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齐不知的房间出来之后,朱熙如释重负。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一副轻松的笑脸,才去找下人给安排齐不知的早饭以及熬药等事。
刚好这时候泰阿结束了早上的练功,便自告奋勇的说要去齐不知准备早饭,朱熙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只是交待泰阿让他给齐不知弄点清淡的食物便可。
至于朱熙,他还不能吃早饭,只见他告别了泰阿之后,便离开后院直奔前院的书房,即急匆匆的研磨提笔,一连写了好几张纸,这才满意的放下了手中的笔,自言自语的说道:“幸亏小爷记性好,不然这可就太浪费了啊……”
美滋滋的收好刚刚默写出来的那份文书之后,他这才安心的走出了家门。
因为时间还早,大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除了一些赶着上工的劳力和一些被打发出来买早点的下人之外,更多的就是一些衣冠楚楚的读书人,这些人都是中都城里个个衙门办事的蝇头小吏。
这些个蝇头小吏虽然不是官员,可对于中都城里的百姓来说,他们要比官员更重要。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中都城的官员数不胜数,可是这些官员,跟他们那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而小吏就不同了,虽然有一部分小吏是大户人家花钱捐来的,可是大部分的小吏都是读书人出身,直到科举无望才走了关系找了人脉,这才进去衙门里混口饭吃。而这一部分人里面,大部分都出自中都城的普通百姓之家。
就好像朱熙身处的面馆的老板,他的侄子张英,就在六科之一的礼科做事。虽然只是个无品秩的办事小吏,可却让面馆老板非常得意。
当然,这个无品秩小吏,也给面馆老板带来了许多的好处。别的不说,就每日过来吃早点的人数,便比以前多了许多。因为他家吃出来一个在衙门做事的人,所以人人都想过来沾上一点喜气。
而且张英每日的早饭都会在面馆里解决,所以那些想和张英拉关系的人,也自然要到面馆里吃面了。而且还不能吃最便宜的白皮面,一定要加料,钱多的加点肉,钱少的也要加个鸡蛋。
总是,这一大早上,面馆里吃白皮面的,就只有朱熙一个客人。当然,张英也是吃的白皮面,不过他不算是客人。而这两个吃白皮面的人,刚好坐在一桌,而且还是面对面。
不过无论是朱熙,还是张英,都没有说话,只是专心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面条。周围别的人可就没他们这么轻松了,一边吃着自己加了肉加了蛋的面条,一边琢磨着自己要怎么开口和张英搭话。
可惜还没等那些吃面的人想到怎么搭话,张英在端起面碗喝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汤之后,便放下了面碗,笑着对周围拱手说道:“多谢各位一直捧场,我要去做事了,各位慢吃……”
说完,张英便起身离开。他这一走,马上就有人端着大碗一屁股做到朱熙的对面。还没等朱熙反应过来,那人就没好气的说道:“小子,你懂不懂规矩,我们这么多人都没好意思跟张先生同坐一桌,你一个吃白皮的怎么这么不要脸!”
正巧这时候朱熙也吃完了面,看着对面的年轻汉子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腰间摸出来两个铜板扔到了桌子上,喊了一声:“掌柜的,收钱了。”
年轻汉子见朱熙对他视而不见,当下更是不满,恶狠狠的说道:“站住,大爷还没跟你说完,你走什么走。”说着,还想要站起来去拉朱熙。
不过他刚刚站起身来,面馆的老板刚好过来拿钱。他这一打岔,朱熙便已经走出了面馆。
年轻汉子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心想自己浪费了一碗牛肉面的机会不说,竟然还被人瞧不上。当下便把脾气对准了面馆的老板,只听他说道:“老张,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大早上的怎么着你也要给我气受不成?”
捡起了桌上的几个铜板,又小心翼翼的收进了钱袋里之后,老板才小声说道:“老六啊,你能不能张点眼力。我要是不拦你这一下,估计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了。”
“你也不看看那位公子穿着打扮,那一身衣服没有个几十两银子都买不下来,这种富家公子,你招惹不起。人家不怪罪你,你就知足吧……”
虽然面馆老板说的话句句在理,可是年轻汉子还是不满的哼一声。不过他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对面馆老板说道:“老张,那个公子和张先生都说了什么,你听到没有?是不是也是想进衙门做事的?”
被称作老张的中年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俩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而且你就在他身后坐着,他们有没有说话你自己还听不到啊。好了,吃你的面吧,我这还要做生意呢。”
年轻汉子本来还想在问问老板知不知道朱熙的来路,可掌柜的收起两个空碗转身就走了。他只能讪讪的一笑,一边肉疼自己的钱袋,一边吃着自己面前的牛肉面……
说回朱熙,离了面馆之后,他并没有离开太远。只是走了几步便穿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之中,只见他从袖中都出来一个折的四四方方的字条,打开来仔细的看着。
只见上面写着:礼科给事中将随使团赴齐。
这简单的一句话,解答了朱熙心中的很多的疑惑,若是不知道这一点,他还真不明白郑恺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他那个儿子寻花问柳的事情来了。
既然知道郑文丙这个礼科给事中将会加入赴齐的使团,那就清楚多了。毕竟能去使团镀金这种好事,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只要出去几个月,回来之后郑文丙从七品的帽子最起码也能变成个正七品。
而若是因为眠娼宿柳被人发现,郑文丙是必定要被赶出使团,而且头上那顶从七品的帽子能不能保住,都不太好说了。想了一下,朱熙突然心生一计,当下便不再停留,把那封密信毁了之后,便往朱五的小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