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醒言这两日来穷尽所能,也只不过才募集起了两百来人的队伍。而且其中近八成都是农夫,这里面真正打过仗的,能打仗的,也只不过就是最早跟随他的那几十名囚犯而已。
而绳城的守军至少有两千以上,并且个个都是真正的士兵。若再加上那些帮忙守城和加固城防的民兵,民夫,那么人数则至少在三四千以上。
牛柱敢向吴醒言保证去攻城门,不过就是在吹牛而已。他知道吴醒言没那么蠢,不可能去拿鸡蛋碰石头。所以既然他不可能去攻城门,那么说几句大话,在吴醒言面前表表忠心,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牛柱也很明白,他就是一名监牢里的囚犯而已,如果没有吴醒言,那么他到死为止,其身份都只会是一名囚犯。要想出名混出个人样来,他只能靠吴醒言,因为换作别人根本就不会搭理一个囚犯,更不会有人用他。
吴醒言是外来人,在本地根本就没有根基,这是牛柱的优势,因为醒言想要在本地办事,那就必须要依靠本地人。并且最早在吴醒言身边立功的人里面也有他,吴醒言现在这么缺人手,不用他用谁?所以他怎么可能舍得让自己死?
说了这么多,牛柱之前信誓旦旦的那些话,想必大家也都能明白了。牛柱对吴醒言的忠心是有得,但那也只是建立在二人之间有共同的利益上为起点的,吴醒言离了这些囚犯们办不成事,而这些囚犯没有吴醒言也只会是一滩烂泥。
“说的好!不愧是当初跟我一起断后的弟兄!有魄力!”
吴醒言听闻很是高兴,在随手咬了一口干粮之后,像是突然变傻了似的,继续说道:“等到了城门口他要是敢不开门,你就带人给我冲上去,你放心,出了事儿我担着!”
“啊!?”
牛柱眼睛瞪的几乎跟牛眼一样大,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吴醒言,就好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似的。
“你小子在这里给我充什么大个!?”
吴醒言看他这副尴尬模样,脸上的神情从一开始的笑脸逐渐变的狰狞起来,随即便压低声音教训道:“我要怎么做,还用不着你来教!仗有你打的,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你要是闲的没事干,就给我到前面探路去!”
“是…”
吴醒言看着对方落寂的神情与向前跑去的背影,神情逐渐变得有些阴冷。
吴氏一族祖上世代为官,长久的底蕴使得在家族内部一直流传着两本书。分为内外两篇,可以说是家族的的绝密。外篇详细阐述了官场的形式,与官场中的诸多忌讳,甚至连收受贿赂,行贿等都有着详细记载,可以说是千金难买的经验之谈。而内篇则详细说明了要如何为官,怎么样去跟自己的上司打交道,怎么样驾驭自己的下属,说白了就是怎么样去运用手中的权力。
权力这个词自打诞生起,就跟温柔没有任何关系。下属想要扳倒自己的上司,比登天还要难。而上官想要惩治自己的下属,简直比喝水还要容易。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一个手中有权,而另一个没权。
世上最愚蠢的人之一,就是那些手中有权而不用的人。
吴醒言骑在马上一边喝着水,一边仔细琢磨着书中的内容,但因为年纪的关系,加之这本书的确太过于黑暗,所以吴承嗣一直不太情愿让他看,导致吴醒言从始至终也没翻过几篇,而且看的也是囫囵吞枣,始终不连贯。
‘申鼎这个人必须除掉,留着他在后方威胁太大了…’
吴醒言在心中这么对自己说道。
启昱今天被自己缠的实在没招了,最后竟不惜动用自己的财产也要把申鼎给保下来,可见此人在对方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吴醒言瞧上的可不单单是申鼎一个人,更重要的是对方手中这数千守军,这相当于应国近三成的力量,并且绳城的位置又在石关的腹背,若是把这部分军权握在手中,那么启昱这回绝对是插翅难飞。
‘如果实在杀不了此人,不行就想办法把他弄走…’
吴醒言看着眼下这条官道,不禁打起了石关与绳城之间这段缓冲的主意。而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校尉大人,前面有个兵躺在地上不动了。”
说话的是牛柱,他刚刚被吴醒言赶到前面去探路,结果没走几步,便发现前方道路上躺着一个人,于是赶紧回来报告。
吴醒言抬头看了看附近,发现这里距离城池已经非常近了。便有些好奇的问道:“就他一个人吗?”
“就他一个,身上没看见有什么外伤,身体虽然是温的,但是已经没气了。”
牛柱这次回答的很干脆,几乎是想也不想便说了出来。
果然部队往前没走几步,吴醒言就看到了牛柱所说的那具尸体,真的是一处外伤也没有,就好像睡着了似的,静静的躺在路中间。
吴醒言有些好奇的跳下马,几步走上前去,众人看他过来,一旁打着灯笼的士兵立马把灯笼又往死尸边靠近了些,好方便他继续观瞧。
吴醒言看到尸体的第一眼,就有一种非常违和的感觉。虽然一时说不上来,但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死者身穿县兵的衣服,并且身上穿着战甲,年纪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也不知是患有什么急病,此前的面容显得很是痛苦,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胸膛,眼睛直勾勾的也不知死前在看着什么,就这么倒在路中间。
打仗死人不奇怪,但没有伤痕的死尸就很少见了。而且这里属于后方,附近根本就没有敌军,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有士兵横死在路上,而且怎么就他一个人?要知道士兵未经允许单独出营,被抓住后那可是要重罚的。
“这附近一定还有别人…而且他们绝对没有走远,立刻派人给我搜!”
吴醒言翻找了一下他的身上,在确定死者不是信使之后,立刻对手下人命令道:“他身上没有信件,说明还有其他随行人员,立刻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