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身子康健,不必刻意服用安胎药,只平时多注意饮食即可。”于是对罗氏嘱咐了一些受胎两月饮食进补的事项。
刚叮嘱完,便听闻白芍来传话说展渡过来了,要带素妙去荀府认亲。
“认亲?”虞蒙讶然看了看素妙。
素妙心里一紧,慌道:“姑娘,肯定是我哥找来了!他是怎么找到荀家去的?”
虞蒙让白芍先送罗氏和乌氏出去,继而安慰素妙:“别担心,我陪你一块儿过去。”
素妙眼里满是忧惧,恳求道:“姑娘,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跟他回去!不能跟他回去!”
虞蒙自是想帮她,只不过也有些许顾虑:“你可想好了?他毕竟是你亲哥,你唯一的亲人了。”
素妙重重点头:“我想好了,打从逃出来那日便想好了。”
“好。走吧。”虞蒙遂陪素妙一起去往荀府。
荀府大门外,褐袍男子正等着有些不耐烦,但一瞟见荀起冷眉冷眼在旁边伫立着,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不一时,忽见一辆马车驶了过来,车夫身边坐着展渡,褐袍男子赶忙凑上前去看,口里喊着:“素妙,素妙!”
素妙下了马车,见自己兄长气势汹汹的,还带了两个壮汉过来,紧张得连忙抓住虞蒙的胳膊往后躲:“姑娘,他便是我哥,陈雍。”
“素妙,你怎么到这来了?哥还跑去方家找你呢!”陈雍话语中含着几分责备,又似有几分担忧。
素妙警惕地瞪着他:“到方家找我?哪个方家?你都不惜把我卖到妓院去了,还会去找我么?”
陈雍愕然:“你说什么呢素妙?哥何时要把你卖去妓院了?是那方家公子要娶妾,见了你的画像看中你了,哥是是想让你嫁过去享福的。”
“你还想骗我?”素妙见他不肯承认,心头一阵怨愤委屈,眼眶蓦然赤红,“你可知那牙侩把我交给了妓院,不接客便要吃鞭子,还把我关起来不给饭吃……若不是我拼命逃了出来,又碰上了虞姑娘和荀家人救了我,只怕早被人糟-践了。”
说着喉咙哽咽,泪珠大颗大颗涌了出来。
虞蒙掏出丝巾帮她揩了揩。
陈雍还在震惊中没太回过神:“怎么会这样?那牙侩当真是说要把你送去方家的,你相信哥!你哥再混账,也不会把亲妹妹送到那种地方去啊!”
素妙仍是不信,微微偏开头去:“你走吧!不论事实如何,我也不想计较了,以后你只当没我这个妹妹!”
“你这是什么话?”陈雍两步凑到她身前,“哥是来带你回家的。”
“我不回去!”素妙直往虞蒙身后躲,“我如今过得好好的,不劳你操心了。”
“你不回去,还总待在别人家,寄人篱下不成?”
素妙恨恨地瞪着他:“莫说寄人篱下,即便为奴为婢我也甘愿!”
“素妙,你听话,方公子聘礼都下了,还等着你过门呢。”陈雍抢步上前,欲要去抓素妙的手。
虞蒙趁势拦住陈雍,好言道:“陈公子,你和素妙都出身官宦之家,定是知书明理之人。
“方才素妙已经明说不愿回去,她如今也确实过得不错,还望你能尊重她的意愿。”
陈雍上下相了虞蒙一眼:“你、是你帮了素妙?”
“算是吧。”
“多谢姑娘。不过素妙必须得跟我回去。”
素妙听了,嗔道:“你为何非要我回去?莫不是你又欠了钱,拿我回去抵债吧?”
陈雍眼神微闪,心里发虚:“哥说了,是送你去方家享清福的,方公子家大业大,你下半辈子都锦衣玉食不用愁了!”
虞蒙似乎明白了问题症结所在,淡淡地望着陈雍:“不知方公子下了多少聘礼,或者说方公子许了足下多少好处?”
“什么意思?”陈雍顿时作出一副愤慨之态。
荀起旁观已久,大步来到往虞蒙身边,冷冷睨着陈雍:“我们给双倍,把令妹留下。你,以后不得来纠缠。”
“对。”虞蒙道,“双倍你若不满意,还可以提出你的条件,只要让素妙安心留在这里。”
素妙听罢心头一热,汩汩暖意自心底升腾而起:“姑娘,大都督……”
陈雍双目冒着精光,在荀起和虞蒙脸上来回,暗忖片刻,笑道:“呵,瞧二位说的,我又不是要卖了素妙,我要那么多钱作甚?”
虞蒙反问:“那你意下何如?”
“我是她亲哥,不求别的,只求她以后能有个依靠。”陈雍看了看荀起,“倘若大都督肯收了素妙做个侧室,我便放心回去退了方家的聘礼。”
什么?!素妙大惊:“你胡说什么呢!你赶紧走!别在这里胡言乱语!”
虞蒙也一时有些怔愣。
荀起面上早已冷若寒冰,一双锐目微微眯起,眸色如深渊般幽邃莫测。
素妙害怕虞蒙误会自己,急切道:“姑娘,你别听他的,我早已立誓,此生断不为妾。
“我也不要他为我好,姑娘你直接让他走便是!”
“素妙,你说这话不怕伤了哥的心么?”陈雍见素妙不依,心下有些着慌:她若成了荀家的人,往后自有享不尽的荣华,自己也能跟着受用不尽,顺便也能把方家那一大笔债还清了。
她若不依,不仅债还不上,还要吃官司,什么也得不到!
于是,他横了心:“大都督既然救了素妙,索性好人做到底,给她个容身之处。先父曾官至太常寺正卿,素妙给大都督做个良妾不论年貌家世都是绰绰有余的。
“如若不然,我便去云洛府衙,告你们强抢官籍之女,那时闹将起来须不好看!”
荀起心下怒意喧腾,却紧抿丹唇没有言语,双眸瞥向身边的虞蒙。
虞蒙万没想到陈雍会提出这般要求。震惊过后,忽觉一阵酸胀滋味充斥于心,瞬间漫遍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跟着酸涩难受。
她见荀起不则声,心里好奇又紧张:他会不会答应呢?素妙是个可人儿,兴许他会接受吧。
如此想着,悄然瞄了他一眼,却见他也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怎么,大都督这是不满意?”陈雍仰着脖子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