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蒙转头一看,微微惊讶:“大将军?”
那伙计笑道:“大将军真不愧是内行!姑娘,大将军说得不错,这块天青色的质地细腻上乘,非常适合寒铁剑。”
虞蒙还在纳闷这么凑巧能遇到赤昳。
赤昳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薄唇轻扬:“我回家路过,正好看见你们了,顺便进来看看。”
虞蒙了然点了点头,目光复又转向那几块砥石。思忖片刻,指着其中一块问赤昳:“那块玄紫色的与天青色的相比如何?”
赤昳望了一眼:“没甚差别。”
虞蒙微笑道:“多谢大将军指教。”又告诉伙计:“我买这个玄紫色的,劳烦搭配一个好看些的木盒,一并结账。”
伙计欣然应声,双手捧着砥石转身去寻合适的木盒去了。
虞蒙顾及之前赐婚的事,不便与赤昳多聊,因辞了一声,和素妙去了柜台处。
赤昳静静跟在其后,眸光柔柔地掠过虞蒙的背影:买砥石还要配个好看的盒子,难道是送人的?
少倾,伙计找来一个檀香木雕花小匣子,内中垫了棉絮,又把砥石用绢布包好小心地放入匣子里,向虞蒙报了价钱。
素妙一听,惊道:“这匣子的钱比砥石还贵好几倍呢!”
虞蒙笑道:“无妨。”
随即付了银钱,抱着木匣子朝店外走。
素妙不解地问:“姑娘,你又不使刀剑,买砥石来做什么?而且还买这么贵的盒子,不会是要当作礼物送人的吧?”
“对。”
“啊?”送块砥石当礼物?素妙还是头一次听说,愣愣地望着她。
虞蒙见她那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笑着瞟了她一眼:“你不觉得很特别吗?这样就肯定不会有人跟我送相同的礼物了。”
素妙讪讪笑了笑:“是啊,确实很特别。”特别奇怪!
哪有人送磨刀石当礼物的?
忽而,她眼前一亮:“噢,姑娘是要送给大都督的吧?”
“嘘——”虞蒙忙向左右望了望,稍显羞涩地点了点头。
素妙赶忙捂了嘴,拉着她上了马车。
赤昳立在店门外,已然将她二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原来如此。
他轻轻动了动嘴角,脸上浮起朦胧的笑意,似是歆羡,又似自嘲。
回到灵枢阁,虞蒙正欲叫上白芍等人把马车里荀起送的那一堆礼品搬至内堂,忽见白芍笑道:“姑娘,太夫人来了,在后院等了有一刻多钟了。”
虞蒙听了。连忙快步赶去后院,只见木蓉正扶着荀太夫人在庭院里散步。
“太夫人。”虞蒙笑着上前,“天这么冷,您怎么过来了?”
“今日天好,我来看看你,顺便出来晒晒太阳。”荀太夫人笑呵呵的,瞧见她双手捧的木匣子,“你那抱的什么呀?”
虞蒙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木匣子,有点难为情:“没什么。太夫人您稍等。”说着小跑进屋里把木匣子放好。
荀太夫人也跟着进了内堂。
虞蒙和木蓉一起扶着太夫人在榻上坐下,见桌上的茶水有些凉了,便要去后厨沏壶热茶来。
荀太夫人道:“你别忙了,过来陪我说说话。”
木蓉见状,提着茶壶去了厨房。
虞蒙挨近太夫人坐下。
太夫人握着她的手放在膝盖上,和颜问道:“我听说你方才出外诊了?”
“是。”虞蒙便将阳氏的病症及自己开的药方讲了一讲。
太夫人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你如今诊断起来已经游刃有余了。我看用不了多久,就要超过我这老婆子了。”
“太夫人,您就别取笑我了。”
太夫人笑道:“我可不是取笑。经验积少成多,你还年轻,学东西又快,以后医术自会越来越好。
“上次听你说要研制养颜的方子,如今进展的如何了?”
“已经配出了一种,我自己喝了快一个月了,不过目前还觉不出来效果。不如您帮我看看我这方子如何?”
“好啊。”
虞蒙遂将药方找出来,递给太夫人过目。
太夫人一面逐行细看,一面不住点头:“嗯,好。都是一些平补的药材,照理说都能起到滋润养颜的作用,只是须得服用久一些方能见效。”
虞蒙道:“我原本打算要加一味肉苁蓉的,但后来一想,肉苁蓉太过珍贵稀有,若加了这一味药,成本必然大增。
“到时,除了王公贵族,寻常百姓怕是用不起了。而且,肉苁蓉一旦用完了便很难再买到,即便能做出汤药来也很有限。”
太夫人深为赞同:“如果想要多做一些,让平常人也用得起,还是选用常见的药材比较合适。
“肉苁蓉若有,也可以用,倘若遇到那家境富庶,不怕花钱,又想要见效快的,倒也可以卖给他们。”
“您说的是。”虞蒙道,“另外,我今日还受到了一点启发,以后还想研制一种能够迅速止痛的药丸或者散剂,专门疗治女子月信期间的疼痛之症。”
太夫人颔首:“这个想法不错。只是恐怕要多花一些时日和精力了。”
虞蒙道:“总归也不是急事,我趁无人来看诊的时候,便琢磨琢磨。”
太夫人笑道:“你眼下倒是有工夫,等以后成婚了呢?你还得分些精力来照管家中内务啊。”
虞蒙不意太夫人突然提到这个,不由得又想起了皇后娘娘的话,把头低了一低,没有答言。
荀太夫人岂会不懂她的心思?因握着她纤弱无骨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今日上午御林苑的事,我听姝儿和她母亲说了。
“若皇后娘娘执意要作伐,让阿起纳妾,我们为人臣子的,却也难以违背。只好委屈你了。不过,你也安心,阿起对你的情意我最清楚,他是定不会负你的。
“再有,我们荀家世世代代也只由正妻主中馈,旁的人无权干涉。日后,我们荀家也只认你是女主人。”
虞蒙沉默了一瞬,抿唇笑道:“多谢太夫人。我懂的。”
她明白,太夫人身为世家长辈,能照顾到自己如此敏感的心思,专程来宽慰自己,何尝不是出于对自己的怜爱与重视?这是表明要给自己做倚仗了。
由此,心下深觉温暖。
荀太夫人怕这些话虞蒙听了心里不好过,便提起了别的:“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位花娘子吗?就特别擅长解毒的那个。前一阵子,她带着自己的徒弟到荀府去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