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后,薄冰犀利的目光马上准确地落在墨隽身上,见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均匀,证明他还好好的。
随即把心里面那分牵挂,暂时压到心底下面,面上露出浅淡、从容的笑容,迈开脚缓缓走入房间内。
扫一圈在场众人后,目光自然而然就越过墨隽落在银狐身上,看到银狐眼下架势时,唇角不由自主就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此时,银狐正坐在床上,两手持枪,一把指着墨隽,一把正指向他们。
自从薄冰出现后,银狐的每一条神经都崩得紧紧,只要一触即发,不过在薄冰眼里只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薄冰轻轻摇摇头道:“上次匆匆一别,我还以为再见面时,你能大大方方地,站着跟我说话,没想到你还是原来那副上不得台面德行。再怎么说,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就不能硬气一回,挺直腰板跟我说话吗?”
薄冰说话素来刻薄中带着三分毒,就是听得别人浑身不舒服。
其他人早已经习惯薄冰说话的尖酸刻薄,抵抗极强,只当是被毒蜂、蝎子咬一口。
银狐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可是每次听到薄冰尖酸刻薄的话,还是忍不住火冒三丈,偏偏薄冰这一次的话,让她无言反驳。
因为薄冰说的是事实,然而最令人无法面对的也是事实。
薄冰见银狐不出声,目光在房间内扫一圈,似乎是寻找什么东西。
天雷看到后突然收起枪,若无其事地走到房间一角,银狐紧张得用枪口指着他连连警告:“给我退回去,不然我一枪打死你。”
天风、天雨也为他捏一把汗,薄冰看到后嘴角也一阵抽搐,天雷却银狐的话充耳不闻,把摆在那里唯一的椅子扛到薄冰身后。
“姐姐,坐。”
天雷伸着出手,冲着薄冰满脸期待地笑笑。
薄冰把手交给他,由他扶着自己坐下,拉着他的手道:“谢谢!不过,下次不许这样,很危险。”
这个孩子说他不聪明,可他偏偏能看透她的心思,说他聪明嘛,却根本不知道刚才的行为有多危险,银狐在过度紧张时极有可能会失控开枪。
天雷乖乖地点点头:“我不怕,打不到我。”重新拿出枪,伸直修长的手臂,对准银狐。
这一板一眼都是标准杀手的动作,哪还有半分面对薄冰时天真无邪的模样,可他就是保持有一颗纯净无比的心灵。
薄冰最喜欢的也正是这一点,所以对他的态度跟对白翊一样的,两人都已经是手染鲜血,可是他们心却依然纯真。
薄冰的目光重新落在银狐身上,两手轻抚着肚子轻轻道:“银狐,我曾经说过我输不起,现在我依然输不起,原因你也看到了。所以我过来不是想跟你打斗,只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银狐一脸狐疑地看着薄冰:“你我之间除了打,还能有什么交易好谈的。”
“不要脸。”天雷突然出声。
“没事。”
薄冰回过头安慰一声天雷。
看着银狐浅浅一笑道:“论拳脚功夫,你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敢向我挑战。”
“你、夜澜从一进组织就跟尼莫混,所以你们三的性子都是一样,只要能赢就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不论手段,所以……”
“所以什么?”
银狐紧张地看着薄冰,这个女人向来嘴毒,估计说不出什么好话。
薄冰盯着银狐的眼睛,讥讽地笑了笑道:“所以你们总是被后辈们轻易超越,以前你们三人就轻易输给后入组织的我,现在又输给老师离开组织后,重新培养出来的新力量,说出去我都替你们脸红。”一群只会向弱者挑战的人,能有什么大作为。
果然,薄冰说中银狐的痛处。
他们最害怕不是薄冰不可战胜的能力,而是薄冰每次都能说到他们的痛处上。
薄冰打了个呵欠,轻轻抚着肚子道:“现在已经十点多,我也困了,不想再浪费时间跟你说什么大道理,我过来是想告诉你,尼莫在我手上。”
“你想用尼莫跟我换墨隽。”银狐不假思索地问。
“不错。”
薄冰很爽快地回答,犹豫一下道:“以一换一本来就很公平,不过我可以再吃亏一点,交换结束后,我可以保证你们安全离开华夏,不然……国安局的手段,你已经尝过,应该不会再想尝第二吧。”
国安局,听到这名词,银狐的面色骤然一变。
里面简直是地狱魔窟,进去的人不死也得掉层皮,她当然不想再进去第二次,更不希望尼莫落入国安局。
国安局些人一定不会错过折磨雪狼王的机会,只怕尼莫未必吃得了那个苦,而且跟墨隽相处一段时间后,尼莫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模糊,似乎也已经没有以前高大。
墨隽给她的感觉,跟尼莫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只是她也清楚到是什么不同,或许再见尼莫时她会弄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点小小的变化逃不过薄冰的眼睛,薄冰并没有放在心上,心里也没有丝毫的意外。
以墨隽的人格魅力,有几个女人能在跟他相处几个月后不爱他,不过真正爱得起他的女人,目前只有一人,但这个女人绝对不是银狐。
银狐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犹豫了一下道:“好,我同意交易。”若尼莫出事,她的存在也会失去价值。
所以尼莫不能出事,而且尼莫现在有一张跟身边这个男人一模一样的面孔,两者应该不会相差太远。
薄冰拍手,门再次打开。
大华和大同用担架床把尼莫推进来。
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同时出现一个房间里,房间内的气氛突然有些诡异。
“你对他做了什么?”
