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怀去林家的事情,陈家人是知道的,连他去做什么,也是知道的。
陈老爷、陈夫人对此毫无办法,以为儿子登门之后,怕是就要娶商户女回家了,谁知道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这就不正常了。
一番打探过后才知道,居然是林瑜拒绝了儿子。
这就让陈家人不乐意了,他们看不上林瑜是一回事,但林瑜居然拒绝成为陈家媳妇,这如何让他们受得了?
似乎,只有他们挑别人的份,别人不能嫌弃他们一样。
但即便心中有气,也不会当着儿子的面说。
当然了,陈夫人如今也不敢去林家指责了,晋安侯府摆在那儿呢,陈夫人没那么大胆去得罪晋安侯府。
所以这口气就生生咽下了,一点办法也没有。
但也加快脚步给儿子说媒。
可惜,陈谦怀早出晚归,陈夫人很难找到机会跟儿子说亲事,今个儿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立刻就跟他提及婚姻大事来。
“光禄家的姑娘,人品相貌都没得说……卫尉家的也不错……”陈夫人边说,边观察儿子表情。
陈谦怀把刀横放桌子上,一边解开袖带,一边淡淡道,“我不喜欢。”
陈夫人顿了一下,随即柔声道:“你这孩子,这婚姻大事历来都是父母命媒妁言,何况这都还未曾见过,谈何不喜欢?”
陈谦怀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泛冷的弧度:“遵从父母命媒妁言的是孝子,而我大逆不道啊,毕竟抗旨的事情都做过了不是吗?”
这话着实把陈夫人唬到了,儿子固执的心性她也是见识过,当初险些被他父亲打死都不从命,更何况如今。
陈夫人不由得开始抹泪:“你若成了亲,有了孩子,怕是才能体谅我们做父母的心情,当娘的事事为儿子着想,你如今这般,真是叫人寒心。”
如果陈夫人当年没有去林家施压,她在陈谦怀心中就还是那个温柔贤惠的母亲,可惜,陈谦怀最反感那等人前人后两幅面孔。
在家里端着贤惠,却能去别人家里说伤人的话,但若换成官宦家子女,比如朱凤先前在家里折腾,母亲何曾敢多说一句话?
到头来,不过是欺软怕硬之人。
所以对于母亲的掉泪,陈谦怀无动于衷。
“为了满足你们的需求,就要牺牲我的一辈子,母亲就不怕儿子一辈子寒心度过吗?”陈谦怀反问。
陈夫人擦泪的动作稍有缓慢,随即道:“世间女子千千万,哪一个不比那个好?你为何非要执着于那一个?”
陈谦怀也不解:“母亲能接受千千万个女子,为何就容不下她一个?”
陈夫人眼泪瞬间都没有了,“她不过一个商户女,如何配得上你的身份?”
“商户女怎么了?相貌和才情,她都有,哪一点比别人差了?再说那高门大户家的姑娘,娘又如何知道人家都是好的?旁的不说,就说先前朱凤给你们的教训还不够,非要娶一个祖宗回来折腾你们,你们就高兴了?”
提到朱凤,陈夫人表情有那么瞬间的险恶,但很快道:“那朱凤只不过是个例外,其他管家女子娘都细细看过,都是好的。”
陈谦怀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朱凤先前不也挺好,娘还曾夸过她贤惠呢。”
赐婚的时候,陈夫人可是说了朱凤很多好话。
陈夫人别儿子怼得一脸酱紫色。
当初的朱凤是好的,谁知道后来会变成那样,这事陈夫人理亏,无话可说。
陈谦怀也没有继续沟通下去的欲望,起身拿起刀子,临走前,又缓缓补充道:“我不会娶妻了,这辈子都不会,所以,你们也无需再为我的亲事费心,逼急了,我请战边关,永远不回家。”
他没办法改变家人的观念,也就没有权利给她幸福,既不能跟她在一起,娶妻之事也将变得毫无意义。
只要不成亲,他就可以一辈子把她放心底,哪怕不能在一起,心中也知足了。
陈夫人听了儿子这番话,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一下,扶住桌子才能稳住身形,急道:“休得胡说!哪有人不成亲的,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你不成家,咱们家可就断后了!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要成为千古罪人吗?”
陈谦怀仿佛没听到一般,直接走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陈夫人却急得追上去,又哪里跟得上陈谦怀步伐?
看着儿子如此无情无义的模样,陈夫人又急又怒又慌乱,唯恐儿子说的是真的,不,她知道儿子向来说到做到,他若真的一辈子不娶妻,那可怎么办才好?
有那么一瞬间,陈夫人心中的恐慌,让她产生一种让儿子娶林瑜的冲动。
至少,那样不会让陈家大房断后,她也对得起列祖列宗。
“方才少爷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许透露出去!倘若让我听到半点风声,决不轻饶!”
陈夫人立刻警告身后的奴仆。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她的罪过就大了。
希望儿子只是一时冲动,她再努力试试,万一有看对眼的,就万事大吉了,否则,只怕她得屈尊去林家走一趟。
与断后比起来,娶商户女似乎都变得能容忍起来。
然而此时陈夫人都忘了,是林瑜拒绝了陈谦怀的求婚。
否则,哪里需要她同意?直接请旨林瑜就可以嫁到陈家了。
却说慕容明月趴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吹着热茶,然后奄奄对楚胤道:“楚兄,你能不能想个法子把陈谦怀弄走?让他快点离开晋京城啊?”
陈谦怀跟林瑜的事情没成,这对慕容明月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他想再去林家做客就不能够了,因为总被陈谦怀拦截,那个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他丁点动静他都知道了,真是一个逮一个准。
晦气!
更晦气的是他打不过对方,唯有轻功胜一筹,留着逃跑用的。
楚胤没有功夫理会别人的儿女情长:“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事?”
慕容明月虽然不着调,也不至于不分场合不着调,听闻对方语气有点冷,立刻就言归正传了。
“我这几日不是被陈谦怀追着跑么?你也知道我这人武功虽然一般,但轻功还是一流的,有一次不小心跑到了一个禁地,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楚胤没接话。
慕容明月摸了摸鼻子,继续道:“是几个黑衣人,他们说,上次刺杀晋安侯没有成功,正好可以借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