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因为一群,连最差一等的书院都考不进去的二世祖们。
大周启蒙读书,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人家,都必须要去学堂。
先免费启蒙一年,以后再要读书,就要不断的考试才行。
而大周的推荫,需得有一个正规学院结业证明才行。
所以那些二世祖们,纵使不愿意,也得在书院里泡上几年,并且还得达到书院考核的最低标准才行。
而天道书院,就是专门给日常逃课,调皮捣蛋的二世祖们准备的镀金书院。
要说这天道书院的存在,本身就是对需有正规学院结业证明,才可以承继荫恩这一规定的自打嘴巴。
永昌帝本意是不想设立的。
奈何在权贵多如狗的京城里,不争气的二世祖也是一批又一批的。
那些人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家业,没办法传承下去。
便联合起来,同永昌帝磨了许久。
其中的领头人,便是安西将军。
虽然安西将军的家业不是他自个打拼出来的,但架不住他儿子是京城最混的二世祖啊!
旁的人,永昌帝还能置之不理冷处理。
但是安西将军那就是个不要脸皮的,一个大老爷们,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滚挨个来。
一天不同意,就磨你两天。
两天不行就三天,十天……
好多次,永昌帝都想让人将他拖出去砍了脑袋。
但是想着先帝临终的嘱托,加上这些年,安西将军也确实从不涉及朝政,除了生活里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基本也不会来找上他。
永昌帝最后也就咬牙同意了。
并且还让国子监的大儒去给天道书院的学生授课。
他想着,同样的资源下,就算再蠢再笨,再捣蛋逃课,偶尔听那么几耳朵进去,也足够应付考核了吧。
但是事实证明,他想太多了。
这些年,天道书院就没有一个能够通过考核的学生。
甚至夫子们在考前,都想尽了办法给他们提醒,就差没有将试卷答好一份,给他们互相传阅了。
奈何,天道书院还是没有几个人及格。
这可愁坏了那些国子监的大儒们。
觉得天道书院的存在,就是在败坏他们的名声!
不少人开始和永昌帝哭诉,希望能不去天道书院面对,那些让人头疼的二世祖们。
永昌帝倒也将他们的诉求听进去了。
可是那些二世祖的爹们不同意啊!
大有一种永昌帝要给天道书院换夫子,他们就集体一哭二闹三上吊。
最后永昌帝干脆也就放任不管了。
爱咋咋地!
那些大儒哭诉无果,就开始找各种托辞不去上课。
永昌帝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那些二世祖的爹竟然也没有任何说辞。
于是,天道书院就以这种,夫子三天两头请假,家长毫不在意的模式存在了很多年……
“莫不是皇上觉得我这个国夫人,空有一个响亮的名头,没有俸禄,他太过意不去,所以用这种方式补偿我?”
慕容瑾停顿了一下,边说边点头,越发觉得有这种可能。
“天道书院的院长,似乎俸禄是旁人的三倍,连国子监都比不上。”
你要问为啥?
因为身为院长,不能三天两头的请假,一旦有夫子请假了,没有人代课,院长就得亲自上阵……
所以,并没有人愿意去天道书院当院长。
哪怕它的福利待遇好的不得了。
算是重赏之下,难得一见的没有勇夫的情况吧。
沈念十分配合的点点头:“我觉得娘子大人想的很有可能,只是,你确定你这个国夫人的名头,是没有俸禄的么?”
慕容瑾愣了愣:“难道我有俸禄的?”
沈念无奈的摇了摇头:“娘子大人,你知晓自己有多少财产么?”
慕容瑾十分诚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没数过,数不过来……”
她抬手摸了摸鼻子:“总之一辈子花不完就是了。”
沈念默然。
“睿……安北呢?”慕容瑾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睿儿不在的事实。
但她也知道,若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对安北也是一种不公平。
逝者已矣,她不该拿已经死去的人,折磨还活着的无辜的人。
只是……
说能走出来,也是唬人的。
她能够做的,就是压抑着不去想。
也正因为这样,她此时才能继续同沈念心平气和的说话。
她想,这大概还要归功于,她并没有真正的想起来当年的那些事。
只不过是从林千娇的故事里,零星的想起了几个片段,还不足以拼凑出完整的曾经。
“在屋里,这会儿大概已经睡下了。”沈念道。
慕容瑾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站起身道:“我去看看他。”
沈念嗯了一声,并没有跟上去。
他想,他们母子大概需要一点时间独处。
沈安北并没有睡下,而是呆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哪怕听见开门声,他也没有动弹。
整个人像是没有生气的布偶。
直到慕容瑾的身影钻进他的目光里,他的眼睛方才恢复一些光彩。
但很快就又暗淡下去。
他快速的爬起身,下床规规矩矩的给慕容瑾行礼,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喊了一声:“娘亲。”
慕容瑾见他这个样子,心中疼的不行。
她觉得她真是混账。
从前睿儿就是这般小心翼翼的对她,如今她竟然又让安北重蹈覆辙。
睿儿……
想到睿儿,慕容瑾的眉头突然紧皱起来。
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不对的地方。
睿儿,是前世她同冯延庭的儿子,她的一切痛苦都是因为前世的记忆。
可沈安北是如何知道她前世的事的?
还在牢里说了那样一番话……
若不是因为那番话,她也不会相信他就是睿儿……
结果根本没有什么夺舍重生,她的睿儿根本没有同她一起重生。
但无论是沈安北,还是沈念,他们都对睿儿的存在,都反应十分平淡。
似乎……
他们一直都知道有睿儿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但这一世,明明没有睿儿。
沈安北见她突然皱眉,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心里头愈发堵得慌。
娘亲果然还是讨厌他的么?
知道他不是睿儿之后,连他叫一声娘亲,她都觉得不喜了。
娘亲不再是那个会抱他,会温柔的同他说话,关心他,同他讲道理的那个娘亲了。
他又要成为一个没有娘的孩子了。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红了眼眶。
尽管极力克制,可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虽然没有哭出声,但是抖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
“安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