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向天提起‘海上盟约’两老面色更加肃穆起来。
“不错,重和元年(1118年)官家遣使节自山东登(山东蓬莱)、莱(山东掖县)泛海赴金商议联合灭辽事宜,此后两方使臣频繁互议,至去岁才商定金国取辽中京大定府,我朝取辽南京析津府。”
德清顿了顿又道:“双方议定待辽覆灭,我朝将原给辽之岁币转纳于他金国,金则按约将燕云十六州归我大宋。”
尽管早就知道约定内容,但再听师傅这番解释的向天还是气得捏碎手中棋子:“麻蛋!三国的前车之鉴还不够明白的,只有鼎立之势才能互相制约,其中若有一个打破规则就会被逐个击灭。”
向天想想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那金国阿骨打就好比那司马昭似的,其心诸臣子皆知。等他拿下辽国岂肯罢休?我朝地大物丰早就被人觊觎多时了,燕云怎么丢的没个数么,连个辽国都撼动不了又怎么去抗凶猛的金人?”
“只能徐徐图之,先应付‘海上盟约’,再借‘檀渊之盟’派使去辽国通传金人企图,只须隔岸观火不要介入就成。”
“当然,最好再结盟西夏,如此挣得时间训练我朝武力军纪,使得军队真正能够上得战场杀得敌将,而不是屡战屡败一直被动挨打。”
“别就像块烤肉似的,人人都想上来啃那一口,咱们这位官家还当多给一块就能解决问题,完全忘记吃上瘾了可就不是一两块三四块能搞定的,人家就想独吞下去才爽呢!”
德清慧空莫问三个拧紧眉头认真听着,话糙理不糙说得太特么在理。
可最该明白的人他不明白啊!这他娘的憋屈,能憋死个人!
莫问听得冷汗直冒,原来金人这么阴险的么,本来他还想着借这机会能够收复燕云多好。
现在听师妹这么一分析要完啊!这不行!肯定不行!是个宋人都不答应啊!
那卖粮给金人的朱勔更该死!简直是曲线灭国有木有啊。
“师妹!你说要梅娘培养打探消息就是为了阻止这些发生么?”
“可来得及么?”莫问担心。
向天看着急躁的莫问道:“我是有这个打算,来不来得及不是我能控制的。”
她转头盯着师傅和大师:“时间紧迫,咱们不知道朝廷什么个意思,军中又什么个情况,要尽快探到最新消息。”
“师傅,韩中尉这边怎样?有联系哪日见个面么?”
“哦!今儿刚有邸报过来,升了韩中尉的官职是个什么承节郎,那个抢他功劳的事儿被捅破了。”
“这是好事儿,谁帮他谏言的?”向天对此比较敏感,觉得此人若在军中或可用。
“应该是右军都统制杨惟忠,抢韩中尉功劳的是辛兴宗。”莫问道。
“那现在韩中尉是个什么官?”向天好奇问道。
“从九品,承节郎只是个从九品。”
“什么?!”向天惊了:“之前不是中尉了吗?才九品还是个从的?!”
“不然呢?我朝武官最高不过二品节度使,七品就够资格上朝了。”莫问回道:“之前中尉只是个称谓没有品级的。”
想想又补充道:“韩中尉之前是以鄜延路刘延庆偏将身份参与讨伐方圣公,日后还会回延安府去,在此只是暂时留待查探明教余部。此营中数千兵士皆听命与他,故此时相见可行。”
“好,师傅!那就尽快安排。”
“嗯,明日为师去办。”
“师傅!等下我还是想去码头那边探探完颜宗望一行,看看他们如何来此不被发现的。”
“那你要小心些。”德清与大师皆出言提醒。
“嗯!我会的,况且师兄不是说我的武艺基本大成,且有超越他之势么,呵呵!”
说到这个向天也是意外好不,在后世她就是宅女一枚,哪里想到穿了过来倒是骨骼清奇有了绝世好武艺啊!
