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上动作微顿,眸底似有流光一闪而过,“正是。”
喝进去的粥差点喷出来,秦陌芫轻咳一声,“怎么千里之万的全找你超度,你又不是高僧。”
明净冷哼一声,颇有些愤愤不平,“若不是有人用官威压着,方丈怎能会去那么远的地界。”
官威?
又是临城哪个不长眼的混蛋看上了她相中的男人?
活得不耐烦了?
喝掉最后一口粥,她重重的放下碗筷,起身走到阡冶身边.
双手毫不犹豫的搂住他的脖颈,近距离的对上男人瞬间凉薄的眉眼。
秦陌芫冷眉,“是不是又和那个谭老头有关?”
她可没忘当初谭老头囚禁了和尚,差点伤了他!
阡冶身子僵硬后退,避开她灼.热的呼吸,倒是主动的回了一句,“差不多。”
靠,还真是!
死老头子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不消停。
她眉心紧蹙,“不去不行?”
阡冶薄唇轻抿,俊美如斯的容颜透着一抹疏离的寡淡,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惶恐?
秦陌芫双手下意识收紧,她能感觉到和尚在害怕。
怕那个谭老头!
她抬头瞪着明净,质问道,“你说。”
明净看了眼沉默的男人,愤愤不平的吐了一句,“是谭老头告诉卢良史让方丈前去为他儿子超度。”
卢良史?
这姓氏……
她沉着嗓音,“卢良史的儿子是不是卢鹏?”
明净点头,“正是。”
还真是!
她霍然起身,再次问了一遍,“谭老头和卢良史什么关系?”
明净眉宇纠结的皱在一起,好半晌才吞吐道,“我不清楚,当初在临城我打听过,只听说谭老头和卢良史关系要好。”
她蹲在阡冶身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贺齐林来找过你?”
男人冷淡的“嗯”了一声,低沉清冽的声线似是裹着淡淡的惶恐。
秦陌芫心里咒骂一句。
卢鹏现在已经死了,贺齐林是来领取卢鹏的尸体回临城。
莫非贺齐林此次来的目的有三个?
一是杀了她,二是带走卢鹏的尸体,三是将和尚也带到临城?
秦陌芫冷笑,牙槽紧咬着!
好啊,这狼鼠滚一窝了,不仅打她的注意,还想带走她看上的男人?
既然如此,她不玩点狠的,不整点大的,真以为她这个土匪头子是白当的?
她挑唇一笑,笑的绝艳冰冷。
凑近和尚耳畔,低声道,“别怕,我和你一起去临城,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阡冶耳畔,在他淡然的心头荡起一丝涟漪。
男人身躯微微往后靠了一下,目光深沉的凝着她,那一眼,像是暗含了许多隐匿的情绪。
这清冷,风轻云淡,甚至有一点点小娇怯的模样,着实让秦陌芫心头泛滥出无数的情愫。
她激动之下直接附在阡冶唇上碰了一下离开,信誓旦旦的,“我先处理完手头的事。”
语落,她拾步走出去,丝毫不理会明净变了的脸色。
前脚刚踏出门槛,她就扭转身形,笑眯眯的调侃了一句,“和尚,明天可是黄道吉日,要不我今晚把你带上山,明天咱两成亲,我保护你也更光明正大些不是?”
阡冶背对着她,身躯笔直,不知是愣住了还是在想其他事情。
明净转身怒瞪着她,咬牙切齿,“无耻之徒!”
“无耻?”秦陌芫眉心一蹙,啧啧点头,“这四个字很配我土匪头子的身份。”
明净气的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
阡冶站起身,转身看向已经离去的身影,薄唇挑着一抹若有无的弧度。
*
院落的秋千上,秦陌芫慵懒的躺在上面晃荡着。
见到来人她摆了摆手,李虎见状蹬蹬的跑过去,一脸的殷勤,“少当家有什么吩咐?”
秦陌芫从怀里取出一张信函扔过去,“将这个连夜送到城外边关的一个茶馆去。”
李虎一怔,有些迷糊的摸着后脑勺,“少当家,哪家茶馆?”
秦陌芫一挑眉,嫌弃的瞪着他,“蠢货,亏你还是土生土长的凤城人,边关那里就那一个茶馆还能有哪家?”
这顿骂挨的……
李虎颇为委屈的牵了匹马离开了。
他很委屈的想控诉老大,他就没出过城,怎么可能知道边关有几家茶馆。
但他不敢说,怕老大又抬脚踹他。
秦陌芫双臂枕在后脑,悠闲的望着天空。
身边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却又极轻。
她微微转头,看见来人,勾唇一笑,“锦誉,我交代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青锦誉垂眸笑看着她,声音淡淡,有些温柔,“都办好了。”
秦陌芫点头,想要起身,却发现青锦誉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那双深墨色的瞳眸紧紧锁在她身上,像是要将她吸引进去。
心头深处莫名顿了一瞬,她疑惑道,“你还有事?”
青锦誉这才回神,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没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背影竟有些落荒而逃。
秦陌芫眨了眨双眸,有些懵。
这男人怎么了?
*
今日的凤城比以往清冷了许多,街道上的百姓们皆是闭门不出。
街道上有很多官兵往外离去,阵型浩荡。
岳平县县衙外,停着一辆豪贵的马车。
马车旁站着的侍卫凶神恶煞,将零零散散的百姓们吓得退避三舍。
车帘挑起,侍卫扶着一个锦衣绸缎的男人下来。
衙门内,年旻禾疾步而出。
冷眸扫了眼围在周围的侍卫,额间青筋微跳,“贺大人这是何意?”
贺齐林一挥袖袍负在身后,气势很足,一双精细的眉眼泛着冷光,“本官查出你与凤城秦家寨的土匪有勾结,将你捉拿归案!”
年旻禾冷笑,站在府外,身形如松柏笔直,毫不畏惧,“这只是贺大人的片面之词,证据呢?”
“证据?”贺齐林双眸一侧,闪了下,一旁的侍卫领命,朝着远处而去。
半晌的功夫,远处传来车轱辘压在青石砖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大街上很是响耳。
马车渐渐靠近停下,一人挑起车帘走下来。
年旻禾眉眼骤然一沉,薄唇紧抿着,无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