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珊狰狞的想要冲破那道屏障,恨不得张开嘴咬断男人的脖子,喝尽他的鲜血。
她嘶吼着:“刘启,你会不得好死。”
“这句话有很多人对我说过,不过最后都是他们不得好死。”刘启站起身,得意的扣上外套,“岳珊,你最好给我识相一点,否则我想就算顾家留你一条命,我也有本事让你生不如死的活着。”
岳珊手指狠狠的抓扯着玻璃,指甲被磨掉,她不顾指尖翻起的疼痛,双目猩红,“你最好坐稳你的位子了,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你别以为你还可以只手遮天,总有一天你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会曝光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到时候,你只会落得比我还凄惨。”
刘启邪佞的看着女人被拽着拉回座位,随后在两名狱警的挟持下,不得不离开。
路虎车内,舒缓神经的音乐充斥在耳膜中,刘启靠在车椅上,疲惫的闭上双眼。
司机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闭眼一声不吭的男人,轻声道:“爷,现在要去医院吗?”
刘启睁了睁眼,语气依旧不温不火,“回家。”
“可是——”
“既然这颗棋子已经没了作用,该弃就得弃。”
司机噤声,不敢再看身后那个淡薄的男人。
刘启斜睨一眼窗外在眼前稍纵即逝的景物,嘴角蔓延开一丝前所未有的苦笑,“其实那个孩子也挺可怜的。”
司机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问道:“爷是在说公子吗?”
“让人晚上的时候去接他回来吧。”刘启闭上眼,不再多言。
司机禁不住激动的踩住油门,车子顺势飞驰而出。
医院内,VIP病房内,四下安静。
护士没有半分多余的停留,将药物处理好之后,一个个井然有序的退出。
顾谦易靠在窗前,阳光落在他身上,他觉得大概是冬天到了,不然为什么觉得这阳光都泛着寒气,让他总是忍不住的瑟瑟发抖呢。
身后的病床传来断断续续的隐忍声,他转过身,正好看见趴在床头一手抓着氧气罩一手撑着床沿,正艰难呕吐着的男人。
顾谦易走近,倒上一杯温水递上,“喝一点吧,这样或许会好受一点。”
“谢谢。”刘煜想要拿起杯子,可惜他终归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双手无力到连半杯水都拿不住。
顾谦易将杯子递到他嘴边,“别逞能了。”
刘煜喝了一口,因为长时间的昏迷让他的双唇出现了些许裂痕,刚刚一说话,嘴皮破开一道口子,温水滋润在上面,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鼻间,忍不住的,他喉咙一紧,一股酸水翻涌着。
顾谦易忙不迭移开杯子,只得见他越发止不住的呕吐着,急道:“我让人给你上点止吐药。”
“不用了。”刘煜精疲力竭的躺回床上,“谢谢你。”
“刚刚刘启来过了,后来听说你今天或许不会醒过来就离开了。”顾谦易放下杯子说的不轻不重。
刘煜轻轻嗯了一声,“我以为你们不会通知他。”
“他算是你的亲属。”
“出了那件事,我想你是不想见到任何刘家人出现在这里对吧。”刘煜睁开眼,虚弱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我恢复点体力过后会离开。”
“我是医生,你是病人,我这里没有私心,如果作为一个医生能因私忘公的话,我就配不上我那一身白袍。”顾谦易退后两步,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谢谢。”刘煜靠在床上,莞尔一笑。
顾谦易走出病房,空气一阵阵透心凉,他情不自禁的拢了拢自己的长衫,手机从刚刚被挂断开始自始至终都没有再次响起,她是不再过问刘煜这个人是生是死,还是她早已知道这一切,却不敢过来看一眼?
