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昌明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下了飞机便给陆雁南打了电话。
原本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看看能不能打通,没想到还真是。
到陆雁南住所的时候,阮昌明还在心里准备着要怎么说。
陆雁南虽然心里想着要弄清楚,但该做的事情还是一样没少。
进了房间,陆雁南倒了茶,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
“这个……雁南啊,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想麻烦你帮帮忙。偿”
陆雁南心里知道,但还是微笑着,和和气气的,“您说。”
阮昌明见有了苗头,便说了,“是这样的,我家里那位,妇人之见,来苏城惹了点事,现在那人不肯私了,非要给你唐阿姨送进牢里去,你说那哪成啊。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腆着脸,看在你和长玉长吟相识的份上,来找你。”
阮昌明这真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陆雁南身上了,一番话说的,既攀近了关系,又放下了脸面,对着一个晚辈这样,换做之前,他是十分不屑的。
他这么说,不说惹了什么事,也不说那人是谁,陆雁南也不拆穿,“但您要先跟我说清楚来龙去脉,我才好帮你啊。”
“这……”阮昌明面露难色。
唐书此番和唐棋来苏城,要做什么,他虽然没有了解透彻,但也是经过他默许的。
后来唐书在警局给他打电话,说了一番事,他才知道到底是做了什么。
之前他默许的时候,是觉得席歌不听话。他阮家是她弄败的,现在需要她做点事情又怎么了,她在外几年,风光无限,现在轮到她做点什么了,却见死不救。
他想着就算唐书对她做点什么,也是她席歌应有的,况且她是他的女儿,他教训教训她也是人之常情,就算唐书做了什么过分的,席歌一个人在苏城,能找谁帮?不还是一肚子苦水打掉牙混着血水往肚子里咽?
但他千算万算,和唐书一样算漏了。
他们只知席歌现在有男朋友,以为这男人充其量也只是个有名气的导演罢了,跟席歌在一起还不知道是不是娱乐圈那种不清不白的原因,就没人在意。
可到头来还是栽在这上面了。
陆雁南见他久久不说话,知道顾忌的是什么。
“阮叔,你不方便说,让我怎么帮你?”
阮昌明搓着手,知道这件事可能说出来有失脸面,但唐书他不能不管啊。
避重就轻,阮昌明一副为难的模样,“这件事是你唐阿姨的错,还希望你不要和旁人提起……”
阮昌明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关于唐书指使唐棋绑架席歌的过程,更是寥寥几句话带过。
但陆雁南看过席歌的伤,听她说过,现在再听阮昌明这么说,心里不由得冷笑。
看来,阮家夫妇,果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想到此,陆雁南故意问道:“阮叔,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唐阿姨要做这事?长吟不是你们的女儿吗?”
“我……”阮昌明捂着脸,“是你唐阿姨一时鬼迷心窍,竟然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陆雁南轻蔑的弯了下唇角,“阮叔,我能问您一件事吗?”
阮昌明放下手,“你尽管说。”
“我听说,阮叔你好像不太喜欢女儿,是这样吗?”
阮昌明没想到他突然说的是这事,也不明白他有什么意思,就斟酌着回答,“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当然是希望有个儿子老了在身边。”
“可也不至于从小就把长玉送到外面吧?”陆雁南端起面前的茶杯,喝前看了他一眼,“一直到长大了才回的阮家,是这样没错吧?”
阮昌明没说话。
他一直都觉得养女儿没用,给她吃给她穿,养大了也没什么出息,除非嫁个有钱人家,所以唐书给他生了两个女儿,他一点也不待见。尤其是阮长玉,生下来就病怏怏。
可现在被陆雁南直接拿出来说,还是有些下不来台面。
他不说话,那肯定就是确有其事了。
陆雁南语气不太像之前那样了,显得有些冷硬,“阮叔,虽然这些话不当我讲,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既然你不喜欢女儿,那也别做伤害她们的事情。你不管就不管了,为什么还要再对她们造成又一次伤害?”
阮长玉是这样,席歌也是这样。
席歌都离开江州几年了,现在还为了什么事做出这种事。
阮昌明听陆雁南的语气,察觉有些不妙,虽然刚刚陆雁南那么说他心里有点不快,但当下也没办法。
“我和席歌也是认识很多年了,您要是一直这种想法,恕晚辈也不能帮您。”
陆雁南说着就要起身,刚转过身就被阮昌明拽住了衣服。
下一秒阮昌明说,“我只能找你帮忙了,难道我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太太坐牢吗?雁南啊,算叔叔求你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难道你非要叔叔给你下跪吗?”
阮昌明说着,真有要下跪的样子。
陆雁南扶着他的手臂,心里五味杂陈。
“阮叔,您别这样。”
“但我不能让你唐阿姨坐牢啊,那监狱是什么地方,她要是进去之后这个家怎么办啊,子暮才十五岁,你让他怎么办。”阮昌明说着非要给他下跪,“雁南,算叔叔求你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陆雁南神色复杂,不能真让阮昌明真的给他跪下,但是……
“阮叔,你先别这样。”
“不行,雁南,你要是不帮叔叔,我就真的找不到人了,你看在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份上,帮帮叔叔吧。啊?叔叔求你了。”
僵持在这里,陆雁南把他扶起来,“好,我答应您,您先起来吧。”
……
……
陆雁南去警局的时候,警局的队长给许宴秋打了电话。
许宴秋听完是谁之后,手里的东西扔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对面几个过来汇报的员工一惊,还以为是谁说错了什么话。
摒着大气也不敢出,看着许宴秋朝他们挥挥手,一个个才离开。
曲一之后进来,看着桌上扔的东西,心里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先生,出什么事了?”
