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五日就是七夕了,那就七月初七开张!到时你不用出面,你只用坐镇幕后做东家,从前在楚家有不少人知道你,尽量不要让外人知道这书铺与你我有关系,至于这掌柜吗....我在斟酌斟酌。”
写完钱观观将笔自觉地去涮洗,孙德答应着收了字递给身后的伙计,伙计当即跑去做匾。
她还想转着看看自己的店面,于是几人前前后后说着话。
“本宫也不指望这书馆能赚钱,凡是进来读书的人一概不收钱,但是若要将里头的东西带出去也是要收钱了,平常人来住的要收钱。拿着赶考名牌来的无论是读书、借住的一概不收钱,但有一样不可将我书馆的置办带出去,也可以利用各家名牌登记造册的借阅,一日一本书五个铜子,借阅时先拿出要借多少天的银钱,若到了日子不归还,就叫人上门去要。若有寒门学子来的,咱们还可适当资助。海错店那头你也别疏忽了,你堂弟我瞧着也是个利索的,你举荐他过去确实能省不少力,但你务必处处亲自过一遍,我寻摸那边做起来再开个酒楼之类的,可千万盯好了,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小的都记下了。”
孙德弯着身子,拿纸笔记着书馆一条条的规矩,回头好给伙计讲。
左右看着又交代一些东西,眼看日头西斜到了未时末了,午饭是一口未进,两个丫头看在心里不敢吱声,只偷偷嘱咐给伙计去膳房说一声准备些膳食,好在膳房都完善了,她今日便能尝到书馆的热菜。
回家后就派了伏枫去打听顾昇的身世,并将顾昇的画像亲自描了出来,叫伏枫去他老家询问。若真如顾昇所言,他家里的都将他轰的干净,索性让伏枫拱了把火,说是顾昇在京都得罪了权贵,现在正四处逮捕他,量谁都不敢说假话。
正国公府来了消息,怀王当着数十官员及家眷的面,毫不心软的让杜家女和郑公子血染正国公家的满月宴,打了百十杖,活活让人在后院断了气,杜家和郑家的去了只见着了血肉模糊分不清是人是鬼的尸体,在场的女眷吓晕了不少,多数是被自己家的抬回去的。
二小姐亲眼看着自己的夫婿被打死,当场吓疯了,郝氏给郑家送去和离书,要让两人和离,老匹夫当真会撇清自己,知道郑公子犯得是谋反的罪,难免牵连家室,此番和离后郑家再被发落就牵连不到国公府,她终于知道正国公的人脉就是这么被堵死的,只懂得明哲保身。
郑家官微御史中丞属正五品,原本就是两个孩子暗通款曲,二小姐是庶出,当初看上郑家公子死活要嫁,正国公觉得郑氏配不上他家,二小姐竟跟郑公子光天化日做了不可言喻的事儿,回头就拉着郑公子威胁她爹,气的正国公当即要打死二人,生米煮已成熟饭,国公夫人说了好话,正国公在不愿也只能闭着眼应下,本就不喜欢郑家,如此更能甩开这个不满意的亲事。
这次正国公家里可是又摊上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他先前失势,三品以上的官员以及侯爵以上的,几乎都未去他府吃满月酒,一是为了避嫌二是有的跟他家向来不对付,有的碍着面子遣自家女眷去的,比如楚氏。
杜、郑两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连累家中还让敛了尸身已是大恩,所以都不敢声张。
霍家没有出面,杜氏女总是无事生非,霍家早有不满,此番也随了意,全当肃清门风了。杜淑妃在宫里得了消息,当即卸了钗环去昭元殿跪着要为自己的侄女要说法,圣上把她发落回去禁足,宫中只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偏杜淑妃蠢非要挑明。
楚云京想着做戏要做全套,既然都想糊里糊涂的把这事揭过去,她偏要闹大些,不管是怀王还是宫中都无法遮掩。
当晚祁王府也传出消息,王妃回来就病了,遣了下人躲在屋子啼哭,后又频频咳血,传了太医说是郁结于心,这消息一经放出,百姓都心照不宣的想着是在国公府被气得。
过了两日祁王妃的病愈来愈重,已然是起不了炕,传言说是要油尽灯枯,正国公是名医、名药的往祁王府送。
这时楚家出面了,那日行刑何氏和乔氏躲进了屋内,不敢出去看,只能听见惨叫和嚎哭,幸好躲了起来,否则这两个妇人也要被吓疯不可。回去后乔氏给何氏出的主意,让她任着性子尽管去闹。
