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觉得此人身上的才干值得冒险,用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能做成利主的事便是良臣,若是拿些手段来陷害主子,那便是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他就该死!”
“话虽如此,可咱们毕竟刚开始,就走险棋,合适吗?”
“合不合适只有用了才知道,学子书馆本就是走一步试一步,你瞧,外头不也挺好的。”
话毕,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窗外,主屋位于后院厢房二楼最中心的位子,一楼雅间是迎客的,二楼是主家住或是仓库。此时主屋窗户是敞开的,能够看清后院的一切,活计们来回奔跑的身影层出不穷,可见开张前的忙碌情况。
学子书馆前头跑堂的、收拾单间的、膳房、马厩的伙计前前后后雇了三十人不等,庞大的店面足以让三十几个伙计停不下来,再有一刻钟就该开业了,此时前门未开,偌大个牌匾裹着红布悬在大门上方,只待揭晓。
先前放出消息京都繁华的东街要有一家为天下学子而开的书馆,就叫‘学子书馆’,扬言只要是读书人敢来,学子书馆就免费供你读书,若是带有名牌的赶考学子前来,学子书馆不仅让你读书还免费供你常驻。
一时名声噪起,有不少人盯着这书馆何时开张,更是有从其他州县远道而来的学子,要一睹书馆的风范。今日开业,外头已堵满了人,且等着掀牌匾上红绸那刻。
不一会茶壶沸腾,沸出来的滚水流到下头火炉里,冒出滋滋的火烤声。
楚云京回神,将茶水倒入早就摆好的银杯,夏日滚水不好晾凉,且等一会才能畅饮。
此刻传来叩门声:“东家,一切就绪,吉时已到,可否开张?”
是顾昇来问。
“可!谨记切莫让一些捣乱的来砸场子,叫打手去门口站着,伙计盯紧些客人,坚决不许顺走带走我书馆的物件,我学子书馆虽是自行阅览群书,可谁要是损坏了,就要赔钱了!”
她简单的下着命令,这么大的一个新店开业未曾打着什么人物的名声,难免会有插科打诨的主来闹事,还需万事筹备着。
随着炮竹声响起,一声声叫好声传到后院,孙德眼巴巴的往窗外眺望着,可是隔着一座楼又能瞧见什么。
楚云京很是淡定,伴着外头的喧闹声,不紧不慢的收拾自己的茶具,将方才煮过的茶叶倒掉,换一种尝尝夹进去些新的黑茶,舀了一捎新水,又重新煮了起来。
煮茶用的水是院里的深井水,地上来的水源源不断,甘甜可口。
“这书馆一切布置都是你的功劳,在验工之日你这最辛苦的不能亲临,可是遗憾了?”她开口询问。
“说实话,是有一些,我这人向来喜欢邀功,这么多人都来欣赏这份成果,心中总是说不出的话......”
孙德有些陶醉,目光攀上雾色,话说出口就后悔了:“那....自然是娘娘的成果!”
他反应到快,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连忙补救。
楚云京并不计较,只轻笑:“本宫明白你的心意,你放心吧,时机成熟一切都能摆在明面上,你的功劳用不着别人夸奖,本宫知道你辛苦即可!”
“自然!娘娘是孙德的主子,孙德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娘娘给的,一定会珍惜万分!”
忽的,店内一阵喧闹,不像是人们说笑的声音,倒像是官差来了。
她心中一沉,终于还是来了,这世道做些买卖若身后无人撑腰,可是举步为艰啊!
放下手中的茶具,面色担忧的朝前楼望去。
孙德慌慌张张的:“娘娘您可听见了?”
她撇一眼孙德,示意住嘴,孙德立即不敢言语。
她们只静静的窥听前楼的动静。
“官爷....官爷来我书馆赏脸,不知官爷想要什么书呢?”顾昇卖着笑脸朝官差套近乎,朝伙计使眼色,让伙计去后院禀告东家。
“你这家店是做什么的?何人准许你们开的?”为首的官差腰间别刀,架势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自然自然,我们这小本书铺买卖,可是一早就去户部登记的。”
后院二人正抻着耳朵听官差的话,伙计来叩门禀报店内有官爷上门,楚云京低头沉思,良久朝孙德摇头。
“本东家知道了,你且先回去。”
得了孙德的话,伙计一路小跑回了店内,孙德明白也许自家娘娘是要试探一番顾昇。
店内顾昇朝官差揖礼,满脸恭敬的模样:“官爷,此处人多,咱们不如换个地说?”
