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才出内阁楚逸寒一行人就被一个宫女拦了下来。
楚逸寒打量着眼前的宫女,她穿着的是一级大宫女服饰,霄月是不认得的,只当是楚逸寒认识的宫女。
“姑娘是哪个宫的?拦着我家主子有何事?”
出来说话的是四六。
宫女恭敬的行礼后抬起头,淡笑的说:“回殿下,奴婢是宣妃宫里的,奉宣妃的旨意来邀殿下及太子妃前往宣德殿用午膳。”
四六看了楚逸寒一眼,似在询问他的意思。
楚逸寒眯着眼想了下,这个宣妃是最老的那一批妃子里唯一剩下来的那个。也是和母后一同入宫的妃子。她向来都只是在幕后打理着后宫,从不与人交往,向来秉行的是我行我素的风格。今日找他们过去,这做的是哪门子的打算。
再看了一眼眼前的宫女,楚逸寒点了点头。
四六了然,客气的道:“那还有劳姑娘引路。”
宫女笑着点头应是。
就这样,一行人穿过御花园直抵后宫,霄月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的看后宫,上次来的时候太匆忙,是楚逸寒带的路,走的都是大殿,她还真没有走过这御花园的小道。
11月尾的御花园里种着耐寒的鳞菊,有枚红色的也有黄色的,还是大朵的白色的。一簇一簇的花,开的非常的漂亮。
霄月想着祭祀完了后,可以在华轩阁里也种些。
不等她想出完整的方案,宫女就提醒着她们到宣德宫了。
不同于坤宁宫的端庄,宣德宫看起来更有气势一些。就好比一线城市远不如二线城市接地气。
入到宫里,看着满院里的梅花,霄月心头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欢。因为泊罗的将军府里也有好几株梅花,她还记得,那是父亲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苗,两人一起种下的。父亲偏爱梅花,这是他唯一让她觉得是和他儒雅的外表相契合的爱好。就如所有人看到霄震天时的第一印象一样,怎么猜也猜不到,他会是一个上阵杀敌的镇国将军。
想着,霄月又惦记起霄震天来,最近想到父亲的次数特别的多,这让她总有种特别不安宁的感觉,好似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但是又想不到会发生什么事。
进到屋里,宣妃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的菜肴,这些菜并不是霄月平常在燕京吃到的种类,这些菜多为糕点,非常的精致。件件都像艺术品一样,让霄月看的目不暇接。
“见过宣妃娘娘。”
楚逸寒走在前边,所以并没有看到霄月的无礼举动,听到楚逸寒行礼,霄月这才突然回过神来,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立即弯下身子请安。
宣妃的目光从霄月入到殿里时,就不曾移开过视线。
端着随和而高雅的笑,宣妃从上殿走下来。
“太子、太子妃不必多礼。昨日就听闻你们今日要在宫中准备年末祭祀的事,想着刚好有些事宜要与你们商讨,所以一早就擅自让宫人在内阁那等着将你们请过来坐坐。月儿。”
说话间,宣妃从上殿走下来,一边引导着霄月和楚逸寒坐在桌边,一边让宫人准备膳食。
“不知宣妃娘娘有何事?”
楚逸寒比较能抓到她话中的重点,宣妃一笑道:“皇上说,今年的祭祀他就不过去了,由着你与太子妃去祭天,晚上则在宫中大摆宴席。”
楚逸寒拧着眉头,想着皇帝这样做的用意。
霄月则没将这些话听进去,而是一心在研究着桌上小喋子里的糕点,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就是有种发自内心的喜欢。
“太子妃喜欢这些凉糕?”
霄月下意识的点头,一脸欣喜的看着宣妃,宣妃被她可爱的样子逗乐了。
“先喝过汤,再吃会更美味。”
霄月一脸的惊奇,也不知道这些透明的像琥珀一样漂亮的糕点是怎么做出来的,特别是中间那些奇特的造型,就好像浮在水中一样,轻轻吹一吹,它还能随意的飘动,有些里边明明上一秒看着还是花苞,下一秒已经绽放成艳丽的花朵,神奇的像魔法一样。
月儿很快就端上了暖汤。
“殿下也不必多想,最几年东傲战乱之事烦扰的皇上不得安宁,身子早就不如当年。此次不去祭祀也是太医的意思,如此颠簸,伤了龙体是小,就怕有人在此时生出异心惹出大事才是大。殿下不必太过介怀。”
宣妃话语间,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执着汤勺,从一只黑色的灌子里舀出一种天蓝色的液体来,那液体中还漂着几朵粉白的小花。
汤入到瓷白的小碗中时竟慢慢的变成了淡淡的澄黄色,花则慢慢的溶解在汤汁中。
霄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食物,十分惊奇。
楚逸寒还在思考关宣妃说的话。一顿饭吃完以后,楚逸寒也没有多留,准备离去时,宣妃却让霄月留了下来。
霄月不知道这宣妃是什么意思,看了看楚逸寒,楚逸寒想了想,便点头。
说礼部的事他去协商就好,霄月在候着也好。
霄月就这么被丢在了宣德宫里。
宣妃看了看天色,正值中午。
打了个哈欠,拉着霄月就去小恬。
霄月对宣妃的印象极好,一方面记得上次在坤宁宫里时,她帮过自己,二是总感觉她身上有种自己渴望贴近的气息。
大殿的床榻上,霄月躺在宣妃的边上。嗅着属于她的淡淡花香。
“小月的母亲还在吗?”
