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箭的这些分析说有理也有理,说无理也无理,但几人也没心思去多猜这个,因为眼前的路已经难以看清楚了。
“豹子!”姚一摇喊道:“还有……你是……”
“我叫李桐!”
“李桐是吧!现在天黑了,不能点火把,得由你们两个带路才行啊!”
李桐和王豹都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两人彼此望了望,只李桐有些奇异:这个人也带路。
“兄弟!你也是本地人?”
王豹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认识路!”
“我不认识路,但我能闻到前面有没有人,或者是其他的畜生。”
李桐奇道:“闻道……你鼻子那么厉害。”
王豹显然不喜欢闲聊,尤其还是这个时候,只是策马向前,与李桐两人便是并肩而行,李桐有些儿尴尬,不过现在,也的确不是多说话的时候。
桓州城东边的半座城,几乎都被火烧红了,夜晚的火焰是格外的耀眼,格外的兴奋,它们是不遗余力地挥洒着自我,还是说,烈火像是这桓州城不甘心的张迪那样子的人一样,为了失去家园而作出最后的疯狂。
桓州城终究是要没了,即便不落入敌军手中……如果没有人救火,那这火就会自东向西,烧到西边,烧到南边,烧遍全城,将这桓州城烧成灰烬?
李桐望着那火势……现在倒是难得的有空闲去看看这火到底烧成什么样子了。
烧了吧!李桐火焰也在心中烧了起来:这样子最好不过了,不烧了,难道就这么拱手的将这一座城丢给敌人吗?
李桐像是恶魔一般的期待着会刮来一阵风,将大火刮遍全城,那样子的话,不管有多少辽人,或者多少金人跑到这里,也只能是成为灰烬。
不过大火虽然是烧红了半边城,但是几人前方仍然是一片漆黑,如果不是原本就是一路走过来,知道这其实是一条平坦的路,谁也不敢就这么的走过去。
马蹄“嘚嘚”声响,众人听着这会让他们暴露位置的声音,反而觉得心安,因为这样子,会让他们感觉得到身边的同伴。
“吁”,李桐突然勒了下马缰绳,道:“前面可就要回到城中去了,天黑了,路不太好认。”
“下马走回去,我们骑着马回去太招摇了。”宗箭把声音压低,声音的沙哑却还是掩盖不住他们杀回马枪的兴奋。
几人都知道他们都是回去暗杀的,骑马确实太招摇,最终还是都下了马,但是王德没有下马,姚一摇自也下不去。
“下去啊!”姚一摇抬起胳膊向后碰了碰,王德一翻身,便从马身上下去了。
夜叉他……姚一摇心里犯起了嘀咕:他这一路过来都是怪怪的,原本是憋着只想自己回去为谭车苏报仇,算是防着我们,现在意见都已经是达成一致了,他还是那样子的一副模样,肯定是又在想着什么了。
“我们都想想,应该怎么去刺杀那个叫萧谦的人!”姚一摇心想:王德现在想的肯定是这个,说不定他心里都已经有主意了!可是他怎么就是现在这一副不愿意说的样子。
要是直接问他,他肯定不愿意说。
姚一摇对自己的情郎还真是拿不定这个主意,索性是把话说出来,让大家都来想想说说,毕竟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可等于是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众人是一阵沉默,这事情实在太不容易,即便下定了决心,但真正要想让他们去想怎么做,还真是毫无头绪。
李忠最先说道:“还要咋想……直接……砍他爷爷的……”
即便李忠平常性子最急,可也知道,他这个主意肯定是行不通的,所以话是说得支支吾吾的。
“不行!”宗箭否决了李忠,道:“我们这次,得要暗杀。”
几人是不约而同的就看向王德,宗箭,还有姚一摇,不说他们的主意多,他们也是几人的领头人。
“浑水摸鱼!”王德无精打采的就说了这几个字。
“你已经有了主意了吗?”宗箭显得迫不及待的。
