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立场,已是不言而喻。
然,那吃着鱼肉看戏风凉的尤扎却是惊了神,半晌才指着那瘫软在丝丝血色中的苍老女人道:“就……就这么给杀了?”
未曾回复,甚至连眸光一瞥都未曾给予尤扎,立于她身侧的男人微转了身,重又坐回了最初那一方较为齐整的地方。
尹沙忽然就有些担忧起来。
看神情,此刻就像是他脾性中的那种寡薄占据了主导,但她却又深觉没那么简单。
或许在很早之前,她刚认识他的时候,对于他的淡漠性子,她会觉得有些捉摸不透,可在深切感受过他对她的情感之后,她便早已知晓,他的心其实很是细腻柔软。
对她如是,对玛塔,该更复杂吧。
毕竟于他而言,玛塔并不是陌生人,他也确实是在玛塔的照应下长大的。
玛塔害了他的父母,也曾对他有过杀心,可最终,哪怕就是存了侥幸与利用之意,她到底还是留下了他与卷毛,这是抹不去的痕迹。
但他父母的事也同样是忘不掉的伤痛。
两下为难,他还是选择杀了玛塔。
不过,也直到这一刻,尹沙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他为何要推开塞尔,自己动手了。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借由他人之手可免于面对这样一个矛盾抉择,而他的反其道而行,大抵是因为心中有了必杀的决心,却又不愿让玛塔受尽折磨。
这样理性的行事方式,确实难留诟病之处。
其他人有没看出加摩的心思,她不知道,但塞尔的话,她觉得他应是心中有数,只不打算说出口而已。
终究,谁都不曾料到,他与加摩竟是有血缘关系的!
相比这件出乎意料的事,他大概也是觉得,只要能杀了玛塔这个罪魁祸首便是足够。
回了神,拢了把耳际的发丝,出于不便打扰跟留出冷静空间的想法,尹沙打算重回那处树下,未想,步子还没迈开,身后便传来了男人的低沉声音:“尹沙,过来。”
停顿了片刻,尹沙轻轻转了身。
他坐在那里,远远地便冲她伸了手来。
时明时暗的火光下,她头一次在他那一双极其漂亮的曜石黑眸里看到了些许惆怅落寞。
后腰还是疼得厉害,但这会子,她却全然没了要顾及它的想法,反而是内心里某种心疼与不舍之感格外地强烈,至此,她便也屏气前行,探手回应。
自双掌交握起,男人便再没有任何言语,只拉着她坐在他身侧,纯粹而静默。
回握那只宽厚而温暖的打手,尹沙微垂了眼睑。
他的世界里,除了卷毛,真的便只有她了……
说不清是巧合,还是蓄意的结果,他幼时遇见并求助的那个人,到底还是露出了始作俑者的真面目,哪怕早有计较,也奈何不得现实的真相。
两相无言,绝对沉默。
另一侧,久问而得不到加摩回答的尤扎则是隔了许久才等到了卡兹慢悠悠的一句回应:“不然呢?”
“她坑害了那么多人,就……”尤扎仍是不甘心,“让她死得这么容易?”
“杀了便杀了,反正都是死。”将手中长锥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重新递还给卷毛,塞尔淡淡道,“没什么区别!”
“你居然也这么说?”
“最大的代价就是死……”沙帕低语,“你最后还是得弄死她,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