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佼王府别院,虞蒙和素妙坐上马车回灵枢阁。
“素妙,刚才谢谢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离开。”虞蒙望着素妙浅浅笑道。
“怎么跟我还客气!”素妙佯作不悦地瞅了她一眼,“不过,姑娘,那肉苁蓉是你一直想买的,这次不买,以后不知何时才有机会了。”
虞蒙双手交握,拇指轻轻来回互相揉擦着:“是挺可惜的。但是,临川郡主方才那些话的用意你也看出来了,我若从她手里买下了,她多半会让利给我,那我便没有理由再回绝她的要求了。我不想欠她任何人情。”
她觉得也许是自己太小气吧。姬嬿对荀起的心思那么明显,她实在不愿意再跟姬嬿说任何有关荀起的事。
谁告诉姬嬿都可以,却不能是她虞蒙。她不想拿荀起来做交易。
素妙暗叹:以前只觉得姑娘心细,不想她不仅心细,心思还如此敏感。
马车行了不久,忽然停了下来。
虞蒙和素妙正纳闷,听得裘伯在帘外说道:“姑娘,好像有藩国使团路过。前些日子听闻膳兹国派了使者来朝贡,估计就是她们。”
两人闻言,都好奇地撩开窗帘往外望,只见使团队伍约有二三十人,为首几人都骑着高头骏马,其后,一众随从牵着马拉着车,载着一箱箱珍稀贡品。
使团走远后,街道两旁围观的人渐渐散了,虞蒙等人也回了灵枢阁。
听得白蔻说去佼王府期间并没有人来问诊,虞蒙遂放心地去了内堂。来到荀起送的那张鸡翅木榻旁,轻轻坐下,手掌来回摩挲着柔软的羊毛毡,想着那日傍晚荀起说过的话,禁不住腹诽:还说不会纳妾呢!这不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她侧身躺在卧榻上,枕着绣枕,漫无边际地寻思。
那可是临川郡主啊。她父亲佼王是当朝圣上的嫡亲叔父。若是佼王一定要把郡主许给他,他又能如何呢?
胡乱寻思了一阵,越想心头越乱,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入冬之后,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虞蒙亲自去绸缎庄挑选了上好的料子,为裘伯和素妙等人定制了冬衣。
这日,制衣坊的人将冬衣送到了灵枢阁。
趁店里不忙,虞蒙便教白芍、白蔻等轮番在后院试穿新衣裳。
几人正欢喜地互相赞美穿得好看,忽听得荭儿匆忙过来禀报说宫里来人了。
众人连忙赶至前堂,见是皇后宫里的内侍来传口谕,邀虞蒙明日去赴御林苑赏梅小宴。
虞蒙应诺拜谢过,望着内侍走远,心里犹自纳闷:自己无品无衔的,也没有正式嫁入荀府,怎么皇后娘娘突然邀请自己去赏梅呢?
不多久,荀姝过来了。
她踏入内堂,见无人来问诊,只有虞蒙和素妙在那整理药方,遂左右环顾了一眼,笑着问虞蒙:“大嫂,我大哥给你买的卧榻在哪里呢?”
“什么大嫂啊?”虞蒙脸上一红。
“你呀,你不是我大嫂吗?”荀姝笑嘻嘻的,“反正再多两三个月就是了,先叫着,叫顺口了再说。”
素妙在旁听了,掩嘴而笑。
虞蒙越发羞窘了。荀姝在她面前坐下,问道:“你明日可有空?”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荀姝道:“御林苑的梅花开了,皇后娘娘邀请了一些王公大臣家的女眷去赏梅,有的还是亲王郡王家的王妃和郡主。我娘也收到了邀约,还可以带家人去,我想叫上你一起。”
虞蒙道:“我今日也接到皇后娘娘的口谕了。”
“那正好啊,咱们一起去吧。”
“好。”
于是,两人约定明早在东大街通往御林苑的路口会面。
荀姝沉吟一会儿,瞄了一眼虞蒙,似乎欲言又止。
虞蒙笑道:“你这是干嘛?有话直说啊。”
荀姝讪讪一笑,抿了抿樱桃小口:“嗯,我前几日听说佼亲王进京了。”
虞蒙一听,便知佼王去荀府议亲之事荀姝应该听说了:“是啊,我还去他府里给王妃看诊了呢。”
荀姝惊讶:“那你是不是也见到临川郡主了?”
“嗯。”虞蒙淡淡点了点头。
荀姝道:“听我娘说皇后娘娘和佼王妃相处得很好,估计这次也会邀请她们母女去的。
“还有,那个临川郡主,好像对我大哥有意,我想先跟你说一下。明天你也许会碰到她。”
虞蒙嘴角微微扬起:“你是听说佼王去荀府给临川郡主和你大哥说亲的事了吧?”
“啊,原来你都知道啦!”荀姝大惊。
虞蒙低眉默认。
荀姝仔细端详她一眼,道:“不过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啦,我大哥心里只有你。”
虞蒙浅笑,没有言语:心里只有我吗?人心是最难琢磨的,尤其那个临川郡主不仅身份尊贵,长得又美。
她确实感觉到了荀起对她的好,可是却也无法肯定他对她情深几许。
“别光说我了,你呢?你上次绣的《凤求凰》绣完了吗?”
荀姝脸上漾起了笑容:“绣完了,只等过几日昭哥哥生辰时送给他了。
“不过,他生辰一过,我大哥的生辰也快到了,我还没想好送什么礼物呢,你想好送什么了吗?”
她这么一说倒提醒了虞蒙:自己竟差点忘了荀起的生辰了!
“我也没想好。”虞蒙暗自琢磨:到时,该送他什么礼物好呢?
随后,又和荀姝闲聊了一会儿,有人来看诊了,荀姝便先回了府。
翌日,碧空如洗,暖阳高照,正是外出赏园的好时机。
白芍和白蔻一早起来便为虞蒙精心装扮了一番。早膳后,白蔻和素妙去了灵枢阁,白芍陪虞蒙坐了马车赶去东大街路口与荀姝会合,一同前往御林苑。
到了御林苑门外,恰好碰见晏府的马车在对面停下。
“蒙蒙,姝儿。”丛琬欣喜地走过来,“我还正想着你们要是也能一起来就好了。没想到还真来了。”
虞蒙和荀姝也都欢喜。
三家人一同结伴进入御林苑。
园中八角亭内,早有几位夫人围坐在一起闲谈。
晏夫人和印氏都有认识的,便过去叙礼,也让虞蒙等小辈上前见礼。
几位夫人中,有一个圆眼朱唇的庄国公夫人,把虞蒙上下看了一看,笑道:“这位虞姑娘想来便是荀大都督的未婚妻了?”
言罢,与身边雍容富态的渤西郡王妃相顾一眼:“倒真是个顶标致的姑娘。”
渤西郡王妃微笑着点头,也不禁暗暗端详虞蒙。
这时,佼王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岂止是标致啊,根本就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众人寻声望去,但见盛装丽服的佼王妃和姬嬿一前一后款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