银狐看到被推进来的尼莫时,再悄悄看一眼身边墨隽,眼睛不由一亮。
若是忽略掉墨隽脸上的红疹,乍然一看两人的相似度果然是百分之一百,就连浑身的气质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薄冰看着眼睛发亮的银狐,微微垂下眼眸道:“跟你一样,给他吃了点药,他吃的药跟给墨隽吃的是同一种药。”
听到她的话后,银狐脸上露出跟尼莫一样的震惊反应。
薄冰一下一下轻抚着肚子:“尼莫就在这里,你需不需要亲自过来验明一下正身?”语气作派大方,似乎根本不担心把尼莫先交到银狐手上,能生出什么意外事情。
这番话连银狐听到后也有些意外,犹豫一下道:“我当然要亲自验明正身,不过,是你们把尼莫推到这里。”用手上枪的指指大床旁边的位置,示意薄冰他们把尼莫和墨隽并排放在一起。
银狐眼眸中闪过一打精光:“你开的条件虽然很诱人,不过你应该很清楚,在我们没有安全离开华夏之前,我不可能把墨隽交给……”
话没说完,薄冰就回头对大同大华道:“大同、大华,你们把人推过去吧。”
“嫂子。”
大华和大同面上犹豫纠结一番后。
薄冰的面色一沉:“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吗?”
两人看到薄冰发火,再怎么不情愿,还是缓缓把人推过去,只是尽量把速度放慢些。
薄冰看到定一切才淡淡道:“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是很清楚你不会马上把墨隽给我,可是我也很清楚你们不敢伤害墨隽,因为你们得罪不起我。”
说完最后一句话,薄冰眸光森然地看着银狐。
银狐握枪的手不由一颤,咽了咽口水,心里一阵莫名的恐惧。
银狐自己心里也很清楚,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即便薄冰现在已有七个多月的孕身,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可是每次单独面对她时,内心还是充满了恐惧。
Iced-rose,不是一个杀手代号,而是一个不可战胜的代名词。
大同、大华已经把尼莫推到跟前,银狐迅速看一眼担架床上的尼莫,用枪指着墨隽道:“Ice,我不是傻子,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统统退出到别墅外面,没有我的话,他们一个都不许进来,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当然没有问题。”
薄冰微笑着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虽然众人很不乐意,可是薄冰的话他们不能不听,就连天雷也在薄冰一个眼神下乖乖走出外面。
确定众人都走出别墅后,银狐走到尼莫身边,看着坐在椅子中的薄冰,得意一笑:“哦,忘记告诉你,我刚刚改变主意,我决定先一枪解决墨隽,再以你为人质,由你护着我们一起离开华夏国,岂不是更加安全。”
薄冰面色微微一白,两手紧紧掐着自己的大腿。
说到这里时,再看到薄冰的面色,银狐整个人已经相当兴奋,继续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性命,我只是想让你先失去心爱的男人,再失去你细心呵护七八个月的孩子,因为看到你痛不欲生,是我最快乐的事情。”
闻言,薄冰长长地松一口气,两手继续轻轻抚着腹部,面带笑容道:“你的做法,还是一惯的卑鄙无耻,其实要对付你这样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是很简单的事情,就是要用比你更加卑鄙无耻方法。”
深邃的眼眸飞快闪过一抹狡黠。
银狐看到后心里面一惊,眼前突然一晃,原本昏迷不醒的尼莫突然动了。
长臂如闪电般袭出,黑洞洞的枪直接顶在银狐的眉心上,枪口的冰冷直透心田,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度。
银狐整个人不由一僵,看着缓缓坐起来的尼莫,两手几乎握不紧手中的枪,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惊讶地道:“尼莫,你你……你这是为什么……”
砰!砰!
