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猜得出什么样子的人会用这样子的弩。
“是他吗!”王德再一次的追问道:“是姚平仲,虽然我没见过,但是很显然,只有军队才有资格用这样子的弩。”
“不!不是他!”姚一摇否认道:“不会是他的。”
“如果不是他,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你发现了姚平仲派出来杀我的人,所以你才来救我吗?”
“我是来救你的!可是不是大哥!”姚一摇仍然是坚决地否认。
那毕竟是他的哥哥,我都那么护着妹妹,他会护着哥哥也不足为奇。
“那你知道是谁吗?”王德急道:“如果你知道,那你就告诉我,我必须要为我妹妹报仇。”
“不!”姚一摇嗔道:“你不能去,你敌不过他的,你去了,你会死的。”
“你觉得我会是怕死的人吗?”王德要为妹妹报仇的决心不需要多作解释。
“这么说来……你……”王德心中“已有答案”,可是在姚一摇面前最终还是有些儿怯意:“知道是谁了!告诉我,是谁?”
姚一摇抬起了眼睛,望着王德那双愤怒,恳求,还有充满对他的怜惜的眼睛,道:“不!你不要去找他,你找他也报不了仇的。”
姚一摇,她终于是又变成了她该有的那坚决果敢的样子。
“因为他是你哥哥吗?”王德苦笑了一声,道:“真的对不起!我忘了,那可是你的哥哥,你怎么也不会让我去杀你的哥哥啊!”
“不!不是他。”姚一摇斥道。
“那是谁?”王德也喊了起来,黑暗之中,他真像是被狗咬中的野鬼,惊愕而又痛苦的叫喊了一声,让黑夜都变得恐怖而阴森,谭车苏一行人不由得往这边看了过来。
不单单是他们,只怕是再一次的惊动了黑暗中的那些儿刺客。
“如果是他的话,那么,乔仲福早就趁机杀了你了!乔仲福,他是我大哥的心腹。”
王德一愣:是啊!我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原本倒还是一直防着乔仲福,但是这路过来,至少可以看得出来,也是跟他共同经历生死了了,乔仲福这人,是个让人觉得靠得住的人!
“是哦!”王德苦笑了一下,道:“那你倒是告诉我,是谁啊?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会要来杀我!我可没有得罪过谁啊!是那个太监吗?我听说他都已经不知逃到哪里去了,还是说那个郦琼啊!我好像就是得罪过他……”
王德一想,郦琼倒是会想要杀他,可是郦琼那个人狠倒是很狠,但是派出人来刺杀他……怎么总觉得这样子的事情不会是他干的!
王德心道:“我的感觉对吗?”
“是一个曾经向我爹提亲的人!”姚一摇道:“他是金人!”
“金人?”王德吓了一跳:他倒是最希望是金人,那样子好像可以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杀他。
“金人向你爹提亲?他想要娶你?”
“很奇怪吗?”姚一摇“斥”道:“我爹是靖原军主帅,那些金人早就想打过来了,当然是早就想要来打我爹。孙子兵法中不是有过一个计谋,叫间计吗!这计最好用的了。”
王德急问道:“他叫什么,他现在在哪里?”
“你想要干嘛……”姚一摇奇道:“你难道是想要去刺杀他吗?”
“杀了我妹妹,还妄图想娶你,现在还想要来杀我,和我的兄弟们!我绝不能放过他。”
姚一摇面色僵硬地望着王德,道:“他是金人的将军,现在肯定是在金人的军队之中,你想要杀他,就得要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这可办不到。”
“办不到也得办!”
王德话说出口,心中就已是有一阵迟疑: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刚刚遇到这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看样子不过就是只有十几个人吧!就已经是打得那么艰难,几乎是连命都没了,现在竟然还想要去敌人阵中刺杀敌人的将军,这是该叫胆子太大了,还是说太蠢了啊!
但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却不能再收回了……尤其还是在姚一摇面前。
“那个人叫什么?”
姚一摇急道:“你真的想去啊?”
