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意识到不对,赶忙唤了一声。
“安北,你怎么了?”
她蹲下身子,这才发现沈安北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却又一个劲儿的克制着自己不出声,白嫩嫩的小脸已经有青紫之色。
她生怕他这样哭,会背过气去,赶忙将他抱到床上平放,将衣领解开,轻轻吹着他的脸部。
见他还不见起色,又将手伸到他的身底,将他稍稍扶起来一些,拍打着他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恢复如常,只是眼角还挂着泪。
她忍不住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哭也不知道出声,要是背过气去怎么办?”
“娘,娘亲……”沈安北声音有些哑,弱弱的喊着。
“对不起,对不起。”
他又忍不住的哭起来,抬手去擦反而越擦越多,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克制不出声。
“我错了,我不该冒充睿儿接近娘亲。”
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哭嗝,断断续续道:“我让娘亲空欢喜了一场,对不起,对不起。”
他知道娘亲有多期盼睿儿重生,他只是想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留在娘亲身边,他没想让娘亲伤心绝望。
慕容瑾见他眼睛都哭肿了,心疼的不得了,哪里还有心思想,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她前世的事的。
她轻声哄着:“娘亲没有怪你,你也是娘亲的孩子,快别哭了,哭的娘亲心都要碎了。”
慕容瑾拿了浸湿的帕子过来,一边给他净面擦眼泪,一边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见他渐渐止了哭声,慕容瑾才柔声说道:“但是以后可不许撒谎了,知道么?谎言终究是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揭穿。”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填,纵使你认为一开始的谎言是善意的,那么之后补上去的一个又一个,还会不变初衷么?”
“何况,所谓的善意,大多数都是自以为的,未必就是旁人所需要的,没有谁有权利替别人去做决定。”
沈安北低着头,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随后又补充道:“虽然我不是完全能够理解,但我会认真思考娘亲说的话。”
慕容瑾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觉得这也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至少他没有不懂装懂。
也没有一味的全部应承下来,而不管是否能够做的到。
“那我们换身衣服,洗把脸,出去吃饭好不好?”慕容瑾看着他问。
“好。”
慕容瑾昏睡了三天,除了每日被喂进去一点米汤之类,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这会儿正腹中空空。
饭菜是早就备下的,以清淡为主。
一家三口倒也没有再说太多话,安安静静的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就在院子里走着消食。
“阿瑾……”沈念有些忐忑的开口喊了一声。
他总觉得阿瑾醒来以后得反应,太过于平淡了。
这让他很是不安。
“沈念,我发现一件事。”
慕容瑾目光平淡的看着他。
“什,什么?”沈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无比紧张。
“你每次心慌害怕,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时,就会喊我阿瑾。”
慕容瑾微微一偏头,定定的看着他:“反之,你就会喊我娘子大人。”
她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觉得,眼下不是谈那件事的合适时机。”
“给我一段时间冷静一下吧,总要有一个接受的过程。”
她抬手放在沈安北的头上,轻轻揉了揉:“现在我只要知道,安北是我儿子,你,是我相公,就足够了。”
“阿,阿瑾……”
沈念并没有因为她的这一番话而放松。
反而更加担忧了。
也更加确定了,阿瑾并没有想起来曾经的事。
这个认知让他无比的恐慌。
他不敢想哪天阿瑾想起来,会是怎样的狂风暴雨。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慕容瑾领着沈安北往回走。
沈念觉得这会儿要哭的是他了。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去沈安北那个臭小子那里取取经,问问他是怎么把阿瑾哄好的?
完全不知道,他们父子俩现在境地一样,都不过是被判了个死缓而已。
慕容瑾将安北哄着睡了,独自回了房。
沈念紧跟其后,只是在要抬脚进门的时候,被一把推了出来:“你去书房睡,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不许进我屋里半步。”
沈念做着最后的挣扎:“阿瑾,这样不好吧,我们可是在人前秀过恩爱的,若是突然分居,怕是会引起有心人揣测……”
慕容瑾凉凉的瞅了他一眼:“就是因为往日秀了恩爱,所以大吵一架以后,分房睡才是正常的。”
“有句话不是说了么,爱之深,怨之切!”
沈念:“……”
阿瑾,你确定有这句话么?
他还想继续挣扎,张口还没有说出话来,就被慕容瑾给堵了回去:“还是说你觉得和离比分房睡,更好更隆重一些?”
沈念:“……”
沈念默默地转头,认命的去了书房,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身边没有阿瑾的味道,难过!
他起身出门,想来想去,还是去了阿瑾的门前。
抬手想要敲门,还没有落下去,就又缩了回去。
来来回回好几次,都是以他的胆怂告终。
他颓废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一脸茫然无措。
空荡荡的院子里,连月光都没有。
沈念坐了不知道多久,感觉腿都没有多少知觉了,不得不站起来活动一下。
他在门前来回踱步,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房檐上。
他一个纵身飞跃而起,轻手轻脚的落在房上,小心翼翼的往阿瑾所在的方向走去。
等确准了位置,沈念先是将耳朵贴在瓦片上,静心屏气的听了一会儿,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之后,才动起手,将附近那一圈瓦片一片一片的揭起来。
揭了有十来片的时候,突然一个幽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吓得他差点从房上掉下去。
“你这是要改做梁上君子了么?”
慕容瑾也不知是何时站到他身后的,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阿,阿瑾……娘子大人……我觉得,我应该有一个解释的机会。”沈念磕磕绊绊的道。
“哦?”慕容瑾看了他一眼,忽地笑了:“那你解释吧,好好解释解释,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来揭我房顶做什么?”
沈念吞了吞口水:“是,是这样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皮痒欠打,所,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