“现在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摸清楚,那个萧谦在什么地方。”王德仍然还是那么无精打采,不禁是让人觉得,他这个行动的提议人,反而是不愿意去执行这一次的任务。
“那你就下命令吧!我们每个人应该做些什么,现在就李桐李兄弟可以给我们带路,我们这几人,要打能打,要杀能杀,干啥都行。”宗箭明显的能感觉到现在几人很压抑,但现在似乎不是什么插科打浑去活跃气氛的时候,最好的办法,也就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去刺杀萧谦这一件事情身上。
几人中数宗箭杀辽兵最狠,但现在还是王德作几人的首领更合适一些。
“把马都藏起来,等下我们要撤退,还得要靠它们。”
“这附近哪里可以藏马!”宗箭向李桐问道。
“不用那么麻烦!就把他们拴在这里就行了,天这么黑,要是藏得太隐蔽,我们自己都找不到。”
王德这已是给几人找后路了。
“在这里,会不会太显眼了。”乔仲福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其他人心里也同样是有这样子的疑惑:但他们都心照不宣——没有闲工夫再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了。
“现在桓州已经被金人占领了,还有哪里是不显眼的,就放在这里。”
王德的决定有些儿草率,但是几人没有多说,立即就将马拴好。
“这里离那城门头大概有多远,有多少条路可以到那里?”处理好了马,王德便向李桐问道。
“这里……”李桐望着大火,依据火烧光照的地方,估摸着他们现在的位置,在黑暗中手大概画了一下这城门到他们现在的距离,道:“我们骑马可是跑了好一会,如果按照平常的速度,骑马顶多一个半多时辰,就能够出了城,我们现在又往回走了一会,这距离,离那里应该也就是十多里路吧!”
“十多里地,摸黑走,怎么也得走上两个多时辰。”王德率先走了出去,他看起来身体实在是僵硬得紧,让人觉得他是在疏远这几个同伴。
只宗箭还知道,王德胸口上的伤,走得太快就会让他疼痛不已,王德这样子“不过就是想要”强撑着不让其他人发现,宗箭于是便走在王德身边,这样子或者还可以替他遮掩一下,姚一摇也是紧走在王德身边,她伸手抓住王德手腕。
两人如此的“秀恩爱”,倒是让其他人觉得尴尬。
“边走边说吧!”王德已是率先走在前,几人在黑暗之中紧跟上去,说是在走路,却生怕会发出大一点儿的声音,其实已经是在挪步了。
就这样子,难道还可以去行刺?
“豹子!还有李桐兄弟!你们走在前面吧!”王德“一声令下”,这两个原本就是要充当“向导”的人便走在了最前面。
李桐还在奇怪,身边这个叫王豹的兄弟,到底要怎么带路,却是听到王豹说道:“这附近有水池吗?”
“水池?”李桐这才是惊醒了过来,道:“是啊!这附近应该是有一个水塘,叫老李豆腐塘,因为这附近有个姓李的卖豆腐的老汉,他的豆腐好吃得很,所以说到他住的这地方,都叫老李豆腐住的地方。”
言语之中,李桐显然对这个老李豆腐显然很是怀念,还真就别说,现在这几个人,也都是大半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一说到豆腐,难免是口水直流。
李桐却是奇异地望向王豹,道:“你不是说你不是本地人吗?怎么会知道老李豆腐塘的。”
王豹并没有回答,而是又说道:“这附近确实有豆腐,已经做好的豆腐。”
已经做好的豆腐?李桐,还有宗箭更是莫名其妙。
“说到豆腐,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们肯定肚子都饿了吧!是该先找点东西吃。”王德向王豹说道:“豹子!带路!”
几人不由得有些儿欣喜:这是要去吃豆腐?