估计是她灵魂深处的好动因子被激活了,成全了她的武侠梦。
“那我走了,师兄你就不要去了。”
“我不去你认得路么。”莫问鄙夷的说道,他是发现这个师妹有个严重问题,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指望她找着路真是天下红雨了。
真要能摸过去估计也天光大亮无处遁形了。
“等等,”大师说完掏出个符来递给向天:“危急当下可保安稳。”
向天轻轻揪了老和尚的胡须一下,笑嘻嘻的接过:“还是大师疼我!”
“你这死丫头!没大没小的。”德清嗔怪道。
“呵呵,赤子之心难能可贵随她去吧。”大师越发像他屋里供着的弥勒佛了就是没那么圆润罢了。
等师兄妹两个走了,德清抹了把脸:“我还道江东那些子谷粮去了哪呢,没料到全给卖去金国了。”
“是啊,养肥了狼群可真不好收拾了,若这丫头不提还真没往这想呢。”
大师感慨道:“这些鼠蚁之辈毁国根本啊。”
“就怕粮仓也遭此劫,可别忘了东南一带刺史、郡守多出于朱勔门下客啊!”德清皱眉,这些人杀不尽也不能全杀,否则世道也会大乱。
唉,想不出办法等丫头回来再想吧。只管随她折腾就是了。
“呵呵!老哥是否想要丫头拿个主意出来?”慧空调侃着。
“你出一个也行,怎得,咋不收一个丫头这样的呢,呵呵哼!”德清还嘚瑟起来了。
“你怕是忘了还是我送与老哥你的吧。”
“好汉不提当年勇,再说你也养不出这样的来。”
“哈哈哈哈...老哥!这个可是天赐。”大师笑得意味深长。
德清秒怂:“那也是我徒儿!你师侄儿。”
“对对对!老哥有理小弟我着相了。”
“哼!”
“要不再来一局?等等他俩回来。”
德清稍微一犹豫还是应下了,心里却是悄默默的想着:改天试探一下丫头的棋艺,看看怎样,若成定要老和尚好看哼。
却说潇湘馆这边,梅娘进了自个独院,妈妈立即过来:“主子您来了,可有甚吩咐?”
“去将媚姐儿喊来,这会谁在管事?”
“外头还是老三几个加大王氏,中庭王护院看着,内院小王氏、李氏俱歇下了,今儿夜里是陈氏、姜氏当值。老奴这就下去喊那媚姐儿去,主子稍待片刻。”妈妈说完便利索的退下。
梅娘看着走出去的妈妈,不免晃了神。
这个妈妈是这原来潇湘馆过气的红牌,她盘下之后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做着大小事无巨细的事情,真正是个心腹。
底下几个妈妈,也就她刚刚提及的五个管事妈妈和几个外院泼皮地保及中庭内院护院管事等,都是这个妈妈办得妥妥的稳当着。
现在想来还从不知道姓个什么呢,想想莫小道士交托的事情。梅娘神情一震,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既然上了一条船就好好跟着干了,别瞎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总归最不堪的不都挺过来了吗。
接过婢女奉上的茶汤,梅娘默了一默,吩咐道:“往后我跟少主过来就别弄这些个茶汤了,直接把茶砖敲片下来沸水冲泡即可。”
顿了一会又道:“大晚上的,还是煮些甜汤水的。”看看手中的茶盏:“撤下吧。”
婢女小心撤了下去,不会就又上了盅银耳羹来。
看到紧随她身后的妈妈和媚姐儿,梅娘吩咐道:“再端二盅过来。”
说完顺手就把手中的递给妈妈:“你先解解渴吧。”
妈妈倒也不推辞,接过在她下手坐了打开盅盖品尝起来。
媚姐儿忙拉回走神的思绪盈盈一福:“见过馆主。”
“坐。”梅娘浅笑看着自己的得力干将道:“这几日辛苦你了,找你来是为这个。”
说罢拿出钥匙挥了挥:“可是发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