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战役持续了两日。
莆藤校将军没能赶回大营搬救兵。
实际上,他也找不到救兵。
在他带领着十万兵马二战御粱城时,后方营地里也遭到了围剿。
那些歇在营中的士兵,都没来及得戴好面罩,辣椒火弹就在营中放烟花一般炸开了。
芥埜率领着仅存的两千众杀出重重包围回到万丘城,一听这惨况,延才不显的心就开始突突!
听着芥埜痛骂我爸呀他不是东东,延才不显“嘘”一下,湿了裤裆。
他抖着腿,脸色骇白,“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那人就是个怪物,是大法师,她不是人,赶紧逃命吧将军,还要什么物资,空城,等她打过来,咱们都得玩完!”
一场战役折了三十万兵马,可汗定然会大发雷霆,回去也是死。
可是,他真的不想如此没有尊严地死去。
逃命!
二人带着守军,一万余人紧赶慢赶从万丘出沙州,再往西凉城跑去。
后头追兵不舍,丁将军说的,要乘胜追击,打得匈奴无人可用,大夏边境就能安然二十载!
…………
御粱城守备战在大年初二这一天画上了句号。
虽然战场上没用到护城河,可一条河流带来的生机不可估量,半工事半农用,使得御粱城在恢复居民生产这方面快人一步。
…………
也就是大年初二这天清晨。
京城皇宫,承德殿,灯火辉煌不再,蜡烛燃尽之时,穆辉帝难得清醒过来。
回想这一年,他好似做了一个冗长又让人后背生凉的噩梦。
他荒废朝政,他追求莫须有的长生之术令得奸臣当道,西北战事吃紧他视而不见,任由将士忍饥挨饿,马革裹尸,无视百姓水深火热,朝不保夕。
他还将自己最好的儿子贬成了庶民,将忠君爱国的丁将军打成了残废!
朝廷内外,风声鹤唳,危机四伏。
曾经殚精竭虑建立起的大夏盛世,险些被他毁于一旦。
他一定是老糊涂了!他德不配位!
为此,皇帝拖着半残的身躯来到了御书房,写下罪己诏书,退位让贤,为太子平反恢复太子皇位,下旨抓捕王丞相及其党羽,肃清朝廷,救扶受害民众,粮草源源不断支援西北边城。
当禁卫军来到军中,咱们那位在丁将军身边行走的焦小将摇身一变,就成了当今太子殿下。
军营里一片哗然!
虽然梧桐早就猜到了太子的身份,但该演得戏还得演,跟着众将士跪倒,山呼千岁,向未来的天子效忠。
将士们额头上有冷汗滚落,心底戚戚,都在回想平日里有没有哪些时候得罪过焦小将的,别自己没死在匈奴手上,倒是被太子记恨上了。
好在咱们的太子是位坦荡荡的明君,那个时候他就是庶民,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
父皇与他说过,一朝天子一朝臣,眼前这些曾与他患难与共的兄弟就是他最信任的属下,他为有这样一支忠心为国的自己人感到高兴还来不及呢,岂会怪罪?
丁将军调拨了一万人,护送太子回京。
焦小将最后与梧桐话别时,问她要不要同去?
梧桐想着此时还在西凉城外与匈奴大战的梁理科,摇了摇头。
她还得留守后方,给大军提供米面粮油和各种炮弹咧。
“那我们京城见了!”太子临别时,还是希望她去。
梧桐不置可否,与父老乡亲一道,在御粱城外,给太子殿下送行。
“百姓们回去吧,天寒地冻的小心伤寒,等孤的好消息!”
等什么好消息,太子也不说,就让你猜,看你猜不猜得着?哎,这就是所谓的君王之道。
一个月后,大地回春,宽广的原野,万物蛹动,小草破土而出,花朵争奇斗艳,翠稍吐蕊,鸟儿欢唱,西北一片蓬勃生机。
三月三,梧桐在军中过了一个很特别的生日,她十六岁了,不,是吃着十七岁的饭了!
只可惜梁理科人在沙州回不来,实为美中不足。
应嘉来信,给她祝贺生日,送来了外婆给她腌制的一车腊肉,还在信中提及,这一车腊肉是他们嫌麻烦不想带去京城,就给梧桐全部都寄了过来。
太子殿下送来手谕,让凌家举家搬往京城,封官受赏。
太子还说,希望梧桐能把生意重心北迁,此中包括平日里她跟太子聊天时提及的物流行业,副食品加工等等产业链。
若是梧桐舍不得曾经一块打拼的亲人朋友,也可以都带到京城来,太子会与户部协调好,给她在京郊划出一块地,具体要如何分配工业和生活区域,都由梧桐一人做主。
梧桐想了想,现在她从西北出发,会比外公外婆晚十来天抵京吧!
下一刻,一双大手覆在她的眼前,温热的温度,熟悉的气息,还有那人掌心的薄茧,都在她眼鼻之上轻轻摩擦,痒痒的。
她勾唇一笑,“你个坏家伙,昨日不回来,今日倒是有空,是故意不想给我庆祝生日,你嫌麻烦吧!”
“娘子可冤枉我了,哪有不想回来,昨日我都冲阵了,还被丁将军打了二十军棍呐……”
耳畔响起他的声音,语调十足的委屈,字里行间却让梧桐心惊胆颤。
“什么!”她着急去拉他的手,想要看看他的伤。
梁理科却不依她,声音复又响起,在她耳畔柔声哄慰,“没有大碍,将军看我可怜,让我跟随大军入京参加太子登基大典,娘子与我一块入京可好?”
梧桐轻笑一声,身体放松往后倒去,知道他定然会接住她,放心地让自己投入他的气息海洋中。
他的大手滑下,搂住了她腰肢。
鸦羽轻垂,与她盈盈目光相对,笑意缱绻,如沐春风。
“三姑夫其实最疼的还是你,喏,你看我家寄来的信。”她举高了手里的信纸。
梁理科没有接,只是拿着她的手腕,轻轻压下,下颌偎在她肩头,与她脸颊轻贴,一目十行看完信中所书。
“没想到景云巽还能调任杭城做知府。”他不紧不慢道。
“嗯,破获如此大案,天火硝烟,应嘉小庙哪里还容得下这尊大佛!”
“没想到李薛平和他爹娘只是判了个流放之罪。”
“嗯,不过流放也够他们受的了。”梧桐说着,耸了耸肩,实在是他的气息太灼人,半边身体都要酥了。
她红着脸道,“你,你看重点,不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梁理科勾唇一笑,吻了吻她的脸颊,“重点就是姑父很是疼我,知道太子让你去京城,生怕我不去,太子会打你的主意!”
梧桐本来还很高兴,听到他醋意十足的话,笑容就沉了下来,不满道,“太子怎么会打我的主意呢?咱俩当初说好的,你不善于奉承,你唱白脸,我为咱们的将来搏未来,我唱红脸,他马上就是新皇了,梁将军,你是不是应该想想,怎么跟新皇提提,让你留在我身边啊?”
梁理科闻言,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幅未来美好生活的画卷,陡然心动,“这个可以有,那我就回去参加他的登基大典!”