空旷的走廊上,只余下他一道影子孤寂的走过,灯光虚虚实实的落在他身上,闪烁开一道恍恍惚惚的余晖。
……
林瑜晚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大中午的陪着徐濛冉在大街上发酒疯。
徐濛冉就如一匹脱缰野马,一个人围着偌大的广场中心人工喷泉疯狂的奔跑着,那形象就像是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自娱自乐,时不时还要仰头一展歌喉。
这是个信息传播速度奇快的年代,几乎不需要媒体的介入,一部手机,一张图片,一段绘声绘色的描述,那消息就跟病毒传染的速度一样,快到几乎用肉眼捕捉不到。
林瑜晚瞧着跳上花坛,似乎还打算就这么在喷泉里游一游的女人,忙不迭的抓住她的裙子,“下来。”
徐濛冉面色泛红,笑不露齿的张开双臂,“我要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林瑜晚皮笑肉不笑的劝诫道:“这里不是海。”
徐濛冉僵硬的扭了扭脖子,抹去脸上被溅到的水珠,笑道:“大海,我来了。”
“咚!”随着她义无反顾的纵身一跳,成功将路过的陌生人吸引过来。
徐濛冉泡在水里,露出一截脑袋,水底窜起一两个泡泡,显示着她还有呼吸。
林瑜晚哭笑不得的拿出手机,对着接通电话的男人道:“来接你老婆回去。”
顾谦易蹙眉,“你们在哪里?”
“市中心和平广场。”林瑜晚挂断电话,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
徐濛冉还沉在水底,显然是不打算冒出来了。
周围的人见状,有好心人正准备跳下去把这个企图自杀的女人捞起来,结果她自己倒先被呛住爬出了水面。
“咳咳,咳咳咳。”徐濛冉趴在池边一口一口的喘着气。
林瑜晚咂咂嘴,掏出纸巾替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水珠,“都说不作就不会死,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徐濛冉打掉她多事的手,笑道:“这海水怎么没有咸味儿呢?”
林瑜晚看着她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摇摇头,叹口气。
布加迪的轰鸣声刺耳的传来,林瑜晚抬头便瞧见了挤开人群涌上来的男人,伸出手指,指向池边孜孜不倦享受着百人围观的女人。
顾谦易沉默着脱下外套,将她从池子里拉出来,抹去她脸上的水渍,眉头微蹙,“喝酒了?”
“一个人干了一扎啤酒。”林瑜晚道。
顾谦易俯身把她扛在背上,转过身对着林瑜晚道:“我车子是两座的,等一下我派人来接你。”
“你不用管我,我有没喝醉,不用担心我会不会走丢。”林瑜晚挥挥手,“快把她弄走吧,太丢脸了,我都不想说我认识这个女人。”
徐濛冉不停歇的在男人背上挣扎着,最后更是一口咬住他的肩膀,目眦尽裂的瞪着他,“放开我。”
顾谦易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打在她的头上,“别乱动,再动信不信我直接把你丢下来。”
徐濛冉委屈的眨了眨两只大眼睛,“你是坏人,我不认识你,你别碰我。”
“我会让你记住我是谁的。”顾谦易直接将她丢在副驾驶位上,随后俯身一口含住她的双唇,见她还在抵抗自己,越发忍不住的用力咬住她的唇舌。
徐濛冉舌头一疼,放佛被惊醒了什么似的忙不迭的推开男人的血腥一吻。
顾谦易邪魅的高高扬起嘴角,“现在想起我是谁了?”
徐濛冉后怕的缩着身子,发梢上水珠一滴一滴的落在身上,激的她觉得一股股生寒。
顾谦易将外套搭在她身上,“安分点,我送你回去。”
徐濛冉不敢再乱动,就如同迷路了几天的小宠物突然找到主人过后那种依赖感,目光灼灼的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林瑜晚注意着周围散去的人群,双手放进口袋里,朝着马路边走去。
“叮!”手机一阵轻咛。
她看了一眼号码,陌生的数字,她不以为意的挂断。
电话再次响起,她深思片刻,想着以往的经历,这种陌生号码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懒得接听。
结果挂断过后不过三秒,电话又一次锲而不舍的响了起来。
她咬了咬唇,烦躁的按下接听,“我不听你还打上瘾了是吧。”
对方一愣,尴尬道:“大小姐,我是薛姨。”
林瑜晚重复看了一眼陌生号码,“你这不是家里的电话?”
