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川连夜赶到大洋彼岸,第二天下午就发来消息:“人没事,学校那边也沟通好了,就是不出你所料,江阿姨跟他闹起来了。”
晏淮之看着信息,深深的叹了口气。
江漾父亲在他十来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叫高月雯,出身自正儿八经的贵族,祖上富过三代,手段一代比一代能打。
高月雯为人强势,丈夫去世后对儿子的控制欲变本加厉,江漾没少跟她吵架,每一次都吵得两败俱伤。
晏淮之到现在还记得江漾十三岁生日,富二代圈子里五六个要好的同龄孩子聚在餐厅包厢给他庆生,中途高月雯突然出现,打翻生日蛋糕不说,还指着几个人里唯一的女孩破口大骂,说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勾引江漾,那女孩被骂哭,自那以后再也没理过江漾。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即使性格开朗如江漾,身边留下来的朋友也只有他跟宋寒川。
“你帮忙多劝劝,毕竟是在外面,闹大了不好收场。”晏淮之回复。
“好,我打算在这边陪他几天,开学了帮我请假。”
宋寒川这一走,直到7号才回国。
8号早上,晏淮之在学校见到了宋寒川。
“江漾那边怎么样了?”
“没大问题。”
“江阿姨呢?”
“回来了,她要是不回来,江漾估计得疯了。”
晏淮之顿了顿,问:“江漾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江漾以前也爱玩爱闹,但是分寸拿捏得好,从来不闹出格,像这次这样闹到需要高月雯过去收场还是第一次。
宋寒川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他很好。”
晏淮之从他那一瞬间的沉默里看出了点别的东西,但他没追问。
晚上,下晚自习前楼闻筝收到宋寒川发来的微信:“我有事要单独跟你谈谈。”
于是下课后,楼闻筝找了个借口支走晏淮之,在图书馆门口和宋寒川碰面。
“江漾病了,抑郁症。”宋寒川开门见山。
楼闻筝心脏一突,脑子不受控制的想起小时候那些没有缘由的谩骂和毒打,以及母亲清醒后抱着她忏悔的场面,她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宋寒川皱眉。
楼闻筝好一会儿才开口:“严重吗?”
“中度抑郁。”
“有没有看医生?”
“看了,也在吃药,但效果不大。”宋寒川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你说该怎么办?”
楼闻筝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难道不是你导致的?”
楼闻筝眯了眯眼睛:“你太瞧得起我了。”
“别妄自菲薄,你手段厉害得很。”宋寒川刻薄的说。
“你找我过来就是为了刺我几句?”
“我没那闲工夫。”宋寒川冷冷的说:“江漾状态很不好,学习生活都成了问题,你过去陪他一段时间,出国手续和行程我来安排。”
“我用什么立场过去陪他?”
宋寒川:“……”
“我知道我跟晏淮之的关系,还让我去陪江漾,你是什么居心?”
“既然要和淮之在一起,你当初就不该去招惹江漾!”宋寒川暴躁的说。
“我他妈没招惹他!”楼闻筝语气带了火:“自从知道他的心思,我就一直在跟他保持距离,连信息都很少回,如果在你眼里非得断交才算不招惹,那我无话可说。”
“我说不过你,也懒得跟你争辩,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告诉淮之你一直在骗他。”
楼闻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拨了晏淮之的号码递给他。
宋寒川:“……你干什么?”
“说,现在就告诉他。”
宋寒川没接,咬牙切齿的瞪她。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晏淮之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楼闻筝没说话,冷眼等着宋寒川表态。
“闻筝?怎么不说话?”晏淮之问:“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头晏淮之催得急,宋寒川僵持了几秒钟,干脆背过身。
楼闻筝这才接起电话:“没事,按错了。”
“……你不是去图书馆吗,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好,我在寝室等你。”
挂断电话,楼闻筝收起手机:“江漾的事我无能为力,而且我不认为这是我导致的,与其打那些不切实际的主意,不如帮他找个靠谱的医生。”
楼闻筝回寝室前拐去校外打包了一份烧烤。
她回到寝室时,晏淮之刚洗完澡,天气热,他穿了黑色五分裤,露出的小腿修长清瘦,头发只擦了半干,刘海软绵绵的贴在前额,衬得他皮肤越发白。
“吃点东西。”楼闻筝招呼他过来,顺手拧开给他买的橙汁。
晏淮之接过橙汁,见她打开另一罐啤酒,他皱眉:“为什么我喝橙汁你喝啤酒?”
“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现在可以了,我想尝尝。”
楼闻筝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啤酒递给他。
晏淮之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楼闻筝问:“好喝吗?”
“……又酸又苦。”晏淮之皱眉:“这么难喝,你为什么还喜欢?”
楼闻筝把啤酒罐抢回去:“你喝不习惯就别喝了,喝多了本来也没好处。”
晏淮之这回倒是没跟她争,就着橙汁把烧烤吃完了。
高三没有熄灯时间,两人刷题到深夜,各自睡下。
睡到半夜,楼闻筝被一阵动静惊醒,她爬起来一看,晏淮之的床空了,浴室方向亮着灯。
她本来以为是晏淮之起夜上洗手间,但是躺了一会儿他没回来,她不放心,趿了拖鞋过去看究竟,浴室的门虚掩着,她推开一看,晏淮之脱了上衣光着上半身,背上浮起一大片红疹。
“这怎么回事?”楼闻筝问,她走近了看才发现红疹起得突然,大概是痒,被晏淮之抓了好几道血痕出来。
“不知道,突然就起疹子了。”晏淮之嘶嘶直倒吸凉气,手背到身后挠了挠,但有些地方够不着,他“啧”了一声:“帮我挠一下。”
楼闻筝皱眉,把他的手摁下来,抓过一旁的衣服:“穿上,去医院。”
两人大半夜打车到医院挂急诊,医生诊断为酒精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