“我像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王德心中便像有一根绳子吊着千斤重物,紧绷得让他几乎就喘不过气来,可是……就算是只有这么一口气吊着,却也不能就这么认怯了。
“什么不算话的人啊!?”黑暗中一个影子似幽灵般的走了过来,是谭车苏。
“很抱歉打搅你们,不过现在真不是你们慢慢谈情说爱的时候。”
“你想怎样?”谭车苏算是给王德找到了突破口,便焦急地转移了他心中那个异想天开的想法,但是那想法已经是像魔灵一样子的缠绕在王德心头。
“周围应该还有刺客,不过现在是晚上,只要我们注意隐蔽行踪,他们发现不了我们。”
“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在这……多歇一会呗。”
谭车苏摇了摇头,道:“趁着敌人没发现我们,我们就赶快撤离,不然等到天亮,我们才是无路可逃。”
“逃!”王德斥道:“我们为什么要逃!这里可是大宋,在我们自己家里,难道还要逃吗!”
“说得好!你爷爷的夜叉!”李忠将手中的大斧子举了举,道:“你是不是也打算干他们啊!”
王德一眼盯向谭车苏,道:“谭车苏,看来你是决定,要继续去刺探金人的军情了。”
谭车苏点了点头,道:“我们要继续前往,不过姚小姐不能去,所以我决定,派你,还有伤得较重的阿福,还有豹子护送她回去!我和王道李忠继续去刺探金人的军情。”
姚一摇脸色一变,顿时斥责道:“为什么我不能去啊?”
“你……你……当然不能去了……”李忠嚷道:“这可不是姑娘家可以去的。”
“我偏要去!”姚一摇嘟起嘴,向王德,谭车苏,还有正慢慢走上来的王道几人看去,这一副能奈我何的模样的确是让这几个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
强令姚一摇回去,但谁又有这样子的权利。
“王德!”谭车苏突然正色道:“我命令你,护着有伤在身的乔仲福,还有王豹回军营,立即执行。”
几人面面相觑,但是随即就明白了谭车苏的意思:没有权利命令姚一摇,但是姚一摇的恋人,他还就有权力命令。
姚一摇“哼”了一声,道:“这下子正好,他回去了,这两个受伤的也回去了,我就不用担心了,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了。”说着是指了一下北边。
又是一阵子的面面相觑,谭车苏面无表情地望着姚一摇:真是好厉害的女子啊!说她冰雪聪明,还真是不谦虚,一句话之间,想都没想就知道我的意思,而且还真就将了我一军。
王德啊王德!你镇得住这样子的女子吗?我可是实在奈何不了。
谭车苏也不多言,脸一转,说道:“李忠,王道!走。”
姚一摇得意洋洋地望着谭车苏,又转眼望了一下王德,却见王德在乔仲福和王豹之间看了一会,道:“阿福豹子,你还能自己走吗?”
两人点了点头。
“好!那走吧!”王德说着扶起伤得重一些的乔仲福,跟着谭车苏而去。
他们现在离开靖原军已经有几天了,说要回去也不就就能回去的。
姚一摇走在最后面,望着走在前面的人,微微的寒风吹在她身上,身上有些儿微寒,却也无法在她心头间泛起丝毫的寒意。
这些人,怎么有种他们像是中了魔鬼的恶毒咒语一样,把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鬼物吗?
谭车苏!看他那样子,可不是父亲说的王德那样子的毛头小伙子,可他还是像中了魔咒一样子,竟然没让人觉得他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啊?
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闹海小哪吒,还是说,他是一个不知死活的莽张飞,可是都是不像啊!
当然他更不会是神机妙算的张良或者诸葛亮。
真希望他还只是一个在霸王帐下的韩信……可是父亲和哥哥都不是霸王项羽啊!
姚一摇那充满好奇的心里,慢慢地生出了一股怜意:谭车苏,他识字,遇事果断,而又不怕死,可是他就是为什么到现在,不就只是一个进武校尉……不!算来他这个进武校尉,多少还有点儿我的功劳,在之前他就只是一个小兵而已。
一个小兵,一个进武校尉,多么的无足轻重啊!