“我在医院里。”
“医院?”林瑜晚蓦地一惊,“你在医院做什么?”
“大小姐,您能不能来一下医院,老爷、老爷快不行了。”
林瑜晚面色一僵,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问道:“你说什么?”
“昨晚上你们走后老爷就昏过去了,我以为老爷只是累了,想着医生的吩咐让他多多休息,却没有料到今天早上老爷吐了血,我立刻打急救电话。”
林瑜晚有一瞬间的耳鸣,反复问道:“你说他怎么了?”
“到现在老爷都还在手术室里,已经下了两张病危通知了,大小姐,您能不能来一趟医院?”薛姨隐忍着哭腔,恳求着。
“你们在哪家医院?”
“江宁医院。”
“我马上就过去。”林瑜晚顺手拦下计程车,她惊恐的看着自己指尖的颤抖,连车门都拉不开的无力感。
噪杂的医院大厅,浓烈的消毒水气息,周围是人来人往的路人与她擦肩而过,一道身影焦急的等待在入厅口。
当看到计程车内的身影出现时,薛姨急忙从台阶上跑下,“大小姐。”
林瑜晚走上前,“究竟怎么回事?”
“不知道,医生让我们、我们做好准备。”薛姨情绪低落的说着。
“我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啊,您和姑爷离开的时候老爷都还清醒着,后来来了两人自称是自家人,见了老爷过后,老爷就昏迷不醒到现在。”
“自家人?”林瑜晚停步,神色警觉,“林家除了林沁嗳一家子外,还有自家人吗?”
“不知道,对方声称他们不是老爷家族里的人,而是、是夫人。”薛姨吞吞吐吐的说道,注意到大小姐眉目间并没有过多的怀疑,也才悻悻的放心。
薛姨在林家也算是几十年的老仆人了,昨晚上两个男人走过后,她想了很久才想起对方可能会是谁,只是这个想法太过惊恐,让她不由得的想要撤销。
林瑜晚抬头看着手术室前依旧刺眼的红灯,坐在椅子上,问道:“能说明白一点吗,我妈妈这边不是独生女吗?”
“是,太老爷当年的确只有夫人一个孩子。”薛姨心虚道。
“那怎么又会多出两个自家人来了?”林瑜晚神色犹凝,“薛姨,你在我林家也是老人了,能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薛姨十指纠缠,“当年老爷子喜欢上一个三线小明星,*十年代的时候,那些小明星都是靠艳戏博一点名声,那时候老太爷也只是玩玩罢了,却没有想到某一天这个女人竟然带着一个男孩上门来找老太爷负责。”
“你是说我外公当年有私生子?”林瑜晚诧异的冷冷一笑,“怎么可能?”
“我也是听前任管家说起过一些,后来老太爷一怒之下给了那个女人一笔钱,让她带着孩子别再出现。”
“就这么打发了?”
“并没有,那种女人怎么可能会知足,知道老太爷只有一个女儿,便想着把自己的儿子送进林氏,老爷子虽然有些风流,但毕竟也是一个知道分寸的人,瞧出那女人的心思过后,毫不留情的让人驱逐出境,自此就再也没有见到那对母子了。”
林瑜晚跌坐在椅子上,单手扶额,“那昨晚上出现的那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外公的私生子了?”
“我起初也没有意识到他们说的话的意思,转念一想,当年那个女人好像是姓晋,昨晚上的男人声称自己叫林晋,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被赶出去的孩子。”
林瑜晚靠着椅背,长吁出一口气,“那他们找我父亲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要回林氏?”
“他们进了书房之后谈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后来他们离开,老爷也就昏迷不醒过去,也怪我当时没有警惕一点。”薛姨忧心忡忡的看着手术室红灯,手指纠缠着手指,控制不住情绪的两眼泪光闪烁。
“这事也不怪你。”林瑜晚低下头。
“医生出来了。”薛姨见着打开些许缝隙的手术室们,忙不迭的跑过去,拽住医生的衣角,紧张的问道:“老爷没事了吧?”