两声枪响过后,银狐的惨叫声响起。
原来薄冰不等她说完话,就突然连开两枪打在她的手腕上,让她不能再用枪。
面前的尼莫在银狐手上的枪没落地之前,再迅速出手掐着银狐下巴,把她藏在嘴巴里面的毒囊拿走,阻止她跟他们同归于尽念头。
门再次砰一下撞开,本来已经离开的天风、天雷他们从外面冲进来,两人迅速把银狐制服,熟练地把她绑到担架床上,为了阻止她咬舌自尽,薄冰还让天雷在她口中塞上一块毛巾。
银狐躺在床上,无比怨恨地看着面前尼莫。
尼莫却不以为然地,把手伸到脖子里面,随后一张面皮从脸上揭下,其他人才发现,原来站在眼前的尼莫居然是孟凡假扮的。
这家伙也太厉害了,居然骗过了跟尼莫相熟近三十年的银狐,其实他们没有注意到孟凡眼眸里面的震惊,他跟他们一样震惊。
刚刚提出这个主意时,孟凡是第一个反对的人,因为他没有把握,没想到这样乱打乱撞,最后居然能成功了,不由向薄冰投去一个疑问。
薄冰淡然一笑:“这也没什么,银狐这段时间天天对着墨隽,以墨隽的优秀,很少有女人能不被他吸引,银狐自然会对他生出好感也不足为奇,时间一长,两个墨隽在她心中的差别,就渐渐地有些混淆,短时间内没有认出你是很正常的。”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银狐绝对想不到,还会出现第三个墨隽。
再加刚才紧张的情形,两人相同的外表下,再添上一点点心理作用,短时间内骗过她并不难。
王公馆的事情已经解决,大华和大同他们马上联系冥月,让他派人过来收拾这里残局,反正他们都是小配角,真正的主角还一直没露面。
薄冰的目的只有墨隽,第一时间走到床边,按下床头后面的机关,把束缚墨隽的机关解开,看到他已经淤肿的手腕心痛不已。
天风和天雨推来另一张担架床,把墨隽抬到床上迅速离开这里,天雷也扶着薄冰缓缓走出王公馆。
回到家里后,墨隽被送回他们的房间,薄冰也不敢大意,马上检查的墨隽的身体,再让古怪全身上下扫描一遍。
再三确认他身上的,只是普通的皮外伤后,终于长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天霜把解药送进来,几个人就都识趣了离开房间。
薄冰喂墨隽吃下解药后,就坐在床沿给他做些简单的按摩,活动活动全身的筋络肌肉。
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墨隽的手脚放下来时都有些僵硬,若再不活动活动只怕墨隽醒来后也下不了床。
现在她是不方便使力,按摩了一会儿后,只好把白翊和孟凡叫上来帮忙,两人了解情况后毫不犹豫接过工作。
薄冰也拿出手机拔电话给墨青华,电话接通后,里面传来的却是儿子惊喜的声音。
只听小家伙大声叫道:“妈咪,是不是爸爸回来了?”
薄冰扶着腰坐到梳妆台前道:“是的,宝贝,你爸爸回来了,不过他现在身体不是很舒服,暂时还不能跟你说话,明天再让爸爸打电话给我,让他跟你好好聊天,好不好?”语气也是难以掩饰喜悦和激动。
“嗯。”
“不,我明天就回家。”
儿子先是嗯了一声,却马上双改口道要回家,还十分认真道:“男人嘛,有些话要当面说清楚。”
薄冰忍不住笑起来:“行行行,明天就让人去接你回家。你记得告诉奶奶、迈克斯,还有太爷爷、太奶奶他们,然后乖乖上床睡觉,我明天让顾叔叔和况叔叔去接你,你到时别给我睡懒觉,赖着不肯起床。”
“放心,人家不会睡懒觉的。妈咪,你也早点休息,晚安!”小家伙在电话里唧吧亲一下。
“宝贝,晚安!”