姚一摇转眼望了一下王德的背影,心中的酸楚苦涩之味泛滥而出:他,以后也会是这种命运吗!
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他留下来,应该让他跟着曲端曲将军,或者种老将军走,他们两个将军都是纵横沙场的良将,他们总还是会珍惜人才的,说不定,当然一跟他们走,也能成为一个进武校尉呢!也不至于到现在,会让他落入到这种随时丧命的险境之中去啊!
我该告诉他吗?我能告诉他吗?
泪水终于是不争气地涌出了姚一摇的眼眶……女孩子们都说,哭会让男人们心软的,所以哭是对付男人的最好的武器,现在这一股泪水,却是让我那么的鄙夷。
姚一摇借着夜色掩护,还没有让人看到她的泪水,她挽起袖子,迅速地擦干了那不争气的东西。
我是女人,可我不软弱!
现在我就陪着他,一起走到金人的老窝里去……不就是一帮金人吗!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把我们都给杀了吗!
当然了,我会陪着他一起去见父亲,一起去见哥哥……如果真的有那一场灾难来的话,那就让我们一起去面对好了。
姚一摇咬了咬嘴唇,望着王德的背影,在夜色笼罩之下,这真的很像一只夜叉鬼。
清晨的天空发出渐渐耀眼的阳光,开始将那带给大地的温暖洒遍大地。
一整夜的阴暗朦胧终于消散了,谭车苏睁开仍未散去疲惫的双眼,警惕性地向四周围望了望。
“哇!”谭车苏不由地笑了一下:感觉还真是不一样啊!走了一个晚上,走到哪里都是只能看到几丈之外,而且总是会觉得有鬼会出来一样,现在看到周围明晃晃的一片,才真正是有一股难以名状的痛快感觉。
没想到,就只是天光大亮的感觉也那么好啊!
谭车苏往周围望了一会,乔仲福,王豹,王道,李忠几人都是蜷缩着身子,或是半躺,或是彼此依靠地在睡觉。
真是难为他们了!这种阴寒的秋末冬初,在冰凉的地上睡觉会容易生病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一次外出,是连帐篷都没得带。
趁着现在还暖和,让他们多睡一会吧!今天的太阳看起来还不错,到了中午,可能是会热死人的。
谭车苏自己却是没什么睡意,转而向周围望了一会,连绵的山川,并不甚茂密的林木,若隐若现的百姓屋舍,还有尚未完全收完的庄稼地……那可最是会让人叹息了,战火一打起来,一年的收成可就会没了。
希望金人能来得慢一点儿吧!
谭车苏站了起来,朝北边望了一会:金人会来吗?
谭车苏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道:“现在就连辽国那样子的强大军队都被金人打败了,现在就凭我们吗?我们……如果多几个像现在躺在这里的不要命的人,也许行吧!可是偏偏,从这里往北,那些驻守在大宋边境的将领们,尽是梁方平,还有童*那样子的除了耀武扬威,其实什么都干不了的太监,真正能带兵打仗的将领,还能找出几个来?
不!找还是可以找得到的,比如说,我自己……可是这些人,有几个是可以成为将军,领兵出战的。
谭车苏苦笑了一声,心道:“现在还想这个干什么呢?还是想想现在应该怎么办吧!”
至少现在我就是领兵出战了。
既然已经领兵出战,那就好好地想想,怎么完成那个不可能的任务,或者起码是保证他们不用死去吧!
这里是桓州城外,如果金人大军真的来了,那还得有多久啊?快了吧!
桓州城,应该还没有失守吧!
谭车苏苦笑了一声,道:“早晚而已!虽然桓州城还算坚固,但是这里的守将……对了!是叫何灌,难道还可以指望他吗?如果赌一下他和梁方平哪个跑得更快,倒还是有可能赢。”
不过……桓州城应该好歹是还没有丢吧!难道就这么的丢给金人了吗?
就算是没有丢,我又能干什么呢?我就是一个进武校尉,现在只有五个身上带着伤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