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骑术本来不是太强,然而此时当真是神仙庇佑吗?他竟是轻而易举的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是如履平地一般。
而王德是刚落地,如雨般的箭便射到了他的坐骑之上,那马惨烈嘶叫,借着他原本朝前冲的速度,仍然向冲了一阵,很快就便栽倒在地,它已经是全身都刺满了箭,比起刺猬,是更加的恐怖。
果然所有的箭都是朝王德射来,王德一扫同他一起骑马往前冲的人,还真没有一个中箭:不是金兵没有射他们,而是因为他们的速度也快,没那么容易被射中。
王德后面响起了同伴冲刺的脚步声。
这时候不能停下!王德迈开腿就跑。
“夜叉!”后面传来了姚一摇的声音:“接住!”
接住什么?王德猛然回头一看,只听得“铛锒”一声,一面铁盾牌是掉落在他面前。
盾牌!怎么没想到要拿一块盾牌呢!
王德拿起盾牌,就挡在胸前,再不管那许多,就往前冲过去。
“嗖嗖嗖”的箭是仍然是雨一般的射了过来,王德原本还想紧盯目标,然而眼前是如雨的箭飞过来,王德无奈,只得是将盾牌护着头和上半身,低着头,弯着腿就往前冲,“铛铛铛铛……”的箭矢的射在盾牌上的声音是源源不断。
旁边宗箭那十多人的战马此时也是纷纷的中箭,而马上的人倒还好一些,虽然也有人中箭,但他们幸运的是没有成为首要目标,跑得又快,竟是没有被射死,他们确实是已经无法再往前冲了,反倒是拿着盾牌步行的王德能往冲上前。
王德一往前冲,后面的队伍也是源源不断的冲上前来,终于金兵是不敢只顾及这几个骑马的人,乱箭是飞射向后面的宋兵,宋兵纷纷倒地,然而“杀金人,吃饭去”“跑着夜叉大将走”的喊声仍然是传遍四周,气势竟是丝毫不减。
“三十步了吗?!”王德心里盘算着他离金兵的距离:“足够了!”
王德突然将手中的那支长叉反手一握,盾牌稍稍一移,他如虎狼般的眼神已是盯向了金兵的队伍之中,那个骑着马,在军营之下,正指挥战斗的金人将军。
王德半躬着身子,像一只佝偻的大虾子,突然是往前一挺,那支长长的叉是便脱手而出,“呼”的如空中突降的鹰一般朝着那个金兵将军而去。
这距离是否太远了?
不远!王德本就是练飞石,近来又练飞镖,手上的力气最是足够,他离金营已是不足三十步,离那金兵将军不足五十步,他完全射得到。
谁也没有想到王德会突然间将手中的兵器投掷出去,因为谁也没有看到王德身上还带有作为副武器的刀或者剑。
而在金兵照亮满营的火光之下,金兵是谁都将王德这投叉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也是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叉就是射向了那金人将军。
保护将军!
金人中喊的该是这一句话吧!反正王德也听不懂金人的话,但那金人将军,还有他周围的士兵是全都慌了神,拥着那将军是往后而躲闪,但是金人将军周围的守卫很多,反而是让他难以躲闪。
那长叉终于是直刺入了金人将军旁的这一堆人。
“啊!”的一声喊,可仍然是被宋兵的喊杀声盖过去了,但这一堆人是应声而倒了,金军军旗也是随着这“将军的倒下”而晃动了。
片刻之后,金军摇晃的军旗突然之间是如掉线的风筝一般的直往下掉。
谁也没有看清到,是王德突然从身上抽出一支飞镖,就朝那金军军旗射去。
王德的飞镖可是比长叉射得准多了,金军军旗是随即掉落。
“金狗军旗倒了!”也不知是谁喊一声,这声音倒还算是响亮,然而在这冲杀声之声,也仍然是被掩盖了过去,但是冲在前面的宋军是冲得更加的猛烈,在最前面的金兵原本看到王德长叉飞出去之时便已经是回过头去主将的情况,当看到军旗掉下之时,更是一阵心慌!