王豹走在最前面,带着几人在黑暗中悄悄地左拐右转了一会儿,没有遇到任何的障碍,就走到了一扇门前。
王豹用手推了推门,那门发出一阵声响,但是并没有开,显然这门是关着的。
“李忠!把门砸开!”王德说了声,李忠应了一声,走上前来,在黑暗中估摸了一会儿,便举起斧头,“铛”一声巨响,眼前闪过一点火星,便听“嘎吱”一声,门开了。
李桐,宗箭都吓了一跳:这声音得多远才听不见了,可是其他人都并不紧张害怕。
王德几人是毫不迟疑,就直接的走进了门里,仍然是王豹走在最前面,不多一会儿,就摸到了厨房,好像他对这里很熟似的。
几人刚走进来,便闻到一股儿臭臭的,还有酸酸的味道。
“这里是屋里,我们可以点起火,用蜡烛,互相挡一下,光就照不到外面了,不怕被发现。”姚一摇说着是最先的拿出一支火折子,吹燃了,几人立即围了起来。
其他人也想拿出火折子,但姚一摇示意只要一支火折子就够,虽然一支火折子照得并不是明亮。
姚一摇将火折子在周围照了一会儿,发现周围果然是有一托的豆腐,还蒙着白纱,显然这是刚刚才做好的豆腐,看这样子是要拿出去卖啊!
显然是这豆腐还没拿出去!这老李豆腐就跟其他的百姓一起被何灌赶走了。
姚一摇发现了一盏油灯,便把油灯点起,然后收起火折子,其余人是把目光放在那豆腐上,看着豆腐是谁都觉得肚子完全的空了,可是谁也没有抢先动手,因为豆腐上传出了一股臭臭的味道——这豆腐已经放得臭了。
“没有关系啊!豆腐闻起来臭!但是吃起来香啊!”王德见几人迟疑,便伸手就要去抓豆腐。
“拍”的一声,姚一摇伸手就拍了王德一下,道:“洗手。”
王德一阵尴尬:他们这几个男子吃东西那向来是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从不讲究,可是姚一摇这个大小姐可是很讲究的,在她家里养伤时不洗手还真是从来就不能吃。
“洗啥手啊!吃就是了。”李忠却不管那许多,伸手就去抓豆腐。
“等等!”王豹却是伸手阻拦道:“这豆腐已经臭了!这味道太特别了!吃了我们身上就带着臭豆腐的味道了,等下我们要是潜到金狗那边,可能会因此而会被发现。”
“怕啥啊!”李忠是不以为然:“你以为金狗那里有鼻子有你那么好的人啊!十里八里外都能闻得到。”
宗箭李桐这时才是“恍然大悟”:王豹能知道这里有豆腐,是他闻到了这里的味道……这王豹的鼻子真是比狗鼻子还要厉害啊!
“豹子说得没错!”王德也伸手示意道:“我们谁能说,金狗中没有人的鼻子跟豹子一样好呢!何况……金狗那边可能还会有真的狗啊!”
一想到这,王德不由是犯难了:金人那边真的有狗,那他们只要一靠近,就会被发现的,到时什么都做不了。
“那咋办啊!?”李忠悻悻地收回了手,道:“这还是只能看不能吃了。”
不能吃还就罢了!关键这里的人肚子是的确都饿,总不能一直不吃东西,接下来可是要去做拼命的事,没力气还真不行。
“黄豆能吃吗?”这时李桐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盘子,那盘子上传出一阵酸酸的臭味,里面隐隐约约的是黄豆,显然那是泡来准备好做豆腐的,但现在也都泡坏了。
众人也都是一阵失望,这黄豆的味道是比臭豆腐的味道还要重。
“好像可以吧!”王豹缓缓地说道:“把黄豆洗一洗,味道就不会有臭豆腐重了。”
几人一喜,当下便把那盘黄豆端到外边,将水倒干净了,然后又从水缸里舀干净的水,将那黄豆洗了一遍,果然那酸臭味是大减,于是将黄豆又洗了几遍,洗得几乎没了味道,李忠最先是抓起一把黄豆,放到嘴里就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