那官差很上道,当即跟着顾昇去了无人处,这是要给好处了,这些官差惯会这招。
开业本十分顺畅,来的客人无不惊叹书馆的装潢新颖,亦有学子已登记造册要去雅间试试,不成想竟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顾昇无奈只能拿点好处给这些官差。
来到无人处,顾昇陪着笑脸说着好话:“哎哟官爷,您看咱们也是小本生意,都是登记造册的,您大发慈悲、高抬贵手,我也孝敬孝敬您,这事儿咱就算过去了可好?”
那官差接过顾昇掏出来的钱袋子,拿在手上一颠,满意的看向顾昇:“我这好说,你们这么大一家书馆,打着为学子免费提供住处的名声,你让人家客栈和书院还怎么干,免不了要有当官的要参你,小心些吧!”
得了好处,官差便带人走了,书馆里又恢复了喧闹声,顾昇留意那官差的话,抽空向主屋去了。
来后院二楼叩门:“东家,方才的官差已然打发走了,只是那官差提醒了一句话,说是咱们的书馆怕是要抢了书院和客栈的生意,东家觉得这可如何是好?”
她方才担忧的也是这一点,客栈还好,那些书院大多是和朝廷挂钩,她又该借谁的势来把此事摆平呢?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楚云京荣辱不惊的语气。
她筹措了一会:“你且放出信儿去,就说学子书馆是朝中权贵开的。我尚未想到什么好办法,先如此吧,时间长了谁还会去在乎一个书馆跟谁有关系。”
“是!水鲜那边的店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若娘娘有空过去看看?”
暂时找到解决的办法,她便没那么愁了,一杯茶下肚,确实是好茶!
“好!你谨记这些店面背后的东家都是你!”给予孙德一番信心。
书馆开业还算顺利,能把日子过成这样的王妃,天下少有。
她的麻烦事也不少,自那日在正国公府闹了那一顿之后,她对外就称正国公找的神医奏效,身子逐渐好了。
何文到会派遣活儿,她刚从书馆回来,司妤便来禀报,说是家中主母来了信儿,请王妃娘娘半月后去参加楚氏的赏冰宴。
还真会算计啊,半月后楚云京身子也能恢复的差不多,何文竟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她去报恩撑场面?还真是她的继母能做出的事。
安姑姑说家中炜弟到了岁数,左右要去相看一些高门的姑娘,何文办宴席多半是打的这个主意。这事楚云京拒不得,楚氏办的宴并且宣告天下请了自家的外嫁女,若不去难免被人猜忌她与侍郎府不合。
这个何氏,当真是人蠢又命傻好,一辈子都有贵人帮扶!
第二日她偷偷地去了海错店铺,刚进店面扑面而来的寒意沁人心脾,烈夏都能保证如此冰冷,这店就成了一半。
这个店面只有一楼和地下,地下是个大冰窖,从后院下去,后院打出一口深水井,与书馆的如出一辙。她下到冰窖中,冰块能保证多年不化,既能储存食物又能提供冰块,真是好物,运海物的伙计也都准备好,若要开业必须得提前三四日让伙计上路,才能保证有新鲜的海物。
她正在店里左右看着,钱观观匆匆忙忙的跑来,说何氏去了府里。
几人火急火燎往回赶,平日并无往来,何文突然拜访一定不是好事,以何文的脾性等久了怕是要闹的。
回到府从小门偷着进去,她最近也没少偷着办事,天天走后门仿佛习惯了一般,好在有安姑姑陪着聊天,她二人在前厅有说有笑的,安姑姑称我在内室熏艾灸得多一会才能出来见客,何文到爽快满口说着身子要紧她可多等会的话。
进了内室司妤拿着点燃的艾草在她身边熏着,她换上平时穿的一身珍珠色锦丝内衬,外头披上薄锦斗篷,随意在唇上抹一些淡色唇脂,装出病态羸弱的模样。
由司妤搀扶着,一步一艰难的走出内室,出来后瞟了一眼何文,正哈哈大笑,她想这是说了什么竟能高兴成这样!
何文闻声探去,只见楚云京整个人都黯淡无光,目光汪着些许泪水,小脸蜡黄。何文内心欣喜,这小贱人也有这一天,让你耀武扬威活该被人欺负。
她装模作样的站起身,满脸愁容,扯起袖子就要擦眼泪,囫囵的行了一礼,当即扬声道:“哎哟喂!怎么好好一个人儿竟成了这般模样,这才嫁过来几日啊!才刚满三月,我的天亲啊!真是做了孽了!”
何文掐了一把手指,估摸日子,大巴掌重重的拍在大腿上,安姑姑见状忙紧去扶她。
“夫人莫伤心了,这几日好多了,您是没见刚从国公府出来那日,咱们姑娘人都不像了!”安姑姑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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