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愣了一下,有些不忍的说道:“少爷,他毕竟是个读书人,这要是让顺天府给拿了去,一顿板子下去,这小身板估计可就不行了啊……”
没等秦风说完,朱熙便说道:“少爷我就看不上这些读书人。像那寒门子弟,没日没夜的用工苦读,只为考取一个功名。可是这些蠢货,每日除了饮酒作乐,便是胡言乱语,哪里对得起读书人这三个字。”
“像这种蠢货,被打死了反而更好。若是他日这种蠢货侥幸进了官场,那才叫不好呢……”
秦风无奈的摇了摇头,放弃了劝解朱熙的想法,只是有些可怜看了看那个仍是一脸傲气年轻人。也不知道秦风想到了什么,看着那个年轻人竟是有些走神……
直到朱熙喊了他好几声,秦风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说道:“小齐在两年前也是这副模样……”
说完,似乎怕朱熙误会什么,马上改口说道:“我不是说他整日饮酒作乐,只是小齐那个时候也是经常言语狂放,总是喜欢言论这中都城里的大小旨意……”
一听这话,朱熙马上就来了兴致,笑眯眯的说道:“来来,快跟我说说,没想到这一本正经的齐秀才还有这么光辉的过往……”
秦风苦笑了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他说过太多了,我又哪里记得清楚。不过有一句话我倒是记得,那还是前年他参加春闱中了进士之后的事情,我记得他说的是:这科举名为陛下选才,实为豪门所用……”
这句话,朱熙心里是一万个认可。不过这时候他只是笑了笑,便说道:“这个小齐,没想到还这么有意思,改日少爷我定要好好的审问审问他才是。”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使劲的摇晃了几下脑袋,让自己清醒了许多,便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在这里盯着,少爷我要去做别的事情了。”
秦风一愣,问道:“一会儿的戏少爷不看了?”朱熙摇了摇头,说道:“来不及看了,那边的事情更着急一些。”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开了流风会馆……
离了流风会馆之后,朱熙并没有回家。而是再一次的去了黄鹤的府邸。和上次一样,朱熙依旧是扔了迷香,确认了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之后,才潜入了黄鹤的书房。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久留,只是将暗洞中的账册悉数取出,便离开黄鹤的宅子。在黑夜中狂奔了片刻,便去了那处当初给朱五预备的小院。
虽然小院现在主要是用于朱熙和米铺的掌柜的密会,可是朱熙深夜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见米铺的王掌柜的。只见他侧耳倾听了片刻,便推门走进了小院的厢房。这间原本用来住人的厢房,现在却根本没办法住人了。
只见房中没有了原本的大床,没有桌椅板凳。却多了几排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案,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学堂一般。
然而,每一个书案后面虽然都坐着一个人,可是他们却并非学童。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以中年人为主,虽然有一两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可也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了。
说起来,这里面最年轻的人可能还是那个唯一没有坐在书案后的齐不知了。见到朱熙怀里抱着鼓鼓囊囊的包袱,齐不知小声问道:“我们现在开始?”
朱熙点了点头,把怀里的包袱交到了齐不知的手里,便说道:“嗯,只有一个时辰。”
齐不知应了一声,便把怀里的账册一一的分发下去,待每一个桌子上面都多了一本账册之后,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一个时辰,能抄多少抄多少。字迹必须工整,不准有任何的错漏之处……”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虽然不够他们抄完整本的账册,可是笔头快的几个人,都是抄了大半,眼看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能全部写完。
不过齐不知很坚决的执行的朱熙的要求,在手下人告诉他一个时辰过去之后,他便放下了手中的笔,轻声说道:“好了,时间到了,每个人记下自己进度……”
一炷香之后,朱熙便从小院离开,把那些账册重新放回了黄鹤的暗洞。而就在朱熙忙活这些事情的时候,流风会馆倒是迎来了一场久违了的热闹。
这热闹的主角,自然就是前面大放厥词的那个年轻的才子。也不知道此人是真的有些骨气,还是脑袋有些问题。哪怕沈捕头都亮明了身份,这厮仍是叫嚣着顺天府有时间来管他的闲事儿不如好好查一查王府长史郑恺和那艘画舫之间的猫腻……
本来因为这一段时间中都城接连发生了许多事情,沈捕头做事已经小心了许多。可是眼见这个读书人不仅不听自己的好言相劝,反而变本加厉。
这一下沈捕头可是忍无可忍了,直接喊了左右,三两下的功夫就把人给捆了起来。接着,才对着四周一拱手,说道:“顺天府办案扰了各位的雅兴,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了。不过我在这里奉劝各位一句,不该传的话还是不要乱传的好。”
“各位都是读书识字的才子,应该知道律令中关于造谣生事和妖言惑众都是怎么处置的……”
说完,沈捕头便大手一挥,冷声说道:“走。”出了流风会馆,沈捕头是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得意,哈哈哈的大笑了数声。这也不怪他,毕竟平日里受多了这些才子们的白眼。
今日他一个小小的捕头,就把这数十个才子说的鸦雀无声。实在是让他出了胸中的一口闷气,开心的程度直逼自己当年的洞房花烛。
看了看那被堵住了嘴巴了的书生,沈捕头心里更加高兴。心想今天李大人应该会好好的夸赞自己几句才是……
他这边是高兴了,可流风会馆里面的人可就不高兴了。尤其是秦风,苦着一张脸,挨着桌的赔着不是,又小心翼翼的告诉他们,不止是流风会馆遭了秧,就连那河上的画舫,也是被顺天府的人查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