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应了皇后的名,怕是正国公一百个瞧不上这位默默无名的王妃,楚氏和正国公素来没有什么交情,祁王亦是,正国公向来势利得很,只会面上过得去,压根不会这么给她这么大的面子。
正国公的大公子客套的恭维着:“娘娘肯赏脸我儿生辰宴,我儿定能长命无灾。”
她轻笑,从容淡定的开口:“令公子有福气定能长命百岁,母后染了病气,若不是怕给小公子带来晦气,可是说什么都要亲自来的。”
正国公神情落寞,低头朝皇宫方向拱手:“皇后娘娘大恩,还望王妃娘娘替老夫带话,府里一切安好,劳娘娘挂怀,还望保重身体。”
正国公深知如今在圣上那失了宠,皇后不来也是这个原因,如今也只有想方设法的再求圣上的信任。
三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正国公就引着楚云京进了内院,内院里里外外的围满了贵人命妇,见她到来,全朝她做礼。
京中早就传开,皇后钦点了祁王妃来正国公府贺礼,谁都不敢怠慢。她从不参与什么王侯家的宴席,一直是京中贵妇们口中的谈资,说她小家子气不敢出来见人之类的话,这群贵妇一半是来看她的,都好奇这个祁王妃是什么样的人,是否如传言一般不敢出门见人,今日又要起笑话了。
她也深知这些荣誉都是皇后给的,所以她必须拿出与之相匹配的气场才行。这一战就是要让那些看热闹的都闭嘴,从今往后传言都是说她有多好的。
刚踏足内院就吃了礼,她正直着身子站在廊上,周身散发的气场,宛如天上下来的仙人降临此处一般,她面上噙了个淡淡的笑,双手做兰花状朝两侧打开,虚扶各位行礼之人:“各位大人家的快快请起,今日本宫是来替母后向正国公嫡孙赐满月礼。”
随后安姑姑打开贺礼折子提亮嗓子挨个念着,身后端着礼盘的侍女往正国公府的下人手里送,这些下人是早就安排好等着接赏赐的。
“皇后娘娘赏赐:如意金项圈长命锁一支、福禄寿金碗箸勺一套、吉祥玉如意一对、如意金手镯一对、如意金脚镯一对、翡翠貔貅坠一对、金不换镶玉文房四宝一套、吉祥如意宝剑一柄、百福金玉镯一套......”
足足上了二十多个侍从,人群中早就让出一条侍女行走的路,众人无不是看着赏赐惊讶的,这场面很是少见。再往后是楚云京的礼,也一齐送了进去。
正国公夫妇脸上全是笑意,赏赐送完,几人跪下谢礼:“老夫携夫人以及长子及内眷谢皇后娘娘大恩大德,祝皇上、皇后万寿无疆!”
这么一顿赏赐给足了正国公的面子,也是给他前段时间备受冷落的安慰,此番怕是那些对他不好的谣言不攻自破了,正国公自然是感恩戴德。
她压下身子,将正国公和夫人扶起:“国公大人快快请起,您的心意本宫定带给父皇母后。今日客多,咱们一家人不用刻意招呼,二位快去忙罢。”
正国公命人将赏赐摆在早就备好的台子上,周边守着下人,以视对圣上的尊敬和自己的地位。他又向夫人交代了什么,就去了前厅招呼男客,男客是看着这些赏赐进去的,待正国公出来后都换了一副攀附的嘴脸。
楚云京谢绝了正国公夫人的引领,让正国公夫人去接待别的客。
她走到人群中,花团锦簇,她依旧在人群中闪光,如今这些贵妇眼中都是敬佩。
前头亭子里怀王妃宁若水正没好气的坐在那,周边也围着一些年轻的妇人和贵女,楚云京远远瞧见她,依照规矩应该去向她行礼。
怀王府向来跟正国公府走的近,宁若水早就来了,今日的宴席她也参与置办了,这些贵妇没有向对楚云京一般对她,她自然没好气,皇后本该把这个送赏的事交给她,可不知怎么竟给了一直躲在府里的楚云京,妯娌之间最怕婆婆有偏有向,更何况是金尊玉贵的王妃们,她就在远处冷冷的瞧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风头都被楚云京出尽了,而她却在这凉亭内备受冷落,这让一向众星捧月的宁若水难以接受,心里拱着火。
瞧着宁若水脸色不好,她身边的年轻贵妇们也一脸怨气的盯着楚云京。这些贵妇人都是和宁若水一同长大的,她是从小金尊玉贵的养在京都的贵女,自然和其他的贵女做朋友,楚云京来这种地方可谓是人生地不熟。
这些贵女也都嫁的不错,成了大臣家的贵妇,但谁都不如宁若水,成了高高在上的怀王妃,一个个紧着巴结,其中不乏有正国公已出嫁的两个女儿。