医生为难的摘下口罩,目光朝向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静的林瑜晚,微微的摇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您去送送他吧。”
“……”林瑜晚撑着墙,举步维艰的靠近医生,不敢确认的再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了什么?谁、谁不行了?”
薛姨踉跄着顺着墙滑到在地上,瞬间再也控制不了情绪,崩溃的蒙面哭吼着。
林瑜晚哆嗦着嘴角,眼角有一点酸痛,她还是不肯相信那般问道:“你让我送谁?我昨天看他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
“林董事长是中毒了,送来的时间太晚,毒物侵入五脏六腑,打开他内附的时候已经晚了,所有器官衰竭,我们尽力的挽回,可惜已经为时已晚,请您节哀。”
林瑜晚趔趄一步,抬起手撑着墙,嘴角出乎众人意料的上扬着,想笑,可是笑的却比哭还难看。
“带林小姐进去吧。”医生退后两步。
林瑜晚顺着那条异常冰冷的走廊迈动着双脚。
他从来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更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资本家,他亦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势力者。
他处事雷厉风行,让人心生畏惧,他这个人一生都在争,从踏入林氏的哪一天开始,他就殚精竭虑的算计着,谋划着,最后坐上高位,风光无限。
可是……
他们说他死了,快死了,要去见最后一面。
林瑜晚忍不住的自嘲冷笑,她想过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林嘉承那么惨烈的车祸都能好端端的活着,为什么会在一切风平浪静过后,死了呢?
他怎么就死了呢?
他凭什么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了呢?
护士推开手术室大门,声音带着还没有散去的紧张,说道:“我替您通知三少。”
林瑜晚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双脚如同注入千斤重铁,她走的好累好难。
林嘉承躺在手术台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他听见声音,回了回头。
林瑜晚没有想过他还是醒着的,昏迷了一整天,他在最后竟然还是清醒的。
林嘉承朝着她伸了伸手,但是他知道他的手一定是没有抬起来。
林瑜晚蹲在床边,拂过他脸上还遗留的一两滴血渍。
“好、好好照顾自己。”他的声音前所有为的安详,就如同小时候他抱着自己在腿上,然后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笑容可掬的那么说。
林瑜晚重重的点点头,移开目光,“妈妈等了十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她应该早就走过奈何桥了吧,我现在去、去追,还来得及吗?”
“可能吧,可能来得及。”林瑜晚抹了抹自己的脸,她以为自己不会哭,也不应该哭,可是指尖触碰的液体,那般的滚烫灼心。
“我幻想过我死的时候,你会不会在我床边送我到最后,我无数次的梦想过,如果可以,你会不会舍不得我离开?”林嘉承目光涣散,闭了闭眼,“我的晚晚那么骄傲,我相信,她会坚强下去的。”
林瑜晚点点头,“我当然会一直这么骄傲下去,我是林大小姐,我现在还是顾三太太,我有资本骄傲的。”
“不要再恨我好不好?恨一个人会很累的,你以前就是没心没肺的活着,现在也要学会不要皱眉,不要哭泣,不要软弱,林氏,交给你了。”
“父亲,你说我能做好吗?”
“能!”
林瑜晚沉默的低下头,“你还有话想对我说吗?过去的十年形同陌路,你现在就不想对我说什么话吗?”
“不要相信任何人,林晋他是回来、回来——”林嘉承瞳孔放大,有什么东西好像遏制住了他的喉咙。
林瑜晚惶恐的趴在床边,“怎么了?”
林嘉承抬起手,指尖轻轻的触碰上她的脸,下一刻,滑过她的肩膀,重重的跌在床单上。
林瑜晚颤抖的捧住他的手,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因为害怕而哆嗦着的下颔,她张着嘴,费力的吸着氧气,“你、你就没有话说了吗?那么多年,你就不再想说些什么吗?”
