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耳麦里终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说话很慢,语气闲适:“给你注射了一些特别的东西,你放松下来就没有那么难受,当然,你说谎的时候可能会更不舒服。”
王熙河即便意识还不清楚也应该知道在这一片黑暗中只能听从对方的指令,而且确实当王熙河放松一点的时候身体便没有那么难受了。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呢,整个人好像都有点失重,明明就在地面上却有点站不住脚,脑子里一思考的时候就全身都发疼,那种深入骨髓地痛感让王熙河觉得十分难受。王熙河仰头枕着靠椅,额前的头发早就被汗水浸湿了,身体忍不住发抖,虽说是稍微轻松了一点,可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
也紧紧是紧张,并不会觉得害怕,这也让王熙河觉得奇怪,跟这帮所谓的坏人呆在一起竟然比跟关雪呆在一起还要更放松一些,或许是有了底气,也或许可以说一种表示安全感的预感吗?
空气有淡淡的铁锈味,陈年的铁锈味,不太重大概是被晾过的,王熙河开始推断这里有没有可能是演习岛的某一个地方,身体因为刚刚发过汗所以并不觉得冷,腕上的手表还在,不过信号可能已经被切断了,否则的话也不会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文理他们也没过来。
王熙河又动了动手腕,动弹不得,对方用扎带把他的手腕跟扶手绑在了一点,手腕稍稍用力感觉到硬木的材质,加上刚刚挪动椅子都能判断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木椅子,如果真的是要从他身上套话的大概不会只准备一个简单的木椅子。这让王熙河更加肯定现在就在演习岛中了。
“你们总教官叫什么名字?”那道悠闲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伴随着说话的声音里还有人轻轻敲着桌面。
如果是敌人到了他们的地盘上会这么轻松又闲适吗?
王熙河的样子很明显就是沉稳下来了,不单单是王熙河自己发现了,就连其他人也发现了,他们能清楚地听到王熙河的呼吸声从沉稳换成了几乎无声,很大程度上王熙河在用意识判断周围的环境,这里足够黑暗,但是王熙河头上的头套并没有被拿下来,他还不能思考,因为一思考好像痛意就会从脑仁中间慢慢散开。
注射给王熙河的东西在很大程度上只为了防止王熙河说谎,因为在说谎的时候需要思考,这个时候的思考就会痛不欲生,而正常情况下的思考或许只能产生轻度影响。
王熙河不回应对方的问题,脑子里展现出来的时候这片地图,当他发现顾明睿、喻景东、江南和文理都能轻而易举说出地图上的任何一处位置时,他就开始也刻意让自己关注地图了。
跟着他们的时候会发现他们几个每个人看地图的方式都不太一样,狙击手先观察高地,冲锋兵先观察房区近点的反斜坡,指挥兵会先观察房区和路线,医疗兵好像只是随便看看却是把地图记得最清楚的人,王熙河是佩服他们的,也知道跟一帮优秀的人呆在一起带给他的只会是成长。
“把他腕子上割道口子。”前面不远处又传来一道声音,当一个人的视线被挡住的时候,往往听觉就会变得更加敏锐,王熙河轻轻闭着眼睛,刻意不去思考然后把手腕朝下压着椅子。右侧传来走路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踏出来的声音像是踩在某种金属上一样。
王熙河不敢过度活动自己的大脑,他甚至不敢直立坐着,因为枕上椅背上的时候还会有一种意识被分离的错别,不至于让身体的感知那么敏锐。
粗糙的手指毫不留情捏着王熙河的手腕,王熙河皱了皱眉感觉到那手指上似乎还有老茧,王熙河太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了:“等等。”
王熙河的右手在用力下压,不愿意将脉搏里侧的手腕露出来,但是那只有力的大手似乎根本不用力气就将王熙河的手腕翻起些许角度,只等王熙河说完他想说完的话就动手。
“动手。”
对方似乎并不准备从王熙河这里知道些什么,这时候王熙河就知道对方图的可能不是什么情报了:“作为教官无论如何都不该在学员身上留下伤口,这是演习,不是实战!”
“那是你们教官的事情。”那闲适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的确不准备从你身上获取到什么情报,那你对付你身后的大人,万一可以成功呢?”
王熙河的鼻息又一次变得粗重起来,那只沙砾般粗糙的手捏着他的手腕半点不懂温柔,扎带勒着他的手腕像是要勒出血迹一般,对方的回应十分明显表示自己不是教官,又说了一句“你身后的大人”,这些让王熙河都十分疑惑,一开始还单单只想着是外部落的入侵者,到现在都不得不让王熙河怀疑这是1017组织的人了。
可1017组织的人也不该有这样的本事,在众目睽睽之下掳走了他不说还要伤害他,这又说不通。
王熙河还没想通,手腕上的痛感就清晰地传来,他不知道对方在用什么东西割他的手腕,从头至尾只能感觉到无边无际的痛感,他只能判断那东西不是利刃,倒像是锈了几年的铁片,或者是路边捡起的被摔碎的瓦片,王熙河不住想从对方手里挣开自己的手腕却毫无作用。
那不知名的工具带给王熙河的只有无际的痛感跟止不住的眼泪,嘴巴里的小声呜咽,却不能说话,一说话整个脑袋都是涨疼涨疼的,好像说话也会用尽全部的精力似的。
温热的液体从王熙河腕上涌出来,他立刻就察觉到了,他整个人也忽然像一只触电的鱼一样挣扎起来,脊柱挺直仿佛想用摔倒椅子来反抗那双粗糙的手和有节奏的动作,可身边的人找准了机会就一下子踩住了椅子腿的腿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