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你就盯着书铺吧,务必记住我提出的那几点,我还是信任你的,我先好好在府里养几天,你哪有不清楚的再来问我,记住一定不能声张,不可打着我和祁王府的名号,也不能打着楚氏,明白没有?”
她三令五申,生怕在这个节骨眼又出差错。
孙德低下头,十指搭着揖了一礼,郑重答应,随后就退了出去。
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这个昨日要跟她共度云雨的红楼姑娘有些眼熟。
猛然!她想起那日去老宅拜访时云间来二楼投下来的目光!就是这位红楼!当天那女子妆容并不妖艳,眼神中带有哀愁。看来与这位红楼姑娘缘分还不浅呐!
楚云京在王府的日子过的确实还算舒心,即使府里有耳目盯着自己,还是能想出办法做些偷摸的事,毕竟在这没人压着她,她是王府里最大的,谁见了都得叫声娘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那些无缘由的争斗,若真是怀王要杀她,她是不是在无知的情况下卷入一些朝堂上的争斗?
她想不通,只是心里后怕,还好祁王府算是安全,无时无刻都有护卫守护着自己,若不是伏枫救她,恐怕早就死在云间来了,一定要好好对待这些护卫,她是个有仇必报有恩必谢的人,哪怕他们听命于祁王,但是关键时刻能救她的命,这就值得感激。
于是一连数日都不曾出府,找了一箩筐的好东西,折腾了整整一天,把府里大到肃华、伏枫、司妤、孟管家、安姑姑等,小到倒夜桶的老头子、厨房择菜的大娘,一人备了一份厚厚的礼,每份都不同,大大小小的赏赐约莫有千数份。
她这个人,表面看起来不苟言笑,让人心生畏惧,其实内心还是懂得疼人的,只是缺于表达,毕竟自己曾经受过错待,吃过受冷落的苦。她确实不太会对人好,与人和善的模样多数都是装出来,也不太会有情感上的反馈,但是拿一些身外之物总是不会出错。
把赏赐分了下去,下人们得了赏赐,主屋外来了好几批朝屋子磕头的,都来无声的感激她的大恩,这些东西于她来说不值一提,但是于那些平民仆役来说就是天大的恩赐。她摆摆手,朝孟管家吩咐不准再来磕头,这才停了。
她又把肃华和伏枫单独叫来,问他俩有什么愿望,是否想娶妻?是否要置办房产?是否有老人要赡养等等.....
说到娶妻,肃华和司妤两人之间的小火花可是不断摩擦,楚云京后来问司妤那晚去送饭都发生了什么,司妤强装着镇定说‘奴婢只是去给肃华将军送了些吃的,随后伺候将军用膳,并无什么其他的事情,再就是听说云间来爆炸,将军饭都没吃完,急急牵了马就要出门。’
她又问可说了什么话?司妤答没有,什么都没说。
这两人都闷了些,不善表达,楚云京也不刻意撮合,毕竟肃华身份不同,不宜娶妻。
无家人、不需要产业、连娶妻都不要,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寡欲之人。
二人解释到,自己无父无母从小被收养训练成暗卫,一生只能听命于主人,随时为主人赴死,所以也不必楚云京费尽心思的弥补,无论有没有这些虚物都会誓死保护她。
自那日云间来爆炸已过去两月有余,其中被炸死的二十来位大封官员与豪绅,其中有两位是朝中的巩固之臣,还有正国公的四公子,这件事成了震惊朝野的大事,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圣上大怒命彻查此事。
幸亏那日楚云京没死在云间来,否则堂堂王妃假扮男装混迹云间来还被炸死的消息,怕是让整个皇室和楚家都丢尽脸面,她可就成了身后名声狼藉一片了。死在云间来的那些官员如今的名声也不好听,其中多数家眷都是草草下葬,唯有正国公不甘幼子无辜被炸死,在陛下面前声讨要个说法。
大理寺查了月余才查出是北樾暗探做下的,响彻世界各地的云间来是大封贵族常去的地方,于是北樾想在此处动手,意在尽可能多的杀死大封朝臣。也不知是不是朝廷故意给的说辞,反正这个结果无人敢质疑,杀了云间来几位管事的,将云间来的姑娘全数发落到教坊司,这事也算是翻篇了。
至于正国公,也只能压着内心的不满,怎么说都是他儿子留恋瓦舍,命不好无辜被炸死,本就名声不好,还非要为那不争气的儿子讨说法,实在是糊涂至极,圣上虽不说什么,但是近日也是有打压他的意思。