没有回应,整个手术室死气沉沉。
“林总,我叫了你那么多年的林总,你就不想让我改口叫回爸爸吗?你怎么可以、你还没有赎完罪,你怎么可以自私的离开?”
“我要你起来,我今晚回家住,你起来说好,你不同意我回家住吗?”
林瑜晚跌倒在地上,她看着地上氤氲开的一片阴影,闭上眼,无力的倒在地板上。
顾琛易抱起她,紧紧的束缚在怀中,“没事了,都没事了。”
“我是不是以后都没有爸爸了?”
病房内,淡淡花香从窗台上弥漫而进,一缕香烟寥寥挥散,一群人被堵在门外,闲言碎语的声音时断时续的传入房中。
数名保镖面无表情的拒绝着所有人进入,连带着林氏总秘书长也被拒之门外。
秘书长为难的解释着:“现在董事长去世,大小姐又不见我们,林氏股票一跌再跌,如果再不出相应对策,只怕收盘之前林氏股价会跌停啊,现在股民人心惶惶,已经有几家合作商在考虑撤资了,让我进去见见大小姐好不好?”
“对不起,三少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进去。”保镖公式化的回应着。
秘书长双手紧握,扯开嗓子直接开吼:“大小姐,大小姐,您听见我的声音过后麻烦让我进去,这件事真的不能再拖了,您让我进去啊。”
房门在下一刻被打开,顾琛易反手便将房门扣在自己身后,显然并不打算放任任何人贸然进入。
秘书长焦急的左右来回徘徊,不安道:“三少,我知道您是疼爱大小姐,可是现在林氏出了这种情况,林总的遗嘱秦绛律师已经宣布了,大小姐现在作为林氏新任董事长,怎么也应该出席今天上午的股东大会,董事长身后事也要有人处理,大小姐这样避之不见——”
“她身体不舒服,不能见客。”顾琛易打断他的不停重复,继续道:“你让公关准备好发言稿,由副总代理宣读,如若合作商要撤资,让他们尽管撤便好,苏胜的资金会在他们撤销过后的一个小时之内汇入林氏财政部,至于股价,由我撑着,你怕什么?”
秘书长噤声。
“最后关于林总的身后事,我想等她情绪好一点再说,你们全都散了,有什么事告诉我助手,他会转达给我。”
言罢,顾琛易径直转身走回病房,将身后一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高层瞬时避之门外。
病床上,女人窝在白色被单中,面色与之她身下的床单相比毫无差异,竟然憔悴成这样。
顾琛易将她重新揽入怀中,小心翼翼的顺过她杂乱的头发,“好好的休息,林氏我替你撑着。”
林瑜晚点点头,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声音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而变得喑哑,“新闻都发出去了吗?”
“都发出去了,前来吊唁的人很多,我暂定安排在金逸庄园内。”
“好。”
“至于中毒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在调查了,林家大宅现在被封锁,一定会查出是什么人刻意谋害,你不用担心。”
“嗯。”
“再睡一会儿好不好?”顾琛易将被子掩在她身上,“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林瑜晚攥紧他的手,生怕自己一睁开眼就消失不见了那般紧紧的抓着。
顾琛易轻轻的抚着她眉间的折痕,无论是门外还不肯散去的高层们嘀嘀咕咕的埋怨声,或者是放置在小桌上孜孜不倦闹腾的手机,他全然自动摒弃,就这么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入睡。
或许是害怕,她总会在初醒的时候茫然的寻一寻身边的位置,只要抓到熟悉的手,摸到熟悉的脸,她就会安然的再次闭上眼。
如果……如果摸不到,她会即刻惊醒,仓皇不安的寻找着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直到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顾琛易知道这个丫头说着很坚强,其实异常脆弱,她很容易笑,也很容易哭,笑的时候没心没肺,而哭的时候却是痛到窒息。
金逸庄园前,各大豪门家族齐聚,不只是因为林家在A市的影响力,更因为此次主持葬礼的是顾家三少。
林氏董事长林嘉承突然暴毙,也在A市引起了一场不小的恐慌,虽然前段时间车祸重伤,林董事长也是逢凶化吉活了下来,而这次却被传言遭人下毒刻意谋杀,传闻一出,京城之内人人忧心忡忡。
什么仇什么恨,会这么无声无息的将一个上位者谋害了?
