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回了宫,将慕容瑾要自立门户的事,同永昌帝说了。
他试探着问:“皇上,您看这宅子……”
永昌帝起初听到慕容瑾要自立门户,还是很开心的。
但是开心过后,问题就来了。
这宅子该怎么命名啊!
以慕容瑾的身份命名,那沈念入赘一事可就要人尽皆知了。
可若是以沈念的身份命名,就名不正言不顺了,到时候说不得还会引人怀疑,暴露沈念的身份。
永昌帝愁了,安国公同镇南侯也是愁的不行。
安国公开始打起悲情牌:“长安啊,你说你若是搬出去了,那木槿院要怎么办?难道你忍心让你娘专门为你准备的院子就这样荒废了?”
他留不住闺女,那妻子总能留住吧?
但结果却是,慕容瑾还没有表态,阮民川就先怼起他来:“慕容鸿,你什么意思?长安搬出去了,你就要我妹妹精心修建布置的院落荒废?你是什么意思?我妹妹在你心里,已经这般可有可无了是吧!”
安国公手足无措起来:“不是,大舅兄,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他“我是,我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理由来。
最后只能道:“我这不也是想要劝长安留下……”
“留下做什么?留下受你的气?”阮民川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但转头看慕容瑾的时候,立马一脸温和:“长安啊,你若是在这住的不舒坦想要搬出去,舅舅是全手全脚的支持。”
“而且你也成婚了,是个大人了,要搬出去无可厚非,你不愿意去侯府住,舅舅也能理解,也不反对。”
慕容瑾听到这,并没有急着高兴,以她对阮民川的了解,这里绝对会有一个但是。
果不其然,念头才刚刚转过,阮民川的但是就来了。
“但是啊,自立门户是万万不行的。”阮民川一脸严肃道:“虽说你那丈夫是个入赘进来的,可这家主的名头,必须得由他扛着,你不能立为女户。”
慕容瑾不由得皱起眉来,她想过舅舅会反对,可为什么是反对她立为女户呢?
阮民川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心里是打定了主意,继续劝道:“舅舅知道你自小就独立,有自己的想法,你同你娘一样,认准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慕容瑾嘴角微抽,很想问一问,舅舅你确定不是趁机在损我么?
阮民川不知她心思,叹了口气道:“若是旁的事,舅舅也就依你了,但自立门户这件事,绝对不行!”
他坚决的态度,不仅是慕容瑾困惑了,就连站在一旁的慕容珏也想不明白缘由了。
唯独安国公明白,阮民川为何这般坚持,他心中也是一样想法。
只不过他更多的是不想慕容瑾搬出去。
虽说闺女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搬出去也无可厚非,可他就是舍不得。
更何况,眼下闺女还同他生着气,要自立门户,也是气头上做的决定。
慕容瑾看着阮民川道:“舅舅可是觉得我能力不行,不足以养家糊口?”
阮民川摇了摇头,他妹妹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差?
何况就是她不去赚钱养家,只坐吃山空,那家底也足够挥霍无度几辈子的,更别说还有他们照顾呢。
慕容瑾又问:“那舅舅可是担心,我自立门户以后,会被宵小恶徒盯上,缺乏自保能力?”
阮民川依旧摇头。
侄女要搬出去,他定然要将府上最好的护院全都送过去,普通宵小哪里敢不长眼?
慕容瑾坐直了身子,神情严肃道:“那舅舅为何这般反对我自立门户?”
阮民川抿紧了唇。
他不说,慕容瑾就一直看着他。
最后,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长安啊,你可还记得你娘为何给你取长安这个小名?”
慕容瑾不明所以,但还是回道:“记得,阿娘希望我能一世长乐安宁,无忧无虑。”
“是啊,你娘希望你能一世长安,可你若是出去自立门户,便还是慕容家的人,顶的还是慕容家的名头。”阮民川道。
慕容瑾这下子就更加困惑了,不懂她自立门户,和是不是慕容家的人有什么关系……
就算她在气头上要出去另立门户,可也并没有想过同慕容家断绝关系啊。
她以为阮民川是以为她在安国公府里被欺负了,想要她脱离慕容家,于是试探着说:“我可以从母姓……”
阮民川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那也不行!我反对你自立门户,不是在意你姓什么!”
他伸手戳了一下慕容瑾的额头,无奈道:“你说你往日里,也鬼灵精似得,怎么到了这就不开窍呢?”
慕容瑾抬手揉了揉被戳痛的额头,呲牙问:“那还请舅舅解惑。”
阮民川又瞪了一眼:“你是真不明白?”
慕容瑾点了点头。
“安国公府手握重权,镇南侯府又是几乎垄断了大周半数经济,两府又是姻亲,你觉得皇上能睡得安稳?”
阮民川叹道:“哪怕两府现在关系不好,也不会打消那份猜忌顾虑的,若是哪一天……”
他松开的手不自觉的捏紧:“若是哪一天皇上真的决意打压,那等待着两府的,很可能就是血流成河。”
如果永昌帝要动手,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可反抗的结果,未必就是善终,是胜利。
一旦输了……
“你若是自立门户,日后两府倾覆,你便要跟着一同获罪。”
阮民川道:“你只有是出嫁女的身份,才能得以保全。”
慕容瑾想了很多可能,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是这么一层关系。
罪不及嫁女……
原来舅舅反对她自立门户,就只是不想她日后受牵连。
可眼下到底还是风平浪静着,为何舅舅会这么早就生出了这样的隐忧?
且沈念入赘的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若是只因为此,舅舅才反对的话,那早在沈念进门的第二天,就该来反对了才是。
可是并没有。
再看这会儿沉默不言的安国公,似乎也是同样的心思。
她不由得皱起眉头来,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是她忽略的事?
还是说私下里,永昌帝早就已经开始对两府有所打压了?
她心情逐渐沉重起来,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本是气头上的一闹,却发现了旁的危机,这种感觉可一点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