但那也只是在前面的金兵慌乱,后面的金兵仍是整齐排列,严阵以待……军旗虽然重要,但真正训练有素,骁勇擅战的士兵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乱了的。
可是金兵与宋兵的距离不过就是几十步罢了,只要这么一慌乱,原本便是转瞬之间便可以冲杀过来,在最前面的金兵稍微一乱,王德,还有他的一百多先锋便已是迅速的冲到了金兵之前、那由削尖的木头扎成的双叉型栅栏之前,而受王德的启示,不等王德下令,那些拿着长枪,长矛的士兵便将手中的武器当成梭标射了出去,紧密排列的金兵不过也就是或死或伤的倒下了十来人,但是最前面的阵型是真正的乱了。
冲在最前面的王德射落敌军军旗,眼看敌人一乱,更不打话,用盾往前一顶,同时“啊”的如虎吼一般的往前一掀,硬生生的就将一道栅栏给掀翻了,栅栏后的金兵更是惊恐,一时根本就不敢冲上来迎敌,王德是直接的就跳入了金军阵中,然而他手上只有一只盾牌,而最前面的是弓箭兵,一时根本无法对王德进行攻击。
王德只偶尔听得几声“铛铛”响,显然是有人朝他射箭,但显然是射到了他的盾牌上。
王德身后的宋兵,是呼啦啦的就冲了过来,一冲过来便翻起栅栏,随后是冲向金兵。
王德这一个多月的训练确实有成果,而金军最前面的又偏偏是弓箭兵,短兵相接最是无力,这一阵冲杀几乎就是屠杀:最前面的金兵当即崩溃。
不得不说,金兵确实有些儿轻敌,但这些金兵终究是训练有素,而且在弓箭兵后面的,便是骑兵。
眼看着金军弓箭兵崩溃,后面的骑兵也不再顾忌会踩踏到自己人,随即冲了过来。
“砍马腿。”王德对付骑兵并没有什么经验,只是想起谭车苏两次冲入敌骑兵阵中,都是砍的马腿,所以现在能想到了对付骑兵最好的办法也正是砍马腿。
王德此时已是拿起了一支被射过来的长矛,然后是将那盾牌朝敌骑兵一扔,盾牌只是碰中一个士兵,但根本伤不了人,而王德随后就冲了上去,一个骑兵已是从马上俯身下来,如动豹般的就挥刀砍向王德,王德迎着那骑兵,挥起长矛就斜扫过去。
“锵”的一声刺耳的巨响,长矛刃与骑兵手中刀硬碰硬的相碰,只听得“啊”的一声惨烈叫声,那骑兵的一条手臂是生生的被削了下来。
王德这一回合是赢了,但是他后面的士兵却是有几人当场就被骑兵撞翻,或是当场踩死。
但是冲在最前面的战马是随即栽倒,马腿飞起,骑兵是当即被屠戮:王德身后的士兵,包括宗箭王道几人,都在执行王德的命令,朝着金兵的马腿砍去,所以那些骑兵根本就冲不了多远。
这里的地势还算是平坦,骑兵对步兵本来是有优势,但偏偏金兵原本采用的是守势,所以骑兵没有形成冲刺,现在两边的军队已经是混战在了一起,金骑兵可是再没有机会发挥优势了。
原本金军是排成了数里的队伍迎敌,冲杀过来的宋军“似乎”也该是全线冲击金军的防线,然而他们却是得到了命令:跟着夜叉大将冲杀。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王德就在这里,所以几乎这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宋军都是朝着王德这里冲,偏偏王德这里已经是打开了缺口,金兵这时反而是冲过来了,他们原本防护敌人的栅栏反倒是阻碍了金军骑兵冲出去包围王德。
但是金军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即搬开栅栏,从旁边朝王德冲杀了过来。
