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就有人替她做了决定。
余安带着永昌帝的旨意而来,送了一匣子房契地契。
“余公公,皇上这是……”
慕容瑾看着手中匣子里,一叠厚厚的房契地契,有些摸不准头脑。
还有那圣旨上的,赐她槿园为府邸,是啥意思?
她咋不知道,京城啥时候有个叫槿园的宅子?
余安笑着解释道:“这是皇上赐给国夫人您做宅子的。皇上说了,夫人功在社稷,理应重赏。”
“听闻您要自立门户,皇上想赐您一座宅院,却寻来寻去的,都没找见一座符合您身份的。”
“所以皇上决定,新建一座槿园给您。”余安指了指那一匣子房契地契:“这些啊,是要改建槿园的宅子。”
“皇上说了,让您先拿着,若是有喜欢的,要留下的就尽管留下,余下的就全部拿来改建,等槿园建成了,在给您新的房契地契。”
慕容瑾:“……”
她一阵无语,严重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得罪过永昌帝。
若不然的话,为何这般不遗余力的坑她?
修建槿园……
别的不说,就光看这厚厚的一叠房契地契,就知道占地有多广了。
这样大的一座宅子修建下来,最要紧的一条就是劳民伤财吧。
眼下二皇子的事正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们怨声载道,她弟弟慕容琰更是被牵扯其中入了狱。
永昌帝不想着怎么安抚百姓,反而做这么劳民伤财的事。
这不仅是他自己要被骂昏庸,就连她慕容瑾也要被扔臭鸡蛋的吧。
别说什么有四年前的事,百姓对她多有推崇,十分敬重。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她被推了上去,有再多的功劳苦劳,也都要被一朝败尽了。
该不会……
这其实才是永昌帝的真正目的?
害怕她得万民拥护,以后对付起来容易惹起民怨,所以现在就不遗余力的败坏她路人缘?
越想,慕容瑾越觉得自己真相了。
难怪阮民川坚决反对她自立门户了,永昌帝果然是早就开始对两府动手了。
此时,被过分解读的永昌帝,本来正在感慨自己的英明才智,居然想出来赐一座槿园,缓解该设慕容府还是沈府的尴尬,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两个喷嚏,吓得在他身边伺候的苏青,腿都开始打颤了。
皇上莫不是着凉了?
余公公不在,他这会儿是该给皇上添衣呢,还是奉热茶啊?
要不要喊太医来请平安脉?
苏青纠结了好久,最后决定双管齐下!
于是艳阳天里,永昌帝的肩上就多了一件大氅,手边摆着的茶水也是滚烫的。
前两次,他还想着晾一晾再喝。
谁知道他刚晾的差不多,苏青就胆大的将茶水给他端走了,重新换上了一杯滚烫的茶水。
永昌帝:“……”
几次之后,他有些怀疑人生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看着苏青问:“朕这张脸看着不像九五之尊了?”
苏青茫然的摇了摇头:“皇上英明神武,比九五之尊还九五之尊。”他溜须拍马道。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永昌帝面无表情的问。
“什,什么话?”苏青一脸紧张。
“伴君如伴虎。”永昌帝淡淡的道。
“听,听过……”苏青简直快哭了,皇上是不是要吃了他啊。
他听说老虎最爱吃人了,尤其是白白嫩嫩的那种。
“那你是哪来的胆子,敢在虎口夺食的?”
永昌帝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案上,不经意溅出来几滴热水,落在他手上。
微微的刺疼让他脸色更黑了几分。
本来好好的心情,就这么被败坏的一点不剩。
苏青吓得痛哭流涕,赶忙跪地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永昌帝深吸了几口气,才忍住没把那句“拖出去打死”的话说出口。
不是他脾气好,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不是说说而已的。
只不过,他记得眼前这小内侍之前得过慕容瑾的青眼来着。
且又是从冷宫出来的。
敌国细作的事还未查出什么眉目,二皇子的事就开始雪上加霜,冷宫突然出现的香,他都还没有抽出机会让韩让去调查。
那从冷宫出来的人,就不能轻易动了。
万一是同香料一事有什么关系的呢?
放在眼皮子底下,指不定能看出来什么破绽。
不过……
永昌帝打量的目光落在苏青身上,他觉得这么蠢的人,不大可能是细作,不然怕是还没来得及下手做什么,就已经死过好几次了。
却忘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老话。
……
永昌帝亲赐,慕容瑾自然无法推却,抗旨不尊什么的,那就是老寿星上吊。
所以哪怕心中有了再多的猜测提防,也都压了下来。
她道:“为皇上分忧乃分内之事,这些赏赐着实过于厚重,慕容瑾愧不敢当……”
余安笑道:“国夫人且收着就是,您收下了,皇上准高兴。”
可不是得高兴么?
这一道旨可以说是兵不血刃了。
轻轻松松的给她安排了一个大奸臣的形象。
慕容瑾如是想着。
她道:“那慕容瑾就却之不恭了,劳公公代为转达谢意,等舍弟的案子查清了,慕容瑾在一道进宫去谢恩。”
余安目光微转:“瞧国夫人的样子,似乎是对三少爷一案胸有成竹?”
“胸有成竹谈不上,只能说是,会尽力而为吧。”慕容瑾不动声色道。
余安面露了然之色,倒也没在继续追问,只道:“那就祝国夫人心想事成了。”
“谢公公吉言。”
慕容瑾含笑将余安送走,待人走的很远了,才转身回府,面上尽是冷凝之色。
安国公一见她进来,就赶忙上前:“长安……”一脸的担忧。
慕容瑾将手中盛着房契地契的匣子,往桌上一搁,沉声道:“皇上亲自下了旨,还赐了宅子,只怕就是我现在想要放弃自立门户的念头,也不可能了。”
何况,她咋没打算放弃。
永昌帝这道旨意虽然会给她招惹来许多麻烦,但也算是给了她一个,百分百可以说服阮民川的理由。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阮民川脸色不大好:“这是要迫不及待的撕破脸了么?他难道不知这么做,会给长安招惹多少仇恨么?”
安国公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他咬牙道:“我进宫去找他要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