“陆雁南亲自去警局提人了。”
“提人?唐书女士吗?”
许宴秋放下手机,把刚刚扔掉的东西拿过来放好,“去给局长打电话,不能让陆雁南把人带走。”
“那……您要亲自去吗?”
“嗯。”
他以为跟陆雁南说那一通话,陆雁南能懂,谁知道还是一转身就想把唐书弄出来。
要是真如他愿,席歌岂不是白受苦。
更何况,唐书既然敢做,那就势必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许宴秋的车停在警局门口的时候,陆雁南在警局的大厅里坐着,唐书还在拘留室。
负责这件事情的警察见人来了,也从拘留室里出来。
“许先生,这位陆先生半个小时前过来,想要把唐书唐女士保释出去。”
许宴秋自然是看到一边的陆雁南,抬手让这个警察先过去,“陆雁南,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陆雁南也是安顿好阮昌明之后,抵不住他再三的请求直接过来了。
来之前让陆江白找了关系,不出意外,他是能直接把唐书带走的,至于事后要怎么做。
阮昌明没有提到唐棋,想必以后的罪名都可以推到唐棋身上了。
人心险恶,救了一个,就只能牺牲另一个,更何况唐书是阮昌明的妻子,而唐棋只是他妻子的弟弟。
陆雁南也是毫无办法,说到底,除了他看不惯这阮家夫妇的行为,但还是阮长玉的父母。
“许先生,这毕竟是席歌和长玉的亲生母亲,这样送进监狱,恐怕不合适吧?”
许宴秋怒极反笑,指着陆雁南,“你这时候跟我这装仁心慈爱?想想你的阮长玉是怎么长大的,想想她最后死的时候又对她的父母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想想现在还在病房里躺着的席歌!这事儿她做的出来,就别怕后果!”
说完他便看向曲一,“去跟里面的人说,今天谁要是把唐书带走,检举电话立刻就打上去。”
“许宴秋!”陆雁南没想到许宴秋对这事儿这么坚定,“非要弄到这个地步吗?”
“从来都不是我不饶人。”许宴秋突然看向他,“你们陆家的人都这样?犯了事杀了人只要你们想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吗?枉顾人命,浪费别人的生命在你们看来也是常事?”
陆雁南波澜不惊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破裂的痕迹,“许宴秋,有些事情是迫不得已。”
许宴秋抹了把脸,“我不想跟你拿陈年往事在这里说。你们陆家,有什么手段我清清楚楚。我以为那天在公司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能懂,没想到还是改不了本性。”
“许宴秋,不管怎么说,不管唐阿姨做了什么,她都是席歌的母亲,她家里还有个十五岁的儿子。这件事你真的不问问席歌的想法吗?”
曲一在身后见着对峙着的两个男人,寻着个空开口,“先生。”
“你也觉得我应该去问问席歌?”
曲一低头,“毕竟是席小姐的母亲。”
许宴秋点点头,转身朝大门走去。
留下曲一和陆雁南在原地,曲一抱歉的弯腰,“陆先生,您还是先回去吧,许先生现在是不可能让你带人走的。”
“好,我知道了。”
许宴秋出了警局的大门,抽了两根烟,然后才靠在车门上给席歌打电话。
这个点不会打扰到她休息,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怎么了?”
许宴秋吐出一口烟,“今天还疼吗?”
“好多了。”
“嗯。”
这句话完就没了声音,但席歌能听见细微的声音,又觉得他今天这通电话打得不是很正常。
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许宴秋看着面前停着的一辆车,说:“席歌,你母亲和舅舅的事情,你想怎么办?”
“怎么突然问这事儿?”
“陆雁南想把你母亲弄出去,我来问问你的想法。”
其实很好选择又很难选择吧。
唐书对她造成的伤害,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无法修复和弥补的。
唐书不顾亲缘关系做出这种事,在众人看来可能是有点过分,但评价也仅限于此。
但是换做席歌来讲,她要是说不原谅不管不顾,别人对她的说法就会严重十分。什么不孝没良心怎么难听怎么来。
对席歌太不公平。
许宴秋没等她回答,就先开了口,“是我没好好站在你的角度想想。”
“虽然我是很难过,但是好好想想,还是不能就这么办了。”
“好,我懂了。”许宴秋看向警局的大门,“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做想做的事情。”
席歌察觉到许宴秋的情绪好像不太好,“你别想太多了。这事儿要是一直拖着也麻烦,就当省了一件事。况且以后,他们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
“嗯,听你的。”烟烧完,许宴秋在垃圾桶盖上摁灭,扔了进去,“乖乖,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