林氏一时之间被推至风口浪尖上,连带着遗嘱里得利最大的林瑜晚也被传言说是最大嫌疑人。
林瑜晚与林嘉承之间的恩怨外界众说纷纭,而最精彩的莫过于林嘉承曾高调宣布过与她断绝父女关系,也是在那时,两人之间便被传说成老死不相往来。
而在林嘉承出事当晚,林瑜晚却破天荒的回了林家。
若说只是她突然想回去叙叙旧,估计人人都会以为那是天方夜谭,林瑜晚是谁?她的倔脾气上来就算林嘉承用着八抬大轿,她也能冷嘲热讽的将所有人遣送回去。
“啪!”顾老怒不可遏的将报纸砸在地上,“给我查,是哪家没长眼的报社敢说这样的话误导大众,立刻查,谁敢毁我顾家人的清白,我就让他这辈子都甭想再提笔胡说八道。”
小付尴尬的说道:“现在京城里都这么传着,而三少也没有发表声明,难免被人误入歧途瞎想一通。”
“这种时候,他们不想着澄清,还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顾老杵着手杖站起身,“安排车,我去葬礼上看看。”
“现在外面记者那么多,您真的要去葬礼上?”
“亲家去世了,难道我不应该出席?”顾老抡起棍子便朝着小付同志头上一砸,“去给我备车。”
“叩叩叩。”顾瑾易直接推门走进,“父亲,刚刚三弟召开了发布会。”
顾老点头,“这小子总算开窍了。”
顾瑾易打开电视,正在进行着现场直播。
而站在记者群中发话的人并不是顾琛易。
林瑜晚穿着一袭黑色套装,头上戴着黑色蕾丝帽子遮掩着大半张脸,独独留下一张涂了点唇膏掩饰憔悴的双唇。
记者咄咄逼人的将矛头直指她身。
林瑜晚抬了抬头,她还没说什么,身边的顾琛易便抢先道:“你们都是媒体,应该知道媒体是作用是传导给市民们正确思想,如此误导大众之事,我们有必要追究刑事责任。”
“前段日子顾三少联合席二少共同设计顾夫人岳珊之事可谓是轰动全国,现如今免不得你们故施重计夺回林氏。”
“请这位记者出去,我们今天召开发布会是为了宣布林氏重要人事变动,如果你们迟迟问不到点上,那便不需要再继续待在这里。”顾琛易面无表情的一眼瞥过旁边的保镖。
下一刻,刚刚还自认在理的记者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强行拖了出去。
顾琛易道:“昨天林氏公关已经宣布林瑜晚将接任林氏董事长一职,现今天由我接任林氏总经理一职,接下来会推广一系列苏胜与林氏的合作,不保证日后会不会两家合并,至于详细计划会由苏胜宣传总监择日公布。”
“林小姐从未涉及过林氏业务,请问她有能力胜任董事长一职吗?或者说以后林氏所有决定都有顾三少负责?”一人问道。
“林氏众多股东都表示自己难以接受由林小姐接任董事长一职,想经过股东大会重新筛选最佳人选,林小姐会同意附议吗?”
顾琛易蹙眉,开口道:“林董事长遗嘱写的明明白白,所有股份交由林瑜晚负责,我想这事不需要再——”
“人不敬我,是我无才;我不敬人,是我无德;
人不容我,是我无能;我不容人,是我无量;
人不助我,是我无为,我不助人,是我无善。
凡事不以他人之心待人,而以自己之德行纳人助人,必得天下人心,可谓大势胜局。”
话音一落,林瑜晚便走下台阶。
记者群镁光灯再次闪烁起来。
她一一巡视而过,再道:“我林氏走到今天,不是一个人的功劳,林氏的辉煌也不是属于一个人,有能者居之,我自然清楚,所以我并不打算一人独裁,林氏他日的成就,也必然不是我一个人的成就,我今天,却想以一个人的能力说一句话,今天是我父亲的葬礼,我希望你们来的时候别带着那些闪光灯,他生前骄傲的出席每一场宴会,我不想他的葬礼上也是这么星光熠熠,请收好相机,林氏股东若不信我,可以联名弹劾,我林瑜晚奉陪到底!”
