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静慈她们担心有所不同,吴家…不,现在应该叫醒言了,他此时正在跟他新认的‘老爹’走在应国(旧时的崇国)一处县城里的甬道上。两人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地方正在打仗似的,这时正有说有笑,没心没肺的互相拌嘴。
“跟你说多少遍了!叫爹就行,你非得加个‘老’字,怎么?我很老吗?”吴岩手里拿着之前在伍贝村收罗到的那块破布,依旧没有放弃打算用这块布来做旗,并进行招摇撞骗的想法。
“这么叫不是显得亲切嘛~本来咱们长得就不像,我这么喊才能在外人面前显现出咱们之间‘深切’的关系…”很明显,醒言就是在借机捉弄他。每次喊他时都用‘老爹’这个词,以此来不断试探吴岩那根年近四十的敏感神经。
不得不说,其实在吴岩的努力强调下,还是有效果的。毕竟一开始的时候,醒言是用‘老头’这个称呼来喊他的。在吴岩的再三逼迫下,后来才改成了‘老爹’。
“奇怪,这街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吴家有些好奇,抬头看了看西边逐渐泛红的太阳,不解的向吴岩问道:“你们崇国人(为了照顾吴岩的心情,醒言故意把应国说成了崇国)还真够怪的,这太阳还没落山就休息了!?”
“你们妊国人才怪!”吴岩先是狠狠的回讽了醒言一句,璇儿继续说道:“不过是挺怪的,这么早街上就没人了…可能是咱们来的不巧,正好赶上这座城在执行宵禁(夜晚城内街上不允许有行人)吧!”
‘你们崇国人不怪!?我还没听说过在官道上不劫财专绑人的呢!’
在心中诽腹一句后,醒言回道:“不会这么巧吧!?刚刚进城的时候那些士兵也不提醒一句…对了,刚刚进城的时候,你交税(城门税,古代进城必须要缴纳)了吗?”
“没有…”经醒言这么一提醒,吴岩顿时回想起来,他们刚刚进城的时候,门口站岗的士兵像是没看见两人似的,对二人既不盘问也不登记,就这么直接让二人进了城。
“你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有点怪…”吴岩骚了一下脑袋,转身回顾了一下四周的街道,这才发现自打他们进城起,就没碰上一个行人。
“不说这个了,走了一天的路,这会儿又累又饿,今天咱们在哪吃?住哪?”醒言掂起一只脚,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小腿,向站在街口还在不断回顾的吴岩问道。
“……”
与之前二人的拌嘴形成了鲜明对比,吴岩此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神情紧张地来回观望,面对这醒言的问话像是没听到似得,看都没看他一眼。
看到吴岩这个态度,醒言有些恼怒,几步走到他跟前,在他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说道:“问你话呢!干嘛不做回答?别找了,这街上没人……你不会是又犯病了吧?这次想在街上再绑个儿子?我告诉你,你赶紧死了这条心吧!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而且这是城里,不是荒山野地,你要是真把人绑了,你跑都没处跑…哎呦…”
面对着醒言的喋喋不休,吴岩突然猛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地把他拖到了一旁的窄道里。
“你个老家伙…我身上还有伤…”
“闭嘴!”
吴岩赶忙呵止住醒言的叫喊,一脸紧张的对他说道:“咱们这次搞不好又遇上麻烦了,你看那边…”
听到吴岩的话,醒言有些不解,只得顺着吴岩指的方向悄悄看去。在街道的尽头拐角处,此时,有一对兵正缓缓地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老远就能听到官兵们的呵骂。
这一队士兵大约有十几个,分列成两排,中间夹杂着穿着布衣的百姓。带队的似乎是一位什长或者是伍长一类的小校,此时,他正扯着嗓子对中间的那群百姓呵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跟着队列走,谁要是敢跑,老子挑断他的脚筋!我说到做到!”
被夹杂在士兵中间的百姓,此时全都低着头,个个脸上如考丧妣,在士兵的催促下,如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老家伙…老爹,难道说你们崇国人真的有绑儿子的习惯?而且居然在城里也这么做!?”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醒言不禁低声喃喃自语般的向站在一旁的吴岩问道。
吴岩暗中给了他一个白眼,对他在这个时候竟然还开玩笑,感到有些不满。等那队士兵走远了,才对他回道:“唉…这些人都是被抓去强行服徭役的,真不知道最后能有几个活着回来。”
“服徭役?”醒言有些不解。
“就是被抓去强行当兵,而且他们在军队里也是干最苦最累的活,你看到这座县城里的城墙了吗?这就是服徭役的人修的。”吴岩向他解释道。
“这些士兵从哪抓来的?不会是真的在大街上随便找的吧?”醒言对这些人既是同情,也同时感到有些好奇。便又继续追问道。
“一般都是抽签,城里的我不知道,在村里都是由里正按照户籍的排列顺序,从每家每户抽人服徭役,有的人家倒霉,连续两轮抽中同一户的情况都有…”吴岩说着说着不禁叹了口气;“唉…至于有的时候实在抽不到所要人数,他们也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在大街上强行抓人。”
听到这里醒言不禁暗中吐了吐舌头,心想刚刚要不是自己这位老爹发现的早,现在搞不好他们两个也已经加入到刚才的队伍里去了。
其实醒言在任国的时候就已经在服徭役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按照户籍排列顺序,今年刚好是“吴家”服徭役,而且年龄也刚好够。只不过他有一位有钱有势的的父亲,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就分别往记同与还禄的府上送了一份重礼,结果两位“善解人意”的大人便派手下在监狱里随便找了个倒霉蛋就押送到妊国边境去替他吴家少爷修城墙了,而且至始至终,两人都没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