薄冰也给儿子一个响亮的吻,想着儿子体贴的话,心里微微一动。
挂掉电话,回头就看到孟凡和白翊手法熟练地墨隽按摩,墨隽的身体却也未见放松多少,还是绷得紧紧的。
思索一番后走过去,轻轻坐在床沿边上,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轻声道:“墨隽,没事了,这里是我们的家。你感觉一下,这是我们的孩子,已经快七个多月大,宝宝贝贝一直想着要见见爸爸。”
正在给墨隽按摩孟凡和白翊听到薄冰话后,顿时也明白墨隽身体一直紧绷的原因。
墨隽在在出事后,就落入尼莫和银狐手中,精神和身体时刻保持着高度紧张,丝毫不敢放松自己,即便是在昏迷不醒人事的时候也从不放松自己。
这种情况下,只有等他醒来后,确认他已经完全安全,他的肌肉自然会慢慢放松,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想到此,两人不约而同地减轻的上的力度,为墨隽轻轻按摩大半个小时候,孟凡就直接把墨隽扛到浴室,让他泡一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就把时间、空间留给小夫妻俩。
薄冰洗过澡后,垫高枕头,侧身躺在墨隽身边。
看着墨隽清瘦的许多的面庞,心里面突然有一丝恍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回想着他们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眼眸不由渗出一层雾气,拉起他在手,指腹上传来一种不平整的感觉。
此时才想起,他身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长满了红疹。
薄冰有些不放心,借着灯光看一眼,发现墨隽身上的红疹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心才渐渐恢复平静。
窗外依然是寒风重露,薄冰心里却是暖暖的。
墨隽终于回到自己身边,儿子明天就会回来,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在一起,连日来的忧虑也一扫而光,没过久便安安静静地入睡。
此时,众人依然在外面忙碌。
王公馆内所有人暗夜组织的人全都被带走,其中银狐是熟人了,自然格外厚待一些。
眼看着王公馆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后,冥月留下部分人继续处理,自己则亲自带着一支小队来到薄冰的别墅。
看到只有孟凡、白翊、大同、大华四人坐在大门外面等候,不由抬头看一眼楼上薄冰的窗口,淡淡道:“薄丫头既然休息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把人交给他们带走就行。”
这几个月里也真是太难为这个丫头。
挺着个大肚子已经很不易,还得呕心沥血地为他们谋算王家的事情,就让她好好地休息上一段时间吧。
想了想对孟凡道:“我会跟上面说一下墨隽的情况,尽量让他们小夫妻俩多待一段时间。”军人天职如此,她也是尽力而为。
四人的眼睛马上一亮,白翊顿时就热情起来,把冥月的人带到地下室,把关押在下面的尼莫、王谧,以及四名雇佣兵带走。
只是当尼莫被抬出地下室时,白翊却突然冲到前面拦住去路。
除了孟凡外,其他人纷纷站起来,冥月面色一沉,冷喝一声道:“白翊,你想干什么?”
大同和大华正要上前制止他时,就看到他手上寒光一闪,迅速在尼莫脸上划了两下,那张跟墨隽一模一样的脸上,就出现两道深深的划痕。
白翊回过头,看着冥月淡然道:“这样一划,就算日后伤口愈合,他也不可能是面容受伤的墨隽,至于要怎么处罚我,我无所谓。”谁也不能顶着墨隽的脸来继续欺骗Ice。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后也一下子明白他的意图。
大同和大华马上向冥月求情:“首长,你别生气,白翊他只是太过关心Ice,一时冲动才会这么干的。”
闻言,冥月挥挥手让人把尼莫带走,亲切地笑笑道:“放心,我不会追究他的责任,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情需要你处理。”
其实就算白翊不出手,他们也不会让尼莫继续顶着墨隽的脸活着。
墨隽的身份比较特殊,他的使命就是保护国家最高领导的安危,关系到华夏国的稳定,自然要维护好他的一切利益。
翌日清早,墨隽从睡梦中醒来,就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香甜无比,除了身体还有酸软外,浑身就像是刚刚洗过澡一样清爽无比。
这些日子里,因为那些人没有把握看紧他,就他一直被困在床上,想洗痛快个澡简直是比登天还难,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想看看时间,那知刚一睁开眼睛,窗外灼热的光线就射得他的眼睛一阵刺痛,连忙抬起手遮住眼睛,忍不住在心里埋怨道:“阳光真是刺眼,银狐怎么不把窗帘拉一下。”刚埋怨一番,整个人就不由一僵,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阳光射理来的窗口,眼眸中全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