深鞠一躬,随后在保镖的护送下,辗转离场。
顾琛易走下台阶,目光冷冽的从众人身上危险的游离而过:“苏胜给林氏的是合作关系,是念及我妻子和岳父在时给的情分,如若有一天有人趁机背后放冷箭,想着拉人下马,我苏胜会强势收购林氏,若不信,可以试一试!”
言罢,众人连话都来不及说一句,便只得瞧见顾琛易一抹衣角消失在会议室。
记者群,一片死寂。
什么叫做武力镇压,无外乎就是苏胜顾三少那狂拽酷霸拽的光明正大威胁你!
在场记者突然莫名的开始同情刚刚被拖出去的那个记者了,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健在。
金逸山庄内,闻讯赶来的各大权门财阀们,一席黑色西装表情凝重的对着亡者三拘礼。
林瑜晚站在灵堂右侧,对着所有来客鞠躬回谢。
顾琛易看着她眉间的疲惫,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这里我守着,你去休息一会儿。”
林瑜晚也不逞强,点了点头,“等一下记得叫我。”
顾琛易瞥向身后的保镖,两人一左一后的护送着她走下灵堂。
休息室内,安神的檀香萦绕着。她就那么和衣躺在上面小憩着。
门外,一人推着餐车走近,对着恪守在两侧的保镖道:“三少让我给夫人送点吃的过来。”
保镖细心的检查了一下餐车上的吃食,推开门,“动静小一点,夫人睡着了。”
“我知道了。”侍应小心翼翼的推着车子进入。
门在他身后虚掩过,任何视线被自动掩上的休息室双门阻拦住。
林瑜晚眉头一蹙,鼻间有什么诡异的味道充斥着。她睁了睁眼,眼前虚虚实实的浮现一道人影,她抓住来人的衣角,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人靠近,便失去意识倒在沙发上。
男人将手帕收回口袋里,几分钟过后,餐车被缓慢的推了出来。
保镖自动放行,未有半分怀疑。
金逸庄园西苑有一处天然的爬山虎修葺而成的高墙,一声声脚步声从僻静的小径路走过。
作为员工的休息楼里,铿锵有力的铁靴磨动地板带来的惊耳声徘徊在楼道中。
紧闭的门被人从里开启,随后男人身后的保镖警觉的守在房间外。
屋内,简易的手术室,只有仪器声滴答滴答运转的声音在萦绕。
“刚刚诊所那边来了确切消息,林瑜晚配型成功。”
男人敛眉,坐在椅子上,翘起一腿,示意着医生可以动手了。
医生为难的站在简易手术台上,目光如炬的落在女人的肚子上,惶恐道:“她怀孕了。”
“所以呢?”林晋抽出手绢掩住口鼻,“你的责任只需要帮我把肾脏取出来就可以了。”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手术刀落在地上,“我本来以为你让我取得是普通人的肾,可是你让我取一个孕妇的肾,手术风险太大了,手术一旦开始,孩子必定保不准,到时候引起大出血,这样的环境下,她会死的。”
“我只要那颗肾,至于她的生命与我无关。”林晋目光冷冷的扫过医生身后的助手。
助手捡起手术刀重新消毒,“请开始吧。”
医生颤抖的握不住刀柄,慌乱道:“一尸两命,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再说一句做不到,我会让你真的再也做不到。”
一把枪抵在医生的腰侧,惊慌中,他不安的踉跄一步,“我、我、能不能给我一分钟。”
林晋眼角瞥过。
身后的枪松开,助手不再犹豫的将手术刀塞进他掌心里,“确保肾脏得到完整,你下手最好稳当一点。”
医生不知所措的靠近手术台,手术刀握在掌心,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让医院那边做好准备,这边肾脏一取出来,那边就开始手术。”林晋站起身,还没有走出一步,身后刀子落地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眉头一敛,掏出手枪便是毫不迟疑的往着医生的方向开了一枪。
“啊。”医生受惊,双手不由自主的捂住双耳。
林晋语气冰冷,“再耽误一分钟,这颗子弹就不会偏向一寸。”
医生惶恐的看向身侧的手术刀,刀上还留着被子弹枪击过后留下的残藉。
助手重新拿出一把完整的手术刀递上前,“你如果再不出手,下一秒躺在这上面就是你了。”
医生紧了紧双手,却依旧退缩到握不住手术刀。
“快点!”林晋失去耐心,斥责一吼。
“叩叩叩。”门外一人推开紧闭的门,着急道:“顾三少从葬礼上下来了。”
林晋目光一沉,“取肾脏要多久?”