霄月愣了下,想了想说:“应该还在吧。”
对于霄月的回答宣妃并没有太大的诧异感,接着说:“你见过她吗?”
霄月摇了摇头,很老实的回答:“没有。”
宣妃没有说话,心中有个很奇怪的想法,但是又不敢确定。
“霄月从小就是在泊罗长大的吗?”
霄月想了想说:“5岁时好像是在南国,后来才一直在泊罗的。”
宣妃沉吟,没有再说话。
霄月想了想她的问题,然后突然问:“娘娘是不是认识我娘?”
宣妃愣了一下,侧过身,看着霄月,摇了摇头说:“应该不认识。”
霄月有些失望,虽然她并没有想过有一天能见到自己的母,但是如果知道自己的娘亲还在世的话,其实也是一种蛮不错的感觉。想到霄震天离去那天对她说的话,她似乎能猜到,父亲是很爱母亲的。只是不得已才会和她分开的吧。
霄月很想插一手,但是知道,此时自己的事都还没有确定,哪里又有时间去插手长辈的事呢?
人生在世一辈子,总该是为自己活着才是。
“娘娘有孩子吗?”
霄月看着她的眼神很直白,宣妃摇了摇头说:“没有。”
这个答案让霄月很惊讶:“为什么?”
宣妃笑着移开了视线,目光漂远的看着屋顶说:“没有为什么。”
霄月仔细的想了下,后宫中的女人,如果没有一儿半女,在皇帝死后,好像是要殉葬的。想到这个,她一下子就慌乱了。
“娘娘生一个吧!”
宣妃不解的看着霄月问:“为什么?”
霄月拧着眉头说:“殉葬,应该不是什么好事。霄月觉得你应该活的更久一点比较好。”
宣妃高贵的五官流露出由心的笑,看着霄月说:“现在哪里是想生就能生的了的呢?不过,本宫倒可以认领。”
霄月不解的看着她。宣妃不再多话。
认领。奇货可居!
霄月想到了历史上有名的一个典故,传说皇始皇赢政的父亲,奇人,本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后来经由商人吕不韦的牵线,让无所出的皇孝文公的宠妃华阳夫人认领,最后得以继位。
宣妃莫不是打的这个主意?
霄月看着她,也不敢问,怕猜错。但是不问心里又总觉不踏实。
“不要想太多,睡醒再说。”
不同于霄月的不安稳,宣妃倒是很淡定。帮霄月将被子拉好。
两人慢慢的就沉入了梦乡。
柔柔软软的床榻十分舒适,霄月昨天夜里卷缩了一夜,睡的并不安稳,此时好不容易有个地方补眠,很快,更沉入了梦乡。
倒是宣妃并没有睡,察觉得霄月睡熟后,她单手撑着头,细细的打量起霄月来,看着那与记忆中那人三分相似的五官,微微蹙眉。
西凉的皇储。月沧澜寻了十年的皇储会不会是眼前的这个女娃呢?
呵,宣妃自嘲的一笑,就算是,这与自己又有何干?早在被逐出西凉时,她就与月氏再无瓜葛。她早已经不再是月沧夕,而只是北燕的宣妃凤宣兮而已。
闭上眼,将那些尘封的记忆再次丢入无底的深渊。
霄月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宣妃早已经起来,坐在屋中的书桌边敲着小算盘,见霄月醒来,掬着可亲的笑道:“醒了?”
“殿下呢?”
宣妃一愣,笑道:“殿下还没有过来,月儿已经去礼部候着了。只等他忙完,就过来接你。要再睡会吗?”
霄月摇了摇头,没有一点拘束的感觉,做什么都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