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眼尖的人顺着窗户往外看了看,见到那些平日里灯火辉煌的画舫今日确实暗淡了许多,便不再疑心。犹豫了片刻,便扔下了银子,准备回家待着,避一避祸事。
虽然这顺天府的人已经走了,可是来了一遭,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第二遭。有了这第一个带头走的人,马上就又了第二个。
所以,在沈捕头带人走了之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原本大厅里喝着花酒的人倒是走了个七七八八,原本热热闹闹的流风会馆一下子就冷清了许多。
好在还有些色迷心智之辈留了下来,不然秦风可真是要郁闷死了……等到大厅里的客人都去了楼上姑娘们的房间,秦风这才小声的对身边的手下问道:“那个读书人的底细查出来没有?”
那人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不是熟客,这人就是最近几天才来我们这里。听说他以前都是在各个画舫上游玩的。”
秦风皱了皱眉,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再查一下吧,确认一下他的来路。我总觉得这个人的表现有些太过夸张,好像专门就是来说这件事情的一样……”
就在秦风琢磨这个年轻人的事情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已经被带到了顺天府。然而,这时候仍是一脸美滋滋的沈捕头,并没有预料到李逸风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勃然大怒。
当熟睡的李逸风被下人因为这件事情叫醒之后,他的脸色便有些不好。匆忙之下,李逸风只是批了一件衣服,便从内堂出来,见到了美滋滋的沈捕头,和那个有些狼狈的书生。
沈捕头看到自家大人衣衫不整,还以为大人是心急审问这个造谣生事之人,马上就迎上去说道:“大人,这厮在流风会馆里大肆叫嚣郑大人的公子和杨松的事情,我们都亲耳听到了……”
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狼狈面孔,李逸风只觉得沈捕头的声音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平日看的习惯了的那一脸谄媚的笑容此时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沉默了片刻,他才冷声说道:“你……亲耳听到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可是李逸风这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若是平日,听到李逸风这种口气,沈捕头早就一溜烟的跑的没影了。可是眼下他却是以为李逸风是生气这个读书人,所以沈捕头不仅没走,反而美滋滋的说道:“回大人,不光是我亲耳听到了,弟兄们都听到了。今天这个造谣生事的罪名,此人……”
没等沈捕头说完话,李逸风突然喝道:“混账!”接着就顺手给了沈捕头一个响亮的巴掌。沈捕头虽然脑袋不太灵光,可是这时候挨了自家大人的一掌,马上就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也不说话,只是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其他几个人虽然没有沈捕头见机的这么快,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倒是也反应了过来。所以不过片刻,房间里除了李逸风和那个狼狈的读书人之外,就再也没有人站着了。
只见李逸风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行压下来心中的怒意,这才狠声说道:“还傻跪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人松绑!”
一听这话,跪了一地捕头捕快这才站了起来,七手八脚的给那个读书人松了绑,接着又老老实实的跪在了一边。哪知道沈捕头这才刚刚跪下,那个脱困了的年轻人上前就是一脚,直接把沈捕头踢倒了。
要说真打实斗,这书生便是三个,都未必是沈捕头的对手。可是沈捕头这时候却只能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任凭这个书上在他身上印下无数个脚印。倒不是他不想还手,实在是因为他不敢。
一来是因为他偷看到李逸风眼里的厌恶,二来也是因为他发现这个年轻人明显是李逸风的熟人。
任那个书生踢了沈捕头无数脚,李逸风才终于开口说道:“好了,够了!”听到逸风的话,那年轻人仍是狠狠的对这沈捕头踢了一脚之后,这才收脚骂道:“蠢货。”
接着就扭过头恭恭敬敬的对李逸风说道:“叔父,现在怎么办?”
听到这一声叔父,地上躺着的沈捕头就知道自己赌对了,暗自庆幸自己刚刚没还手,若不然还不知道要闯下多大的祸事。可是还没等他放下心来。
那个喊李逸风叔父的年轻就回过头来,恶狠狠的说道:“要不是因为这些蠢货,那朱熙肯定对我另眼相看。”
李逸风摆手示意年轻人不要多说,接着就轻咳了一声,说道:“沈翔,你们先下去吧。”沈捕头本来还想以为自己能听到什么大秘密。
可是李逸风既然开口了,他也不能再装死,当下便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行过了礼,便带着手下退了出去。
不过他刚刚退到门口,李逸风突然开口说道:“今天的事情不要传出去,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那个读书人只是喝多了胡言乱语,打了一顿板子已经回家去了……”
沈捕头自然是没有二话,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可是在他回到了捕房之后,却是有些愤恨的说道:“真是欺人太甚,我又不知道他们使了什么手段,眼下戏演砸了反而怪到我的身上来……”
几个跟他一起去了内堂的手下当下也都附和的说道:“就是,就是,大人他又没有跟我说过他安排了这事,我们哪知道那个书生是他的侄子了……”
话音刚落,说话的人自知失言,马上就闭上了嘴巴。小心翼翼的检查过了门窗之后,他才小声说道:“沈捕头,你刚才挨了那么多脚,有没有受伤,小弟这里还有点跌打酒。”
虽然那书生没什么力气,可是那么多脚踢在了肉上,沈翔也着实有些难受,尤其是最后那一招绝户脚,简直是让他疼的怀疑人生。
不过为了维持自己在手下面前的形象,沈捕头摆了摆手,一脸轻松的说道:“以我的身手,怎么可能受伤。那年轻人又不是什么练家子,花拳绣腿而已,要不是我怕伤到了他故意让他踢中,哪怕我就是躺在地上,他也是踢不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