楚云京那继母向来会撒泼耍皮,在府里嚎‘自己那命苦的女儿让人欺负了,楚氏百年的名望比不了人家连襟的家戚’,她是真敢说啊!楚云京都捏把汗。何氏又派人送了口棺材到祁王府门口摆着,吓得楚易要休妻,堂堂祁王府门楣之下竖口棺材,又闹得楚家妻离女儿命垂的,尽管谁想遮掩都遮不过去了。
何氏怎么敢这么不怕惹祸的口无遮拦,这要从她祖上说起,何氏单名一个文字,何文的爷爷是先祖皇帝时期的老太师,老太师一生清廉名震朝野,只可惜不曾留后,待老太师晚年,先祖皇帝体恤一生劳苦功高,将何老太师南阳老家一个侄子一家寄养过来。
这位侄子就是何文的父亲,何文一家走了狗屎运过来继承何老太师的衣钵和荣誉,先祖皇帝更是下过旨,给何氏子孙免死令,奈何后来多年何氏在没有出过像老太师一样的重臣,如今在京都的何氏不过只有免死金牌和先祖的积蓄。
何文自幼蠢笨粗鄙,也读过书,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文就是如此,天性是无法更改的,幼时经常被嘲笑污蔑老太师的门风,所以才被当做继室嫁出去。
圣上其实是不满正国公的,本但是碍着皇后面子想不再提这件事,对何文的所作所为也不能动怒,如今的圣上虽表面无为所动,可心里确实烦闷,外加着百姓议论,朝臣频频上奏参正国公府,正国公因儿女的两件事早已臭名昭着。
皇后实在顶不住压力,亲自罚了自己的两个甥女,命她二人剃发出家,为她们造的孽赎一辈子罪,为祁王妃祈福,又罚正国公夫人教子无方、教女无度,夺了她的诰命之身。
正国公夫人情急之下也病倒了,一家子死的死、罚的罚,他们这一代算是跌倒了谷底。
郝氏正国公这个公爵是开国皇帝赐的,郝氏的先祖是良臣,是开国皇帝的左膀右臂,一共出过两位皇后、一位丞相,奈何继承人没选好,到了这一代,虽然继承了公爵和荣耀,郝氏女又母凭子贵出了位皇后,没准还能出位留着郝氏血液的皇帝。
可郝氏这一代的荣耀像是要到头了一般,皇后软弱被人压着,正国公的路总是不顺,为人也不坦荡,几人只能盼着秦昀能够争气,重振郝氏荣光。
这事算过去了,只是她又惹了一屁股的仇家,她正在家里筹谋着该如何在这堆仇家里活下去呢,她家王爷来了信儿,她满腹疑狐,以为是写信来骂她的,跟他爹骂何氏蠢一样。
岂料打开书信后只有四个大字‘安心!有我!’
她不可置信,这是情书吗?
若不是有落款,她可不信这是自家那素未谋面的夫君写来的。
叫来肃华和伏枫辨认字迹,又问二人王爷这是何意,确实不可思议。
不过,等她平静之后想清楚了,这是大腿给自己撑腰呢。
今日是七夕,到了学子书馆开业的日子。
她还是选了顾昇做掌柜,两日前伏枫就把消息带回来了,顾昇爹娘是被害死的无疑,但他爹也干过许多搜刮民脂民膏的龌龊事,可谓是害人之人终有被害之日。他自己是被李老三骗着去的赌局,没想到李老三竟是赌局的托,将顾昇骗的一干二净。
那些高门公子得知顾昇去赌之后都不在与他往来,家回不去、功名考不上,还欠了赌局许多债,只能来做工,正巧被当时的老掌柜看中其弄虚作假的才能。
跟着老掌柜被遣之后,没有了活计,还日日被李老三追-债打骂,若不是那日碰上楚云京也许他就会被活活打死。
不可否认的是顾昇这人既有头脑又有才干,所以她有信心将这人收服,更不允许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什么歪心思。
她甚至毫不吝啬的告诉顾昇:“我向来惜真正的才,你把你那些手段都收了,我学子书馆本就是为天下学子而开,你做好你的活计,亦可随意阅览群书,日后是考取功名封侯拜相,还是走回老路,都靠你自己的本事。”
顾昇如再生父母一般拜谢楚云京,并发誓终身效忠。
她早早的就来了书馆,和孙德在后院东家主屋里饮茶,室内构建低奢,冬天是暖阁、夏天是惬惬凉意,看来海错店冰窖制冰的手段孙德没少用在书馆,饮茶的整套银具是她喜欢的,茶柜中的茶也是一应俱全,孙德这些天走南跑北的找书,也找了不少茶来孝敬。
二人一主位一客位,相对的坐在茶桌两侧,矮桌靠窗的那侧摆着一支吊式铜炉熏香,飘出阵阵细烟。她将蓄水的银壶置于茶炉之上,这银壶精致小巧,周身是火焰的纹路,手柄上镶的青石,不至于烫手。
她往茶罐里夹着适量的茶叶,往银壶送:“顾昇这个人还是要盯着些。”
“娘娘既不放心为何还要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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