医生吞咽一口唾沫,道:“如果要肾脏的完整性,至少要耗费一个小时以上。”
“估测一下顾琛易找到这里需要多久?”
“不到十分钟。”
“嘭。”林晋一拳砸向桌面,“不能打草惊蛇,把人送回去,一定要不动声色的送回去,会有下次机会的。”
休息室内,保镖看见回来的顾琛易,自动让开。
“刚刚您吩咐送来的甜点,夫人应该都没有食用,需要重新准备吗?”保镖问道。
顾琛易停下准备推门的动作,退回一步,目光扫过保镖,“你刚刚说是我吩咐送了东西过来?”
“来了两次了。”保镖直言道。
顾琛易不再迟疑推门走进,不远处的沙发上,女人安好无损的躺在上面沉睡着,小桌上整齐摆放着许多吃食,他高悬的心脏慢慢回归。
保镖自觉失职,急忙道:“我马上调取监控,一定找出是谁擅自进入休息室。”
顾琛易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安静一下,“稍后再说,都出去吧。”
空气里的味道虽然鱼龙混杂,但依旧遮掩不住那股很特别的味道。
顾琛易靠近熟睡的女人,鼻子一动,不由自主的靠近她:乙醚?
“晚晚?”他试着推了推她的身子,全然没有反应。
“嘭。”下一刻,休息室大门被人强势打开。
保镖惶恐,一个个自责的低下头。
顾琛易目光犀利,宛如俯视猎物的鸷鹰,“封锁金逸庄园的所有出口。”
保镖马不停蹄的四下跑去。
路虎车从后院出口驶过,还没有拐过小弯便瞧见刚刚还是敞开的后门被人紧紧合上。
林晋眉头微蹙,来得真快。
助手在一旁惋惜道:“只差一步了,没有想到顾琛易会那么快从葬礼上下来。”
“这一步只怕会更难。”林晋闭上双眼,“还有机会。”
“我们其实可以带走林瑜晚的。”
林晋冷笑,“只怕还没有带离这段公路就被逮到了,到时不仅人没带走,还会打草惊蛇。”
助手不明,“我们时间很多,从顾琛易发现林瑜晚失踪,然后调取监控,随后派人警卫,也来不及抓到我们,只要我们离开了A市,C国那么大,难道我们还抓不住这一个小时时间?”
“然后呢?”林晋反问。
助手诧异,“然后少爷就可以成功进行手术。”
“顾琛易发现事情端倪的第一时间不是调查监控,而是封路。”
助手恍然大悟,依旧一知半解道:“我们可以走别的路。”
“这里不是M国,这里不仅有个顾家,还有一个关公堂。”
“您的意思是——”
“我一直低估了林瑜晚身后的力量,原本以为一个顾家我还能靠着这些小细节把人抢过来,可是关公堂前两天弄出的继承人事件,让我不得不再考虑一下。”
“可是今天我们差一点就成功了。”
林晋摇摇头,“我忽略了。”
“您忽略了?”
“关公堂只怕已经盯上我们了。”林晋双目圆睁,吼道:“掉头,立刻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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