后面的宋军是源源不断的就冲上来,眼前的金军骑兵其声势是何其浩大,然而王德和他的一百多先锋已经是冲了上去,宋军原本也都是成制训练的士兵,是不是训练有素且不说,但是眼看着兄弟们都已经是冲了上去,身体里的热血在沸腾,热血已经充满了双眼,身边的喊杀声如雷般响起,再是胆小的人,现在也是再无迟疑,疯狂的就冲上去。
王德冲在最前面,还有他那点单薄的先锋兵,面对的是行动迟缓的骑兵,他们对着骑兵的马腿,毫不客气地就砍下去。
金军的骑兵崩溃了,原本紧拥着的骑兵渐渐的散开了。
王德丝毫不停留,追着骑兵而去,但是没走几步,便发现地上躺着一把长叉:是他的长叉。
那长叉上染着红,但并不多!毫无疑问,这长叉是射中了敌军的主将,但显然敌军的主将未死,敌军主将紧急撤离之时也顾及不了这长叉。
王德立即拿起长叉,拿着顺手的兵器,他气血都沸腾了不少。
眼前的金军骑兵已经是纷纷的后撤,王德正要往前冲,然而脑间突然闪过:我现在是一军主将,我该指挥着大军才对,不能乱冲。
王德猛的一回身,只见旁边有大量的骑兵是正在冲杀着后面的宋兵。
必须得要干掉这些骑兵,不然损失太严重了。
那该我去吗?王德确实想要冲过去,但是他却是清楚地意识到:他如果冲过去杀这些骑兵,他就是回头,他若是回头,他身后的这些士兵也会跟着他一块儿冲,到时也许真的能够杀了这些金人骑兵,但是金军被而后撤的骑兵只怕是会得到喘息的机会。
训练有素的军队只要有片刻的功夫,就能够回过神来!
眼前的金兵确实是训练有素,所以不能给他们机会喘息!
“我去拦截他们!”眼前突然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出现在了王德眼前,是宗箭,宗箭显然看到了王德的迟疑,当然他也看到了后面的金骑兵在包抄他们,当即便向王德领命。
宗箭调转马头,便朝那些金骑兵冲过去,但是没有人跟着他去。
王德脑子一闪,对着眼前的士兵喊道:“你们,带着夜叉兵,跟着宗箭,还有李忠,乔仲福!其他人跟我杀!”
眼前的这些都是王德训练了一个多月的士兵,因为王德外号夜叉,所以他们也有一个称号:夜叉兵!
眼前的夜叉兵稍一迟疑,王德又喊一声,那些夜叉兵便跟着宗箭几人狂奔而去。
王德猛的看到,姚一摇竟然也在冲锋的人群之中。
天啊!这个不要命的女人!王德伸手一指指向姚一摇,还有她旁边的王道王豹。
随后,王德一转身,大喊一声“杀”,继续的朝着金人的军营之中冲了过去,姚一摇仍然是随着王德一路冲杀过去。
在这一侧的金兵已是被王德冲乱,王德带着后面源源不断冲上来的队伍冲杀一阵,然而王德当即意识到:他现在已经是深入到敌军军营之中了。
刚刚这一阵冲杀确实是胜,然而王德不想便知,金人敢兵临京城城下,军队战斗力强不说,数量也绝对不会少,肯定是不可能凭他这不到一万人的刚刚溃军就可以打败的,再冲下去,他就是深入重围了。
现在应该如何是好?就这样子后撤!不行!好像还没抢到粮,兄弟们还是得挨饿。
对啊!粮食,粮食在哪里?应该冲向敌军囤积粮草之地!
要是王豹在,他肯定能闻到敌军军粮在哪里!
“大德子!”
想着王豹,耳边突然想起了王豹的声音,难道是幻觉吗?
然而眼前冲过来三个人,是王道,王豹,还有姚一摇,他们竟然还是跟在王德身后,王德也是无可奈何了,现在也没办法再赶姚一摇走了。
“在那边!粮食在那边!”王豹不等王德问,就指向了一个方向喊道,现在是分不清东南西北。
王德眼一扫扫到姚一摇,姚一摇只朝他点了点头,王德心里会意,王豹这少言寡语的人他不敢说,姚一摇肯定是知道他的心思。
王德当即喊道:“兄弟们!跟我走!去抢粮。”
现在的宋兵全都是饿鬼,一听到粮食,马上来了精神,当即是朝前狂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