左侧紫衣华服正国公的大女儿开口:“哼,不过是在永州养了十几年的野丫头,插上鸡毛真当自个是凤凰了。”
“她可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种席面,早有传言说她是家雀儿,只敢在她祁王府里飞,出了门就要吓死,怎么今日倒飞出来了?”面对宁若水的一个身着青衣华服的妇人,她是鸿胪寺少卿庶女,刑部尚书的儿媳。
“她也配替姑母出面?一定是在姑母面前说了什么,才抢了嫂嫂您的风头,姑母一向心善,自是受不得有心之人的妖言。”右侧水墨长袖衫女子开口,这是正国公的二女。
“前有一个蠢笨的太子妃,后有一个别有心思的祁王妃,我这些娣姒呀全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宁若水食指摩擦着茶杯,阴阳怪气的语气。
宁若水今日穿的很是华贵,一身鹅黄的轻云纱,绣着大朵的牡丹,牡丹只供皇室入绣,她出席大场合总爱穿绣有牡丹纹的,彰显她的地位。头上的钗环也是一整套的,从梳篦、花钗、雀步摇再到颈上的项圈都是金镶玛瑙的,十足彰显她的身份。
正国公二女不过脑子的贬低她人去谄媚宁若水:“嫂嫂才是中宫皇后的儿媳妇,什么门户出身的,她们这种的给嫂嫂提鞋都不配!”
“满京都的贵妇人谁又认识她,当真觉得自己是王妃别人就得给她面子吗,今日就叫咱们挫挫她的威风,让她知道知道这京都有没有她做威的份!”从后方走进来一个嫣红色华服的妇人,雍容华贵满脸傲娇,扬着音量,丝毫不怕别人听到。
这女子是杜中书令的二女,杜淑妃的侄女,是禁军副将的正妻,同样与宁若水沆瀣一气。这女子同楚云京的仇,应该要从她那与祁王有段未挑明的婚事说起,她对楚云京应当是更恨的。
此时不明所以的楚云京走了过来,女人的直觉,她感到这群妇人对她带着敌意,不动声色的装出亲切向宁若水问好:“皇嫂安好,姒妇许久不见皇嫂了。”
按规矩平辈之间应互行平礼,她向宁若水问好后,宁若水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一脸怨恨的睨着她,下定决心要落她面子。
不等宁若水开口,杜氏先摇曳着走了过来,一脸嘲讽的开口:“哟!这不是祁王妃娘娘吗,妾身见过娘娘,娘娘今日若不来,这要是在大街上碰见,妾身还不知道您是哪位呢?”
她自然不知道这位夹枪带棒的妇人是谁,此刻内心已经冷到极点。
她不是不知道外头的传言也想乘此机会立立威,需要这几个人在说出些过分的话才好发落。
扯出假笑:“确实不知道你是哪位,不如你自报家名,让本宫认识认识?”
杜氏扬着脸,自豪道:“妾身的姑母是杜淑妃,您这回知道妾身是谁了吧,用不用妾身将在座的姊妹都引给娘娘介绍,好让娘娘也不至于成个睁眼瞎。”
杜氏说完几个少妇哄笑,个个还沾沾自喜的模样,殊不知将要大难临头。
又是杜氏,杜氏的女儿还真是阴魂不散,明里暗里给她难堪,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杜淑妃在宫里和皇后不对付,到了外边,她的侄女居然和宁若水穿一条裤子,真是有意思。杜氏的一个女儿罢了,杜淑妃她动不了,杜氏的女儿她还动不了?
正国公的二女应和着:“娘娘怕是在笼子里待久了罢,今日是何日呀?娘娘可还记得?”
“腌臜晦气,你个乡野来的摆谱还摆到我国公府了?”正国公的大女儿应声。
“放肆!”荟嬷嬷怒斥。
荟嬷嬷身为宫中女官,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官家妇人也能口出讳言,敢不敬皇室,荟嬷嬷一定不能饶了她们,只是几人根本不认得跟在楚云京身边老嬷嬷是谁。
全场的贵妇都噤了声,眼巴巴的看热闹,也有朝这几人使眼色的,虽说楚云京没有实权,可她毕竟是王妃,还是应了皇后的旨来的,谁敢这么得罪。也有人认为楚云京不敢当众发作,此番一定会吃瘪。
宁若水不言语,此刻落了楚云京的面子她很是得意,脸上带着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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