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还想跑?”方婆子能够屡屡拐到小姑娘,除了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外,还得益于她本身会些功夫。
崔宛今还没跑两步,就被她直接拽住了胳膊,与此同时,一直在暗中观察的王五几人也飞速地奔来。
王五看见崔宛今脸蛋的那一刻,扬起来准备劈晕她的手刀却顿住了。
就在此时,馄饨摊位的两人发现了他们的奇怪行为,扬起声来问了一句:“你们在干什么?”
王五的脸上有道从眼角贯穿左半张脸的伤疤,配上他本身高大的体魄,很有摄人之效。
他才将将转头看过去,说话那人便被吓得一激灵,立刻闭了嘴。
“走。”
他想了想,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药丸来,倒出一粒准备送到还在小幅度挣扎的崔宛今嘴里。
突然,一柄长剑带着冷光,“铮”地一声,随着刺刺的风、朝他的面门袭来。
他连剑身都未曾看到,刺痛感已经从右脸猛地传来。
王五还有些轻功在身,捂着鲜血直流的半张脸,用尽全力才堪堪避开剑锋、捡回了一条命。
身后的小弟就没那么幸运了,四个还未来得及躲闪,就连声倒在了地上,脖子处喷出一段鲜血,转瞬间就咽了气。
瘦竹竿被吓得双腿直接软倒在地,还未来得及求饶,“砰”地一声,他被一股力道掀到了柱子上,只感觉心口处一阵刺痛,便连忙低下头去看。
他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睁到了最大,似不可置信一般,盯着自己被长剑贯穿、钉到了柱子上的身体。
直到死,他也没回过神来。
方婆子眼见事情败露,连忙哆嗦着要逃跑,可下一秒,整个人朝前一扑,一道锦靴踩在了自己背上。
其力道之大,让她哀叫一声、晕了过去。
属下将王五押解过来,一脚踢向他的腿弯,迫使王五整个人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六殿下,这两人要如何处置?”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做这等事情,想必这人背后有更大的鱼,将这两人和这条街的巡管一同绑去京兆尹,务必撬开他们的嘴。”
裴云峥平静的说完,懒懒的掀起眼皮,将晕死在地上挡道的方婆子一脚踢开,缓步朝眩晕倒地、无法起身的崔宛今走去。
崔宛今感觉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衣领,像拎小鸡崽一般容易,整个人轻飘飘的、被一只大手直接提起。
她还有些意识,只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她感到有人凑近了些,似在打量什么。
崔宛今很是难耐,就在要晕过去那瞬,连忙伸出双手捧住男人粗壮的手腕,声音微弱、可怜巴巴的央求他:“求你、救我。”
说完便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崔宛今做了一个噩梦,在梦里,她似乎变成了原主,被人绑在祭坛之上。眼前是一片黑压压的百姓,大多数都在叫好。
抬眼望去,尽是熟悉的人,对她事事纵容的崇元帝正目光严肃的坐在主位之上,眼里尽是冷漠。
江卿雪躲在江时帆的身后,怯怯的望向她的方向,一副又害怕又忍不住看的模样。
周景安带领一群书生打扮的公子站在不远处,对她无不露出厌恶的目光。
弥漫的火苗似鬼魅一般萦绕在她的身体周围,漫天火光之中,她看到了并未穿着红衣、而是一身黑衣的裴重羽,他的手里执着几张飘零的黄纸......
她似乎被原主牵动了情绪,闭上了眼睛。
黄纸上涂画的字迹,是往生咒。
在这一刻,她仿佛变成了原主,窥探到了她的内心。
一道不甘的声音涌入她的耳畔,绵长又悠远:我这样的人也能有来生吗?大概率是不能吧。如果有来生,你能帮帮我,获得一些真心吗?
蓦地,那道声音又大了些,似在她耳膜边震动的一般,不断重复着:你来占领我的身体,帮我获得真心!我要让这群毁了我的人,把真心全部掏给我!
淡香萦绕在鼻息之间,耳边一片寂静,崔宛今的睫毛颤了颤,猛然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一瞬间,一张慵懒夺目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是一张看起来颇为风流多情的脸,眉眼狭长而凌厉,眼尾微微上翘,眸光中闪着淡淡的琥珀色泽,不笑时显得疏离且散漫,若轻轻一笑,又会有轻佻随意之感。
高大英俊的少年撑着脸,遥遥看向她,挑了挑眉,满眼都是兴味。
“你是从哪家花楼里头逃出来的?”
崔宛今本就不甚清醒的脑袋更加懵了,似乎觉得他的话太过离奇,她不由得重复了一句:“从花楼里头逃出来?花楼?我?”
她伸出葱白的手指,指向自己,满脸都是错愕。
裴云峥轻笑两声,姿态肆意又散漫,可眼底淡淡的惊讶让他这句话显得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长成这种模样,还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大街上,不是偷跑出来的花魁是什么?”
看见小姑娘眼底的震惊,他又不确定起来,确实没见过这样好看的花魁,倒比较像话本子里头的狐狸精。
系统也适时出声提醒她此人的身份:【六皇子,裴云峥。】
崔宛今额角直跳,深吸一口气,才正色道:“我不是青楼女子,我是太子妃。”
裴云峥唇角的笑意止住,打量和探究的眼神随之而来。
“太子妃?”他神情古怪,漆黑的眸子微眯,瞬间收起了慵懒,琥珀色的瞳孔微眯着如狼一般:“你可知这句话的分量?”
他和三哥、四哥一同被留在了草原,把其他行李收整好后,才赶来中原的京城。
在路上时,有快马加鞭的急报确实来禀报过,二哥成婚了,太子妃还是那位落魄成阶下囚的亡国公主。
崔宛今迎上他如狼王一般凌厉的目光,心脏不由地抖了抖。
很是奇怪,这人和崇元帝裴敬尧完全是两种性格,可给她的感觉却如出一辙,仅消一眼,就让她恐惧增生。
在袭遍全身的压迫感中,她迫使自己抬眼,认真的对他说道:“我、我当真是太子妃,是裴修齐的、妻子。”
“声音抖什么?我会吃了你不成?”裴云峥皱着眉头看向她,可触到她可怜巴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还是将一身戾气收敛了起来。
“你说你是太子妃,可为何独自一人、穿成这样出现在大街上,还鬼鬼祟祟的躲在巷子里头?”
“身边一个侍卫都没有,别告诉我你是从皇宫的狗洞里偷偷爬出来的。”
他的眼底满是锐利与审度,仿佛一眼就能看透被审讯之人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