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母女紧着追赶,谁知方小环一个不慎,绊了一跤,扑倒在了路边石阶上,腹部一撞,当场见了红。
方母惊慌失措,幸得有陪同而来的这位好心路人看见了,帮着她把女儿送到了附近的灵枢阁来。
此时面对虞蒙,方母懊悔不迭:“我们真没想到小环有了啊,小环她自己也没发现,成亲好几年都没怀上,郎中都说她这辈子是怀不上了。
“她就过继了个儿子在身边,姑爷终究想要个亲生的,便纳了妾,那小妾胡氏半年前刚生了个庶子。
“唉,本以为往后这日子就这么过了,哪知却突然怀上了!不怕姑娘笑话,我们姑爷都好久没去过小环房里了。想来是三个月前,姑爷刚派人把我们接到云洛来住,他两个久别胜新婚,想必就是那时候怀上的。
“唉!你说这好不容易怀上了,又给摔没了!唉哟,这可怎么好啊……”
虞蒙见她几欲掉下泪来,忙出声劝慰:“大娘,您别急,令嫒虽然动了胎气,但并没有滑胎,孩子还可以保住。”
方母听罢,愣了愣:“这……当真?流了那么多血,没有滑胎?”
“确实流了血,但孩子还在,等我开几副保胎药,吃完便会好的。”
见虞蒙神色坚定,方母才稍微放了心:“那,那好,我一会儿抓了药回去便熬给她喝。”
虞蒙道:“令嫒目前胎像不稳,不能下床活动,先让她在这里休息,我这里也可以煎药,您抓了药直接去厨房煎了给令嫒喝。”
说完提笔迅速开了药方,交给素妙,又嘱咐了几句。
方母谢过那位热心路人,跟着素妙去前堂抓药。
少时,方小环渐渐恢复了精神,觉得身上不如刚才那么剧痛难耐了,转眸看见虞蒙陪在一旁,细声问道:“郎中,我真的怀上了?这孩子……真的能保住?”
虞蒙冲她放心一笑:“真的,孩子已有两个多月,你只要放宽心胸,服药休养,大半个月后,身子和孩子都可安好无虞。”
方小环激动不已,眼里噙满了泪花,嘴边泛起笑容:“不想我这辈子竟然还能有亲生骨肉!看了好多郎中,都说气血不足,难以成孕,没想到偶然怀上了。我是真的一点都没发觉,不然也不会那么不小心……”
说罢落下泪来。
虞蒙递了手绢与她:“有时受胎也要看机缘,若心里总是想着怀不上,反倒真的怀不上了。所以,还是要放开怀抱,多往好处想。”
“嗯。”方小环笑着接过手绢拭了拭泪,“多谢姑娘。”
一个时辰后,方母从厨下端来了煎好的汤药。
待方小环喝完药,虞蒙道:“夫人目前身子很虚,不宜走动、颠簸,为稳妥起见,须先在这里住上一两日,确保腹中不流血,胎像稳一些了,才可动身回府。”
方母道:“哦行,那我先回去报知家里人一声,顺便带上饭和换洗衣裳过来。还有我那外孙,也得交代乳娘好好看着。”
虞蒙想起早上马车骤停的情形,叮嘱方小环道:“夫人以后要多加注意了,除了自己当心,也不要让别人撞着了。”
“对对,往后可要当心了。”方母应和,“外孙子就交给我和他乳母来看管吧,你只顾好肚子里这个就行。”
方小环点了点头。
随后,虞蒙和素妙一同把诊台和文房四宝等物都搬去了内堂隔壁的耳房,以免看诊时扰到方小环。
又到前堂与众人说了留方小环在灵枢阁暂住之事:“我这两日也要陪她宿在这里,以防有什么意外。”
素妙道:“可内堂里只有那一张坐榻,姑娘睡哪儿呢?晚上这么凉,可不能打地铺。”
虞蒙道:“无妨,把那几张整理药材用的桌子并在一起,铺上厚褥子,就好了。”
“那睡着怎么舒服?”素妙道,“晚上若睡不好,第二天哪有精神看诊呢?”
“我也没那么娇惯。”虞蒙笑了笑,“不信,你问白芍她们。”
素妙看向白芍和白蔻,只见她二人似是无奈地默认了。她俩倒并不是知道虞蒙不娇气,而是明白虞蒙一向很有主见,决定好的事轻易动摇不了,只好随她了。
午后,虞蒙得便,向白蔻问及东五街库房那边六人的近况。
白蔻道:“她们几个,要数雨萝和黄樱学得最快,药名也记得最牢,其余几个稍稍逊色几分。”
“那其余几人可还踏实?”虞蒙问道。
“踏实倒挺踏实,也挺勤快。”
虞蒙颔首:“那便好,多给她们些时日习练,以后也能赶上来的。”
“吁——”一辆华贵的朱漆马车停在了门口。
虞蒙探身一看,荀姝从车里走了下来,后面跟着侍女鹊儿。
“蒙蒙。”荀姝入来唤道,“你这会儿忙吗?”
“不忙。”虞蒙瞟见鹊儿捧着一个针线盒跟在她身后,问道,“你这是?”
“让你不吝赐教一下啊。”荀姝憨笑,挽着她的胳膊往内院走,“你知道的,我这双手实在是笨得很。我也奇怪了,一样是我娘亲教出来的,怎么你绣的凤凰便是凤凰,我绣的凤凰却像两只长尾呆鸡似的。”
鹊儿跟着身后忍笑忍得满脸通红:难得姑娘还挺有自知之明呢。
虞蒙也忍俊不禁:“也没有那么不济吧?你要绣什么?”
“凤求凰。”
“绣了送谁的?”虞蒙好奇,“大将军?”
“不是。”荀姝连连摇头,“就我这绣工那敢到大将军面前去献丑啊。给昭哥哥的,祝他早日遇到心仪的姑娘。”
虞蒙望着她,大惑不解。
荀姝道:“他跟我大哥还有晏家哥哥好得跟亲兄弟似的,晏家哥哥已经成亲了,大哥也和你定了亲,就剩他一个还是孤家寡人,怪可怜的。”
虞蒙不意她突然提到自己的亲事,两腮微烫,把她领入耳房内:“游公子也是大家族的公子爷,还愁娶不着好亲事吗?你怎的这么关心他?”
“我和他也算是总角之交,一起长大的,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嘛。再说,下个月他要过生辰了。”荀姝跟着她进了屋,接过鹊儿手中的针线盒,从里面拿出一幅尚未做完的刺绣来。
虞蒙看了一眼刺绣,乌眸转了转:“我好像记得你大哥也是下个月生辰,你怎么不给他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