声音从他手上传来：“你别捏我腰！”
这狗男人，毛笔那么长，他捏哪里不好，非得捏住她腰间的位置！
“原来荧荧怕痒啊……”凌霄老祖低笑，又轻轻捏了捏。
琼荧啧了一声，忙变回原形。
她坐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按着他的肩膀想要打人。
“多谢你。”凌霄老祖轻语：“若非你那玩笑，只怕云落心中执念迟早会变成心魔。”
琼荧心虚地移开视线，她之前告诉云落‘泽熙道君快死了’，绝不只是为了捉弄她！
真哒！
顺势靠在凌霄老祖肩头，琼荧问：“何时去镜月山？”
“这便去。”凌霄老祖抬手搭在她的后心：“我已给摘星夫人和幻音公主传信，你歇一歇，稍后便出发。”
琼荧吐了吐舌头——什么时候传信的？
她想着，偷偷地将元神缠了过去，可凌霄老祖却连连躲开，还哭笑不得地按住她的肩膀。
“荧荧，别闹。”他偏头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我已经许久没碰你了……”
这一声说的颇有点意味深长，琼荧只觉着自己好似是被野兽盯上，惊得她忙将自己的元神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