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崔宛今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裴重羽因着她迟钝的反应,眉毛压得低低的,满室的气氛骤然沉闷。
“你当真喜欢本宫?”
崔宛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应当表现出吃醋的样子,她想了想,主动伸出指尖勾住他右手上的檀木红珠,往怀中扯了扯。
“你既主动同我明说了,我便信你。”
“我也确实觉得你英俊伟岸、相貌堂堂,是世间少有的好儿郎。”
崔宛今睁着雾气朦胧的眼仰头看他,细细的贝齿轻咬住唇瓣,苍白的脸蛋还染上了一层薄红,说完话又低低垂眸的模样,满是欲拒还迎与羞涩。
裴重羽呼吸一滞,声音也不自觉温和下来:“嗯,倒是挺会哄人开心。”随后托起她的脖子半揽至怀中,粗粝且温热的指腹一点点的划过她的脸颊。
“那同你的前夫相比,如何?”
“啊?”崔宛今心尖一颤,这人在发哪门子的疯?上一秒还神色温和,下一秒就语焉不详地给她挖坑。
她斟酌了一下,心一横,索性主动往他怀里一扑。一个人的心跳声不会骗人,察觉到他胸膛前错乱的频率之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这人应当是真的心悦于她。
“周景安只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哪里比得上五殿下你英明神武?”她从他宽阔的胸膛间仰头,眼巴巴的望着他。
心里头却在暗暗思索,反正自己是恶女的人设,骗骗男人求得生机,想必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角色裴重羽好感度:70%】系统的播报声传来,崔宛今猝然一惊。
她眼神复杂的看向裴重羽,心里在想,这人还挺好哄的。
———
马车晃晃悠悠,她被裴重羽故意蒙住了眼睛,使得一张巴掌大小的脸蛋被布条遮去了一半,只露出小巧挺翘的鼻子和一双粉润唇瓣。
下马车后,她被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掌牵起,引导她缓步朝着前方走去。
走了许久,她才被裴重羽护着肩膀、以保护的姿态揽在怀中,在一处安静至极的房间内站定。
随后,被扶着身子一齐跪了下来,之后便是裴重羽恳切又认真的声音。
“父皇,儿臣心悦前朝公主,她也愿忘却一切恩怨,嫁与儿臣为妇,归顺我朝,求您成全。”
他话音一落,周围便传来了一阵吸气声。
视线被剥夺,使得其他的感官愈发灵敏,崔宛今清楚的听到了玉石敲击桌面的声音,一下一下,似在沉思。
良久后,上方传来一阵浑厚又磁性的声音:“你蒙上她的眼睛作甚?”
此话一出,满室之内更是针落可闻,耳畔处裴重羽的阻止之声还未说完,覆在她面容之上的布巾就已经被人撩起。
崇元帝身边的第一暗卫一个转身,便将布巾扯下,端握于手中,呈到崇元帝的面前。
一股清幽的香味在她小小的惊呼声中浮动而起,如淡淡飘动的薄纱一般若有若无。她惊慌的抬起眸子,如被吓到的幼鹿似的呆愣在原地,眸子里的水雾还未散尽,过长的睫毛抖动不止,病容未愈,又因惊吓两颊散出病态的嫣红。
崇元帝敲击桌面的指尖顿了顿,状似随意的收回手,转了转玉扳指,目光沉沉的看向崔宛今。
“不是说性子很烈吗?”
崇元帝的尾音微抬,巨大的威压使得所有人都惶恐的低下头去,不敢再悄悄打量崔宛今。
崔宛今脑袋一轰,惶惶不安的掩下惊慌。
这中年皇帝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她只在慌乱中粗略的瞧了一眼,就被吓得心尖一抖。
可能是常年在草原上的原故,他虽年近四十,却仍旧是一副龙精虎猛的体魄,身材高大威严,刚毅之色尽显,一双黑沉的眸子深邃无比,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那满含压迫感的目光扫过来时,她只觉得自己仿若变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下一刻就被拨筋刺骨、烹油煎炸。
在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之际,崔宛今定了定神,随后身体下伏,跪在地上道:“民女已然意识到了从前王朝的罪孽,断不会再起旁的心思,还请皇上看在民女诚恳悔过的份上,能留民女一命。”
若她之前还对皇帝同意她和裴重羽的婚事抱有期望,但在见过皇帝的面容之后,她的心已然凉了半截。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容许一个隐患嫁与自己可能夺嫡的儿子,如果她越是表现出想嫁给裴重羽的心思,崇元帝便会越猜疑。
哪怕此时站在这里的是原主,不是她本人,估摸着原主也会被吓成鹌鹑,毕竟原主只会仗势欺人,没了权势,她势必会夹着尾巴做人。
想到这里,她的血都几欲冷掉。
过了许久,她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响动声,随后一双黑色的锦靴在她跟前站定。
“父皇,儿臣是真心心悦于她,还请父皇饶她一命。”
“儿臣愿承担一切责罚。”
裴重羽的声音接连传来,可立在她上方的崇元帝却依旧没有说话,她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脑中的小人摆烂一摊,询问系统:【我被处死的时候,能不能直接任务失败,提前抽离灵魂?】
还没等系统回答,就听见上方传来了一阵轻笑声:“朕这般可怕吗?又不会吃了你。”
崇元帝失笑,可目光看向一旁对崔宛今满是保护欲的裴重羽时,却是一沉。
他行至暗卫身边,接过那条崔宛今方才覆面的布巾,修长的指尖在上头绕了绕,随后道:“前朝公主嫁与皇子,总归是不合礼数。
从一朝公主跌落至凡间泥,也算是考验,不如让教导女使管教一番,看看她秉性如何,是否能担当得了皇子妃的身份。”
他的指尖在金丝楠木制成的书案上点了点,两名女使依次规矩而入。
“前朝公主的处理之事,势必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先让她在朕这里做一段时日的侍女,朕自会定夺。”
裴重羽身体一僵,抬眸深深看了眼崇元帝手中的布条,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