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月只觉腮边一阵发痒,不由缩紧了脖子,偏开头去:“我可没离家出走,我和母亲说过了,是出来散心的。”
赤昳嘴角勾了勾,轻哼道:“散心?是不想在家里待了还是不想看见我?”
梨月微咬着唇,没则声。
赤昳见她又是默不作声,不搭理自己,一团愠火霎时顶到了嗓子眼,瞥见她那紧闭的绛唇,想也没想便发狠似的吻了上去。
一路奔波疾驰来找她,不想换来的却是她的一脸冷漠、冷言冷语。
先是对自己犹如陌路人,视若无睹,不理不睬,此刻竟像是跟自己有仇似的,眼含讥讽,话里带刺。
反了她了!
以前不是处心积虑接近自己的么?这会儿那股劲哪儿去了?
跟我玩欲擒故纵?
呵,当我赤昳是轻易任人玩弄于掌心的?
“唔……”他的吻如同肆虐之火,势头太猛,梨月有些承受不住,双手推着他的胸膛要挣脱开来。
赤昳丝毫没有要松手之意,反而把她搂得更紧。
这一吻如火如荼,不一时,梨月便败下阵来,双手垂落在了身侧。
赤昳拥着她挪动脚步来到床榻旁,俯身将她扑倒在了绣衾上。
梨月感觉到了什么,不住地摇头:不可以!这客房里稍微有大点儿的动静,前后左右的人都会听见的!
赤昳也明白她的顾虑,唇间稍稍松了松,尽力压下体内的浪潮:若不是此处不适宜,定要好好让她体会一下挑衅自己的后果!
两人无声僵持了一会儿,赤昳发觉离她太近根本无法平静下来,只好放开她,起身大步走出了客房。
云洛城晏府。
丛琬听闻何潜从荀府回来了,忙快步行至卧房外间问道:“如何?他们有消息回来么?”
何潜禀道:“属下听闻大都督有飞鸽传书到了,说是解药已经拿到,七日之内可以赶回云洛。”
“七日之内……”丛琬低喃,“那就来回总共还不到二十日,好,来得及,来得及……”
虽然这十来日里晏颉并没见好转,且又吐过一次血,不过应该能坚持等到解药送达那一日。
如此,她便一直盼着日子快些过去,第七日早些到来。
可上天似乎偏与她作对,七日过去了,却并没有见到解药的影子。
荀起和虞蒙他们一行十余人竟不见一人回来。
“怎么还没回来啊?难道路上出什么事了?”晏夫人也不免忧心起来。
丛琬也自悬着一颗心,可又不忍看着晏夫人太过担忧,因道:“马上腊月了,天寒地冻的,许是路上遇到了大雪,马车不好走,耽搁几日也是有的。”
晏夫人想想觉得在理,前几日云洛还下了一场不小的雪呢。
又挨过了两日,入夜,丛琬送晏夫人回了倚梅园,返回卧房时,撞见如丝正抱着一包物件从西厢房出来急匆匆往外走。
她随意瞥了一眼那包东西:“这么着急做什么?”
如丝神色有点慌乱,不自觉低了低头,将身子转向正房门口:“外面冷,想快点进屋去。”
丛琬走近一看,包袱一角露出了一张张画纸:“这是我以前画的那些画像?”
如丝心下叹了口气,低低应道:“是。”
“又拿出来干嘛?”丛琬觉得如丝似乎有点心虚,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和平日里大不相同。
如丝来不及思索,慌道:“嗯……公子说忽然想看一看,让奴拿去给他。”
丛琬不大相信,一双如水明眸直直瞅着她:“我一直守着他,他想看怎么不跟我提?我一走开便让你去拿?”
如丝心里一咯噔:姑娘,你何时变得如此细心了?
丛琬眸光微微一沉:“说吧,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可不是会撒谎欺瞒主子的人。”
如丝大吐一口气:“其实不是公子要看,是何护卫让奴把画像都找出来给他,他另有安排,还说不能让您知道。”
“什么安排不能让我知道?”丛琬蛾眉紧蹙。
“奴也不知,他说是公子吩咐他做的。还有……”
“还有什么?不许吞吞吐吐的。”
如丝瞥了一眼房内:“昨日您送老夫人去暖阁时,奴到里间去,恰好看见何护卫拿了几张文契似的东西给公子看,公子好像说了句什么但凡是他的都要算清楚,到时交给少夫人您,都要写清楚了。”
丛琬听了,心下大震:他,他这是做什么?他要写什么文书?
休妻?和离?还是……
最后一个可能她不敢去想。
她差一点便要冲进房里去质问晏颉了,但迈过门槛之后,她又生生顿住了。
叫上如丝,转身朝外走:“何潜在哪儿?”
如丝道:“他说在偏厅等着奴。”
不一时,两人来到了偏厅。
何潜一听见脚步声,以为只有如丝一人前来,忙立起身迎了上去。及至看见了如丝身后的人,步子蓦然停住:“……少夫人。”
“你要他的画像做什么?”丛琬劈头便问,“他为何让你把这些画像偷偷拿走?”
何潜猝不及防,一时语塞。
丛琬不给他思索的空隙,连珠炮似的发问:“他让你写什么文书?他是想休了我么?还是要跟我和离?他是不是怕我成了寡妇,做不到为他守节,怕我玷污了晏家门楣?”
“不是的,少夫人,公子绝没有这个意思!他从没这么想过!”何潜难得失了往日的镇定。
丛琬故作不信,神色凛然:“那他想做甚?如丝都看见了,好几张纸呢,是数落我的不是吗?
“即便我七出之条都犯了也写不了那么多吧?除了休书还能是什么?不过是一封休书有什么值当遮遮掩掩的,当着我的面甩给我岂不痛快?”
何潜急声辨道:“不是休书,是……”
“遗书?”丛琬紧紧盯着他。
何潜愣了愣:“是。”
丛琬眼眸中骤然湿红一片,喉间哽咽道:“他几时找你写的?”
“那日公子又吐了一次血之后,便吩咐属下去办了。”何潜垂头望着地面,面色深凝,“公子说万一寻不到解药,突然再次毒发,怕自己来不及嘱咐后事。
“公子说要把他在晏家的所有和他自己在外面购置的产业等等一切都留给少夫人您,还让您别为他守节。等您再嫁之时,这些便都是您的陪嫁,要让您未来的夫家看重您,对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