楚云京也在王府龟缩了两个多月,除了偶尔传传书信、听听孙德汇报书铺装饰的进展,也就只是在后院赏赏花、钓钓鱼,闲来无事在做个画、绣个花。
前段时间她又琢磨了新生意,她打听到之前云间来运海错的法子,新鲜的海错往往在稀有的节气难运到京都,这样一来成本就十分高,即便街市上有卖的也是价格高昂,对于平民来说就是天价,所以有些百姓只吃一些当地的水产,或是买一些边角料的海错。
于是她一拍脑门又把孙德招呼来,她要从海边运鲜的海物,她要把其他的铺子改掉,把地下弄出储冰室来,在冰室下方挖出深井,用来循环制冰,从而冰冻一些海错。
至于新鲜的,那就从海上打捞上来之后,带着海水直接往京都运,其中要勤换水,保证海错鲜活,回来后养在深井水里,放适量的海盐,这样海物可多存货些时日。多雇几波运海物的伙计,这样就能保证每日都有新鲜的海物,至于那些卖不出去的,就可冷冻到冰窖中。
她让孙德抓紧置办新的铺子,找了一波伙计按照她的办法先去最近的海边去试,这条通道不是那么好打通的,于是高价找了当地的官员,这才说通让自家的伙计运海错。
第一批来回用了三日,伙计赶得太快,回来后海错在路上晃死了不少,当初她回京都就是被这般晃得头晕脑胀。
她又试了两次,还算不错,她看着巨大的储物木罐里活蹦乱跳的活物十分欣慰。她又开始计算成本,在京都这买卖可算是头一家,即便其他人想做恐怕也没有这份密集的筹备,所以她暂时不怕被抄袭,其他一些酒楼卖的海错可是不便宜,她可以折合市价供给一些酒楼,这样就比酒楼去其他地方进货要稍许便宜,再就是卖给寻常百姓的价格。
最后她选出一个即比市场价廉一些又能大大赚出比成本高许多的价格,只要自己的运输环节不出错,这买卖就十足的稳健了。
这边她正紧锣密鼓的筹备着自己即将开张的生意,另一边正国公的大公子喜得嫡子,要在家中办宴,往往这些事都是备一份厚礼由孟管家送去,她从不出面,本想着这次也是如此,没想到宫中一份皇后懿旨下来,意思是:本该皇后亲自去给正国公府祝礼,不巧皇后病了,命祁王妃替皇后去正国公府祝贺。
她想正国公这么大的脸面吗?竟也能让皇后娘娘亲自恩降?后来一想正国公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哥哥,这就明了了。眼下恐怕圣上正有打压正国公的意思,皇后娘娘自然清楚,不易露面。
这正国公老糊涂不是一日两日了,前脚四儿子刚死,他闹着给一个庶子要说法,后脚大儿子成婚十数年终于有了嫡子,他又要办百日宴,一丧一喜这般紧密本就是忌讳的事。
其实于规矩这事本该怀王府出面才是,轮不到她祁王府出面,她不解。成婚那日正国公与夫人是在场的,可惜她不认得哪位是,既然是皇后下的懿旨,总不能推脱。
到了正国公嫡孙满月宴这日,她用完早膳后就开始梳妆,司妤伺候梳头,她百无聊赖的拿起皇后那日送来的礼单查看,翻着足足两页的礼折子,她感叹赏赐之丰厚。
她挑了一件云母纱云鹤挑丝长袖衫,项带与衣衫相称的金镶玉璎珞项圈,一对和田玉水滴状玉耳环,簪了一套玉花冠。
首饰打眼,头饰就可简约一些,又挑了一直红宝石金戒指戴上左手食指,双腕上是出嫁时祖母给的一双手头极透的碧玉镯,与腰间玉佩像是一套。
穿戴的贵气十足,她本不想带上护卫,可是出席这种宴席不带不合适,于是荟嬷嬷、安姑姑、司妤、钱观观以及二十余个丫头,荟嬷嬷是宫里下旨那天跟着来的。外加肃华和二十余个兵士,一顿折腾竟到了巳时四刻,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坐上香车,一路浩浩荡荡的往正国公府去。
走了两刻钟就到了正国公府,马车停在正国公大门口,她来的不算早,客几乎都进的差不多了,正国公与他长子一早就得了通传祁王妃代皇后贺礼,于是一直在门口接待着。
见她的车浩浩荡荡的到来,正国公二人紧忙上前恭候。
她被司妤掺着出了下了马车,喜气的勾勾唇角:“恭喜正国公喜得嫡孙,恭喜公子!”
肃华以及一众护卫在外候着,她带着奴婢们进去。
二人齐声行礼:“恭迎祁王妃娘娘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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